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陳敏敏從趙蘅玉那裏搶走斐苑娘後,不過略逛了逛園子,她就沒了耐心,從斐苑娘那裏得知斐文若在外頭院子裏見客,她便悄悄走到院外垂花門處。


    她順利攔下了斐文若,心懷羞澀地將精心挑選的賀禮遞給了斐文若,這賀禮她挑選了許久,同樣是一方硯台。


    斐文若卻不接,說道:“郡主,今日你來相見已是不妥,請恕我不能收下。”


    陳敏敏豎了眉毛:“如何不妥?”


    她憤憤說道:“若徽寧公主送你,也不妥嗎?”


    斐文若說道:“你和她不一樣。”


    陳敏敏道:“如何不一樣?”


    斐文若正要說話,小廝斐十二小跑著走了過來,湊在斐文若跟前小聲說話。


    盡管斐十二壓低了聲音,陳敏敏卻聽清楚了。


    是在說趙蘅玉在書房裏等著他。


    斐文若便對陳敏敏說道:“失陪了。”


    陳敏敏顧不得對趙蘅玉生悶氣,她小步跟上斐文若:“你去哪?我也要去。”


    等跑到書房門口,陳敏敏終於追上了斐文若,她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門打開了,她目瞪口呆看著書房內的兩個人。


    趙珣手上拿著一件衣裳,站在門口,往裏坐著的是趙蘅玉,隻穿著中衣。


    趙蘅玉迎著陳敏敏的目光,不自在地避了一避,她去看斐文若,斐文若的驚訝隻維持了一瞬,而後雲淡風輕地笑道:“六殿下也在這裏,”他望著趙珣手上的衣裳,“這是怎麽了?”


    斐文若表現得如此正常,讓趙蘅玉不由得開始覺得,自己方才的緊張是大驚小怪。


    趙珣望著斐文若,他本存心想要試試斐文若的反應,現在斐文若的反應讓他有些不快。


    太過平靜,仿佛趙珣是一個毫無威脅的人。


    趙蘅玉見趙珣沒有說話,她便開口解釋:“方才我不小心將墨濺到身上,差了花鈿去取幹淨衣裳,這邊才讓六弟將髒衣裳拿出去,你們就來了。”


    斐文若笑著說:“我猜也是。”


    趙蘅玉眼神軟軟地看向斐文若,似乎對斐文若一眼就看清楚狀況感到心安和欣喜。


    趙珣站在一旁,將趙蘅玉和斐文若的眼神盡收眼底,莫名地,有些不爽快。


    一直安靜的陳敏敏嚷了起來,小跑到書桌前,指著桌上的匣子和嶄新的銅雀硯台說道:“這是什麽?”


    趙蘅玉不解,說道:“銅雀硯台。”


    陳敏敏氣憤道:“我知道,這是你送的嗎?”


    趙蘅玉點頭。


    陳敏敏道:“我的賀禮準備了有大半年,你是什麽時候備下的?你為什麽偏偏同樣要挑硯台送文若哥哥!”


    她翻開了手裏的盒子,隻見裏麵擱著一方硯台。


    趙蘅玉聲音很溫柔:“隻許你送人硯台?硯台卻並不是魏國公府造的吧。”


    陳敏敏憤怒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你……”


    陳敏敏轉頭看向斐文若:“文若哥哥?你不收我的硯台,那她的呢?”


    屋內三人齊刷刷看向了斐文若,斐文若沉默片刻說道:“郡主,公主和我是未婚夫妻。”


    陳敏敏胸口起伏,她用力將手裏的盒子摔到地上,然後捂著臉跑了出去。


    斐文若望了一眼趙蘅玉,思來想去追了出去。


    趙蘅玉嘀咕道:“壞了,陳敏敏的大嗓門,不知又要在外頭嚷嚷什麽。”說完,她也走了出去。


    轉眼間,屋內隻有趙珣一人在安靜矗立著。


    趙珣念著:“未婚夫妻……”


    他拿起書桌上的銅雀台硯,認真端詳了片刻,而後仿佛一不小心失手將這硯台掉在了地上。


    嘩嘩啦啦的,銅雀台硯碎了滿地。


    趙珣隻感到暢快難言。


    斐十二後知後覺地走了進來,看見地上一片狼藉,道一聲“哎呦”,他自言自語說道:“這是怎麽搞的?”


    趙珣輕飄飄說道:“郡主發了火,砸碎兩方硯台,你,過來收拾了。”


    趙珣吩咐完小廝,平靜離開書房。


    穿過長廊,他聽見嚶嚶的哭聲,他以為是趙蘅玉,走過去才發現,是陳敏敏。


    莫名地,他心口提著的一口氣放了下來,他厭惡見到趙蘅玉的眼淚。他記不清五年來趙蘅玉哭了多少次,她總是這樣嬌嬌弱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每次他都強忍著心中的煩躁,溫和地安慰她。


    趙珣來到陳敏敏跟前,他耐心問道:“郡主,你怎麽了?”


    麵對趙蘅玉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趙珣都能夠遊刃有餘,心中也毫無波動。


    陳敏敏恨恨瞪他一眼,似乎是在遷怒。


    趙珣並不在意,他甚至有閑心地發覺,陳敏敏哭起來像一隻落水的猴子,半分也比不得他的阿姐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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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蘅玉防備著陳敏敏又要生事,但陳敏敏似乎從前幾次受到了教訓,這次她安安靜靜地待到花宴結束,又安安靜靜地回了宮。


    陳敏敏到了坤寧宮陪皇後插畫,皇後笑著問她:“這次在永安侯府,沒鬧出什麽事來吧?”


