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宋枝蒽被這“貼臉輸出”的話問得呆了呆。
怎麽都沒想到祁岸會拿前兩天碰麵的事質問自己, 最荒唐的是,還是在她的宿舍。
偏他氣場姿態鎮定自如,完全沒有一個大男人身在女生宿舍的覺悟和拘謹, 就好像這裏是他的私人領地, 他可以任意發揮。
宋枝蒽粉唇微張, 隔了好幾秒才半吞半吐道,“我躲你了嗎?我怎麽不知道。”
祁岸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了然於心地笑, “咱倆這關係, 就不用耍花腔了吧。”
“……”
心頭無端一跳。
宋枝蒽強撐開口, “我跟你什麽關係, 你別亂說。”
祁岸嗬笑了聲, “不承認是吧。”
說話間,他長腿打直身子,“那我就隻好當你心虛了。”
饒是宋枝蒽平時性子再溫順, 這會兒也被他氣到無語,“我心虛什麽,祁岸, 你把話說清楚。”
難得咄咄逼人的小表情,正中祁岸下懷。
他唇角一勾,虛虛實實地說, “心虛你確實在躲我, 在生我的氣。”
原本他隻是隨口試探, 不想話音一落,宋枝蒽表情真就僵了下來。
她想說我沒有, 可話出口後, 調子卻越來越低。
這個語氣和反應, 無疑證實了他的猜想。
似有些意料不到,祁岸眸光輕閃,下意識就開了口,“其實那天晚上——”
話剛吐出幾個字,宿舍門就被推開。
“我靠,食堂那邊的水都流成河了,我看今晚叫外賣也困難。”
“咱倆別吃了,正好你陪我減肥。”
話剛說完,蘇黎曼就熄了火,望著祁岸的表情也滿是不可思議,“我的媽……岸哥你怎麽在這?”
身後的林洋也跟著傻了眼。
想說的話被生生打斷,祁岸喉間一哽,麵無表情地看著二人。
不知為何,宋枝蒽總覺得這個畫麵有種“奸情”被撞破的既視感。
生怕她們誤會,宋枝蒽馬上解釋,“那個他是送我回來的,我腿受傷了。”
“啊,你腿受傷了?怎麽弄得?”
“是啊,好端端的腿怎麽受傷了。”
兩個人一唱一和,過來關心宋枝蒽的腿,宋枝蒽分散注意力成功,話卻說得尷尬,“現在沒事了。”
說話間又看了眼祁岸,“我先把他送走,回來再跟你們聊。”
說完宋枝蒽完全不管倆人什麽反應,直接拽起祁岸,拖著身姿高大的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或許是突然被她抓住手腕,祁岸眼下不爽淡了些許,嘴角也勾起一絲慵懶散漫的笑,就這麽任由她拖拽地出了宿舍,來到樓梯附近的位置。
手鬆開,宋枝蒽麵色薄紅,很真誠地看著他,“你也看到,我舍友回來了。”
言外之意就好像在說,不是我不想回應你,是這會兒真的不方便。
果不其然,她又補充,“這畢竟是女生宿舍。”
然而祁岸根本沒那麽好對付。
男生壓平唇角,麵色是慣有的混不吝,又坦然自若地撇著她,“那還躲不躲了。”
是疑問句沒錯,但這調子明顯帶著一股威脅。
“……”
宋枝蒽無奈地閉了閉眼,似認輸又似敷衍地喃喃,“不躲了。”
就像個被老師訓話,老實巴交的小學生。
唇邊扯出一抹不不甚明顯的笑痕,祁岸懶懶低哼了聲。
在宋枝蒽眼裏,他這表現明顯是陰謀得逞。
但實際上,祁岸是在愉悅,愉悅自己終於摸到了一點苗頭。
那就是,宋枝蒽並非完全不在意他,起碼她現在依舊會為了顧清姚,以及易美茹不開心。
幾天的心結驀地放下,祁岸淡攏眉,語調蓄起溫和,“那天晚上我提前離開,是因為俱樂部那邊有人比賽受了傷。”
話題陡轉。
宋枝蒽緩緩抬眸。
祁岸眼尾微耷,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並不是聽易美茹的話去見顧清姚,隻不過那會兒時機趕得巧,我剛掛完她電話,俱樂部後腳就打了過來。”
“……”
“你誤會也不奇怪。”
平心靜氣的態度,像是專門給她劃重點,解釋什麽。
