番外十二 姜三的心事

  那是一個中午，承志和承希兩個人都睡覺去了，姜起山因為有事，所以沒在家。


  因為姜三沒睡覺，在客廳里玩，所以林知暖也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看著這個孩子，而且，她現在也沒有中午睡午覺的習慣，有了孩子以後，睡眠沒有以前多了。


  孩子一個人的時候，往往都挺安靜的，只有找到小夥伴的時候，才是最鬧騰的時候，家裡實在是翻天了。


  不過今天，客廳里跟沒有人一樣。


  姜三一個人蹲在客廳的地毯上玩積木。


  他一邊玩一邊說道，「媽媽，你不想爸爸嘛？」


  「不想！」林知暖說到。


  「才怪！」


  「怎麼了？」林知暖問道。


  「你不想他，那你們天天膩歪在一起？」姜三一本正經地說到。


  讓林知暖一個大臉紅。


  這個小孩兒，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正在林知暖昏昏欲睡的時候，家裡響起了敲門聲，林知暖真不想起來，她磨磨蹭蹭地開了門，竟然是傅守年和李維一兩個人，還帶著他們的寶貝女兒，他們的女兒比姜三小了不到一歲，好歹也是李總的寶貝外孫女，是傅守年心上的珍珠啊，所以，嬌滴滴的，說話也輕聲輕語。


  她輕輕地叫林知暖「阿姨好！」


  林知暖也回，「乖乖好！」


  這位小乖乖名字叫做傅清歡，是傅守年的掌上明珠。


  再看客廳里的姜三，一直在愣愣地盯著清歡，一家三口進來，傅清歡奶聲奶氣地對著姜三叫道，「三哥！」


  姜三是家裡的老小，從小就沒有人叫他哥哥，這一聲三哥，叫的他的心痒痒的。


  接著，他拉起傅清歡的手，「走，哥哥帶你去玩。」


  兩個人去了寬大的陽台，陽台的玻璃很高，所以沒有危險，而且即使有危險，姜三也不會去嘗試的，他始終是一個很有數的孩子。


  林知暖看著李維一，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氣神，難道不上班了，整個人都沒有勁兒了么？還是因為中午啊，老想睡覺。


  李維一在林知暖的耳邊嘀咕了一句，「你不會又懷了吧？」


  林知暖愣了一下，「別瞎說，我們每次都採取措施的！」


  李維一呵呵一笑，「你們頻率那麼高，要中不是很正常嘛？」


  林知暖不信，不過因為這事兒，讓她的心裡顫顫的。


  李維一又說起了陸淮安的事情，因為林知暖曾經跟李維一提過陸淮安，並且李維一去過揚州，見過他，所以知道陸淮安的情況。


  李維一說他的臆想症又開始嚴重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林知暖很好奇，這個問題，當年她在揚州的時候就懷疑過，不過一直沒有人八卦這件事兒，而且，整個故事，還和她有關係，所以，她也不想多知道，不過現在已經離開揚州好幾年了，再也沒有見過，所以當年的事情也沒有那麼讓人心跳了，她問了起來，不過，李維一也不一定知道，畢竟對陸淮安的了解還不如她多。


  李維一說這個人也挺可憐的，這麼好的一人，竟然得了這種病。


  林知暖慌忙問道怎麼了。


  李維一說當年他得了尿毒症，她的女朋友每天給他疊千紙鶴，在他的病榻旁刺繡，看著他，她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似乎從來不著急，不過因為她的這種不著急，所以讓陸淮安的心裡很安定，很安定，她也喜歡刺繡，給陸淮安綉了一張百子圖，說這是他們將來的孩子，陸淮安當時嘴上高興，可是心裡其實是很苦澀的，畢竟他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然後有一天，他的女朋友突然告訴他，有人給他捐獻了腎了。


  陸淮安挺驚訝的，問道那個人是誰，他女朋友說，捐獻者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所以，她也不知道。


  陸淮安心裡還是不安，他問過醫生好幾回，這回的腎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醫生說不知道，陸淮安也沒有多問，可能覺得真的是醫生不知道，然後他就上了病床了，經過了幾天，當他終於醒來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他的女朋友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找醫生，醫生說讓他病好了出院就看到了。


  問自己的父母，父母說她家裡這兩天有事，讓他好好養病，不要多想。


  只有他看了媽媽偷偷地在那裡抹眼淚。


  心裡那種不祥的預感開始慢慢地上升。


  他不相信她這兩天有事不來看他了。


  醫生警告他三天以後才能下床的，可是他提前半天就下床了。


  之前他曾經問過腎源，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然後，他的女朋友在他剛剛動完了手術的時候還沒有來，於是，他隱約有些明白了。