    陳敏敏笑容僵硬了一瞬,而後說道:“姑母說什麽呢,我這次是規規矩矩的,隻是……”


    皇後問道:“隻是什麽?”


    陳敏敏說:“我不小心聽到旁人議論嘉貴人這一胎,說是嘉貴人肚子尖尖,懷的是個皇兒呢。”


    皇後笑容頓了片刻,說道:“這就是胡說了,外麵那些婦人何曾見過嘉貴人的肚子。”


    陳敏敏道:“有大長公主在呢。”


    陳敏敏繼續說道:“姑母,聖上對太子哥哥一向淡淡的,皇子皇女中,聖上獨獨愛三公主,幸好她是個公主,可如果嘉貴人這胎是個皇子,聖上愛屋及烏的,漸漸看中了他呢?”


    陳敏敏繼續添油加火:“聽人說秦貴妃準備將侄女嫁到嘉貴人娘家,嘉貴人生下的皇子,日後不說別的,定會和秦貴妃的二皇子一個鼻孔出氣,到時候免不了來為難太子哥哥。”


    皇後若有所思地修剪著花枝,一不小心卻將花朵剪了下來。


    陳敏敏看著掉落下來的山茶花,和皇後神思恍惚的模樣,按捺住得意,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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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貴人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


    天氣漸熱,嘉貴人睡不好,胃口也不好,長春宮的宮人每日膽戰心驚,還要防備著若有若無的窺視,苦不堪言。


    不知是誰傳出的消息,說嘉貴人這一胎必是皇子,自打這消息傳開,各宮有意無意地總打發宮人過來,似乎想把嘉貴人的肚子看個仔細。


    在嘉貴人無心應對之際,趙蘅玉挑下了大梁,仔細囑咐宮人要仔細膳食和日常器物,將長春宮防得跟鐵桶一般,也擋住了所有窺視。


    嘉貴人的飲食一應不外傳,外頭的來人,全都不許見嘉貴人。


    隻是這日清晨,趙珣過來了。


    趙珣按照慣例要先向嘉貴人問安,可他才走到正殿台階下,就被趙蘅玉的宮人攔下,說是趙蘅玉等他許久。


    趙珣略一思忖,心情鬆快。


    趙蘅玉同從前一般無二,或許這段時間她隻是將心思放在了斐文若身上,才對他有所忽視。


    趙珣腳步輕快到了承禧殿,趙蘅玉在為他煮茶,趙珣喝了幾盞,說道:“阿姐,天已經大亮了,同我一起去給嘉貴人請安罷。”


    趙蘅玉手一頓,笑道:“不急。”


    為了絆住趙珣,她說道:“燕支在教我做鞋襪,我替你也量量。”


    趙蘅玉喚了燕支去找尺子,又耽擱了好一會兒功夫,趙珣本想要阻止,卻沒有開口。


    趙蘅玉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按得仰倒。


    趙珣從下往上望著趙蘅玉,看她的眉眼隱在晨光黯淡之處,她耳垂上一顆墨綠色的玉石泛著幽幽的光。


    鬼使神差地,趙珣伸出手,虛虛地放在趙蘅玉的腰間。


    她的腰盈盈一握,趙珣懷疑他隻要一伸手,她就會被折斷。


    趙蘅玉動了一下,趙珣猛地收回手,垂下眸子。


    她絲毫沒有發覺。


    她細細的手指按住他的小腿,一寸一寸地撫過他的肌膚,盡管隔著布料,趙珣卻覺渾身不自在。


    他望著趙蘅玉低頭,像是白鶴垂頸,她不自覺地露出一段瑩白如玉的肌膚。


    趙珣手指動了一動,呼吸微亂。


    趙蘅玉的動作太過緩慢,慢到趙珣覺得難捱。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肘:“好了。”


    趙蘅玉一臉無知地抬起臉,呼吸輕柔地噴灑在他的腹下,趙珣麵色微變,一下將她扯了起來。


    趙珣站起來:“阿姐,去正殿吧。”


    趙蘅玉望著趙珣的背影,有些急躁,她扯住趙珣的袖子,說道:“阿珣給我念書吧,許久沒有聽阿珣念書了。”


    趙珣微笑著轉過身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阿姐如今又犯懶不愛讀書嗎?”


    趙珣沒有答應給趙蘅玉念書,他走出了承禧殿,趙蘅玉急忙給燕支等人使眼色,讓他們去正殿支開嘉貴人。


    趙珣來到正殿,看見嘉貴人坐在炕上繡花,她身邊站著的卻是趙蘅玉的一個宮女,那宮女一臉焦急,似乎方才在急促地說著什麽,她望見趙珣走過來,這才住了嘴。


    趙蘅玉緊隨其後來到正殿,趙珣已經看到了嘉貴人。


    趙蘅玉心中暗叫不好。


    嘉貴人笑著對他們兩人招手:“蘅蘅這丫頭還催著我去歇息,幸好沒去歇著,這不,阿珣來了。”


    趙蘅玉聽了嘉貴人的話,心都提了起來,她偷眼望了一眼趙珣,好在趙珣沒有絲毫懷疑。


    一番閑話,嘉貴人終於累了,由禾青扶著她道暖閣去歇息。


    趙珣溫文爾雅起身告退,隻是走到門檻處,他停下腳步。


    “阿姐不想我見到嘉貴人?”


    他轉過身,熹微的光落在他身後,他麵上的表情卻隱在黑暗之中,他說:“阿姐在懷疑什麽?在防備什麽?”


    趙蘅玉喉嚨幹澀,半晌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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