宋枝蒽微怔,心潮猝不及防地翻湧,又有些後知後覺地窘迫。
不過還好,祁岸沒再為難她,而是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有課要上。”
說話間,他衝她漫不經意地勾了勾唇,“消炎藥別忘了吃。”
“……”
他朝樓梯的位置偏了下頭,“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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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暄是在半小時後回來的。
不止人回來,手裏還拎著一大堆零食,一進屋就給大家發了一圈。
蘇黎曼問她和陳誌昂的情況,蔡暄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拆開一包薯片,化悲憤為力量,“還能有啥情況,他就跟我解釋,跟我道歉唄。”
蘇黎曼眉毛打了一秒的架,“那他跟前女友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話題太吸引人,以至於剛打開電腦準備打遊戲的林洋都忍不住回頭望來,整理好的宋枝蒽從衛生間一瘸一拐地出來,聽她的現場匯報。
蔡暄看到宋枝蒽,立馬過去扶,“我說姑奶奶,您都這樣了,就別折騰了,快上床躺著。”
剛說完她就記起宋枝蒽在上鋪,想著她上去睡覺肯定特別不方便,就提出這陣子跟宋枝蒽換床位,“這樣,你什麽時候腿好了,什麽時候咱倆再換回來。”
旁邊的蘇黎曼也應聲,“我看行。”
宋枝蒽本也覺得現在上去很困難,就順勢答應,“那就麻煩你啦。”
“麻煩個屁。”
蔡暄耷拉著嘴角,“我到現在還覺得對不起你。”
宋枝蒽無奈地笑,“我都說了,是我自己笨。”
蘇黎曼受不了地插話,“我可太受不了你們倆這姐妹情深了,蔡暄你要真覺得內疚就趕快幫枝蒽換好床鋪讓她躺上去。”
被她這麽一提醒,蔡暄連哦兩聲,立馬開始行動。
蘇黎曼也暫停手裏的電視劇,起身幫忙。
宋枝蒽雖然腿腳不利索,但也見不得別人為自己忙前忙後,即便動作遲緩,也跟著忙了忙。
就這麽,三人又繼續聊起蔡暄的事。
大概是哭過,也平複過,蔡暄這會兒理智很多,“反麵他還是死咬和我在一起之後,沒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至於和他前女友床照那事兒——”
她癟了癟嘴,“說是和我在一起之前發生的。”
蘇黎曼國罵都寫臉上了,“他這是什麽,含糊其辭嗎?”
蔡暄長歎一聲,“管他呢,愛咋咋地吧。”
“……”
“我現在算是看清了,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收拾得差不多,宋枝蒽拖著受傷的腿在床邊坐下,聽到這話,似是產生共鳴,抿了抿唇。
蔡暄忽然想到什麽,問她,“對了,我走後你是自己爬上樓的?”
宋枝蒽剛想說,就被蘇黎曼打斷,“怎麽可能呀,是祁岸送她回來的。”
蔡暄誇張抬起眉。
蘇黎曼湊到她耳邊添油加醋,“我們回來的時候,祁岸就在宿舍,倆人湊得很近……然後還@¥#&……”
“我靠。”
蔡暄眉飛色舞,意外得不行,“這送的有點兒到位啊。”
蘇黎曼咯咯笑起來。
“……”
宋枝蒽心都累了,“我都這樣了你們還拿我取笑。”
“沒有啦。”
蘇黎曼摟了摟她的肩膀,“你好好休息,我繼續看我的電視劇去。”
說完火速離開現場。
蔡暄卻依舊八卦,大膽開麥,對宋枝蒽誇讚今天祁岸表現滿分,還說要不是他,她們根本不可能那麽順利去醫院縫合。
“最主要的是我都不知道他去找你,我要知道他過去接你,我何必這麽著急,鞋都跑丟了。”
宋枝蒽抓住重點,有些訝然,“你不知道他去找我?”