  他穿著衣服挨個病房挨個病房地去找，終於在一間病房裡看到了他的女朋友。


  她瘦瘦小小的，躺在那裡，閉著眼睛，陸淮安不去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了，即使他再有錢，可是腎源的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搞到的，之所以他的女朋友沒有告訴他，就是不想讓他心裡有愧疚，而他當時沒有深問，是沒有想到他女朋友能夠對他有這麼大的犧牲。


  他趴在女朋友的身上，低聲地啜泣，女朋友醒來了，看到他這副樣子，問他怎麼了？

  陸淮安臉色非常非常蒼白，半天之後，他才說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沒想過為什麼，因為愛一個人，幹嘛想那麼多，他有病，就要努力治病啊！」女朋友柔柔軟軟地說道。


  那一刻，陸淮安發誓要好好地對待自己的女朋友，不讓他受任何傷害。


  不過幾天之後，陸淮安的女朋友還是因為排異反應而去世了，陸淮安像是瘋了一樣，冒著瓢潑大雨不讓他的女朋友入葬，他本來就剛剛動完手術，心情不好，身體更差，所以，那段時間，他總是在幻想自己的女朋友還活著，還在給他繡花。


  他有幾年的時候都無法走出這種過程，一直沒有談女朋友。


  這幾年，因為女朋友，所以，他開了青寧，為的就是要圓當初女朋友的願望，開一家刺繡紡織公司。


  終於實現。


  可是晚上還是常常睡不好覺，常常從夢中醒來，醒來就看到他女朋友的樣子，然後，他就再也睡不著了，這幾年，他抑鬱，臆想，整個人幾乎快要崩潰了。


  然後，在徐嵐綉法大賽上，他看到了林知暖，林知暖的眉眼之間，很有些像當年的她，所以，他把對自己女朋友的所有幻想都轉嫁到了林知暖的身上，因為這樣，他就知道自己的女朋友還活著，這樣減少了他心裡很多很多的負罪感，不過因為林知暖有了男朋友了，所以，他在心裡逐漸編造出一個古代的故事，慢慢地連他自己都相信了，他就是那個被負了的大少爺，林知暖負了他，這樣，他就沒有絲毫的愧疚了。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


  不過林知暖一直在北京，本來他不想著把林知暖怎麼樣的，雖然他的臆想症已經很嚴重了，可是還沒有到分不清現實和幻想的地步，所以，他也沒有怎麼樣。


  直到林知暖回了揚州，並且把簡歷發到了他的公司，他這才覺得，這件事情真的離他越來越近了，林知暖來的那一天，他見到了她。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地看林知暖，心竟然砰砰地跳起來，可他終究是一個有理智的人，即使林知暖和他的女朋友很像，可是終究她已經是結過婚的人了，所以，他一直努力剋制著自己。


  可是終究，那天，他還是忍不住了，把林知暖壓在牆上，給她講了那個故事，至於旗袍，那是黎曼早就做好了手腳了。


  不過終究還是一場夢，夢醒了，裡面的人都散了，傷心的還是他自己。


  林知暖忽然覺得陸淮安真的好可憐好可憐啊，自己的女朋友英年早逝，可是他又得了這麼嚴重的病，一直都走不出來，這樣的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了吧？


  林知暖忽然覺得如果這時候能出現一個女人，在他的身邊噓寒問暖，那該多好！


  可是終究，這個人沒有出現。


  姜三還在和傅清歡在那裡玩。


  林知暖覺得他這個小兒子真的被傅清歡給降住了，因為他兒子看傅清歡的眼神，總是專註而探究的，林知暖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將來和這個女孩子，怎麼樣呢？


  不過隨即，她又在笑自己的杞人憂天，孩子的事情，她現在偷偷的樂，不過剛才李維一的話還在她的心裡，她這兩天確實昏昏欲睡的，難道又——

  她可不敢想，再生一個孩子，她得變成什麼樣啊？

  李維一和傅守年帶著清歡走了以後，姜三一直悶悶不樂的，好像很捨不得清歡。


  林知暖在心裡偷著樂：如果不捨得，就等著長大了，把她娶回家。


  林知暖上次買了好些試紙，都在柜子里放著，因為每次和他做，都心驚膽戰，雖然每次都採取了措施，可是她不放心，所以買了一包試紙。


  她把孩子安頓好，就拿著試紙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