蔡暄搖頭,“不知道啊。”
宋枝蒽:“……”
一下就想起她那會兒在教學樓見到祁岸,問他是不是蔡暄讓他過來的,祁岸回答得挺平淡。
具體怎麽說,宋枝蒽記不清了,但她能確定,祁岸沒有否認,正因如此,她才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蔡暄托他過來接自己。
蔡暄從她的表情中看出貓膩,“怎麽,你不知道他是主動來的?”
“……”
宋枝蒽表情略呆地搖頭,又有些不解,“他怎麽知道我受傷。”
“陳誌昂說的唄。”
蔡暄見怪不怪,“我那時候不是跟你打電話哭嗎,你說你受傷了我就掛電話準備出去接你,陳誌昂的電話就是那會兒打來的。”
“他跟我解釋道歉,我說我現在沒工夫搭理你,宋枝蒽受傷了,我要去校門口一教那邊接。”
“他挺驚訝的,剛巧岸哥在宿舍,就知道了唄。”
不帶歇氣的話落下。
宋枝蒽終於搞清前因後果。
所以祁岸根本不是被蔡暄拜托過來接她的,而是他得知情況後,第一時間主動過來找她。
胸腔提上一口氣。
心跳也像混著短促的電流,酥麻得厲害。
偏她腦中又回想起祁岸兩次抱她的畫麵……耳根也不知不覺地熱起來。
好在蔡暄這會兒沒什麽心情關心別人的事,她站起身,“不說了,我去洗個澡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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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幾年一遇的罕見大雨,讓北川大榮幸登上同城熱搜。
不少學生都紛紛發出校園裏水流成河的畫麵,其中包括熱情男生在教學樓下好心背女同學上課的照片。
學校表白牆也熱鬧一番,收到的投稿格外多。
被大老遠揪來上課的趙遠困得賴賴唧唧,剛好在上課前,百無聊賴地刷手機。
結果刷了好半天都沒看到有關祁岸的。
“不對啊。”
“岸哥不是去接人了嗎,怎麽沒有岸哥和那個宋什麽蒽的照片?”
聽他嘀咕,坐在他右邊的鄒子銘翻著筆記搭話,“你等會兒可以親口問他。”
“啊?”
趙遠很驚訝,“岸哥都去泡妞了還來上課?”
“為什麽不來。”
鄒子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這節專業課劃重點。”
“可他不是——”
話沒說完,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從後門方向繞過來,裹挾一縷沉冷檀木香,在鄒子銘預留的位置上施然落座。
祁岸送完人,開車回宿舍換了身白T灰休閑褲。
他發梢微幹,身上的氣味混著點冷薄荷香,清爽利落,顯然剛洗完澡,有種格外拿人的性感,引得前後左右女生都忍不住地朝他身上看。
趙遠咧嘴笑,“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岸哥。”
鄒子銘把幫他帶的教科書放到他麵前,陳誌昂聽到動靜也立馬抬頭,眼神也焦灼起來,在喧鬧的背景音下叫祁岸。
剛巧上課鈴打響。
祁岸沒理會,拿起手機往後靠了靠,在宿舍群裏發消息:【這兒說】
陳誌昂一收到信息就群裏回應:【來了來了】
趙遠閑著沒事兒,也跟著打開,想看看這倆人說啥。
然後就看到陳誌昂急得上躥下跳,跟祁岸“匯報”自己跟蔡暄的情況,說蔡暄沒原諒他,還在氣頭上。
他知道祁岸送宋枝蒽回去,就想從他口中打探一下口風,順便讓他幫忙做做說客。
祁岸垂著眼,漫不經心地回:【所以你和你前女友到底什麽時候睡的】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問了個大的,陳誌昂傻眼。
他這會兒表情實在精彩,就連鄒子銘都忍不住拿起手機看了看。
陳誌昂騎虎難下,好半天才說:【……和蔡暄在一起之前】
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蒙混過關,沒想到祁岸噙起一抹冷笑,【可我怎麽記得,你那位前女友,前陣子還給你打過視頻電話】
陳誌昂瞬間驚了:【怎麽可能,岸哥你別冤枉我】
最火上澆油的是趙遠這個傻子,他腦回路簡單,根本沒意識到這些話可能成為“呈堂證供”,大膽開麥:【沒有吧,我也記得你跟她打過電話,其中有一次還是我幫你遞進洗手間的】
此話一出。
群內瞬間安靜。
單純無害的趙元成功收到陳誌昂一記憤怒眼刀。
祁岸卻沒再說話。
陳誌昂不放棄,單獨和他說:【岸哥,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我前女友找我是問考研的事,我想著好歹在一起過,不要搞得那麽尷尬,就回了】
【但我跟你發誓,我跟蔡暄正式在一起後,真沒做過任何對不起的事,要是做了我天打雷劈一輩子不舉】
【而且我也沒想到我那個前女友那麽陰險,居然拿之前的照片出來挑撥離間】
祁岸卻淡定如常:【所以到底是什麽時候睡的】
知道自己怎麽都躲不開,陳誌昂歎了口氣,老實回答:【就和蔡暄認識的前一周】
祁岸眼尾微耷。
確實想起陳誌昂之前回過一次老家。
陳誌昂又解釋:【但我那時候真的沒有確定自己的心意,而且那次回去,我那個前女友遇到了點事,喝醉了要我過去接她】
【確實我那時候有點渣,也想過和她複合的,但後來和蔡暄見麵,心意就定了】
【岸哥,不管你怎麽想,我真的沒騙你】
【我很喜歡蔡暄,我想和她好好在一起】
【現在唯一能幫我說上話的人就隻有你了,你不幫兄弟兄弟真的死不瞑目啊】
話到這裏。
祁岸也算梳理清楚前因後果。
總的來說,這事的確有些微妙。
陳誌昂確實有些渣,隻是這個渣,明顯是對前女友,那位前女友反應過來自己被渣,一時生氣過來鬧也很正常。
對祁岸來說,兩方又都是熟人。
他無法完全從客觀角度理出一個公平,左右蔡暄去取舍。
思索片刻,腦中也隻能誕出一個折中的念頭。
祁岸往後靠了靠,翹起鬆垮的二郎腿:【我記得你前幾天說,蔡暄要過生日了】
陳誌昂見他沒有揪著不放,激動得上半身坐直:【對對對,就下周,之前我們倆說單獨出去玩的,但現在她肯定不會理我】
祁岸若有似無地勾了下唇:【不理你不會想別的辦法】
陳誌昂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我還有什麽辦法[流淚貓貓頭,JPG]】
真是個不開竅的廢物。
祁岸舌尖抵了下左腮,指尖卻耐心敲字,幾乎手把手地教:【我要是你,就找一堆熟人,給她開個生日會,當眾表忠心】
【至於蔡暄原不原諒,就看你們倆的感情】
看到這番話,陳誌昂倏地哽住,望向祁岸的目光也是滿滿欽佩。
然這會兒的祁某人,正閑閑靠坐在椅子裏,目光優遊不迫地望著前方講台上的PPT,好似在認真聽講。
嘴角卻勾著一抹幾不可查的淡弧,那張冷慣了的淩厲側臉,也有種心情還不錯的感覺。
或因如此,陳誌昂才大著膽子乘勝追擊:【不愧是岸哥,點子就是絕!而且你說的沒錯,蔡暄就喜歡花裏胡哨,這麽一來她肯定會很感動】
【至於熟人,咱們宿舍四個,加上她宿舍四個,八個人完全可以,哦對,還有當初介紹我倆認識的學長學姐也可以來,這樣加起來,差不多就有十個】
【到時候我弄台單反,專門拍我給她送花告白的照片】
【媽的,想想都覺得她會感動得流眼淚】
他滴滴叭叭發個沒完。
祁岸就這麽不動聲色地淡覷著。
直到陳誌昂不放心地說:【不過岸哥你可不能放我鴿子啊,你作為重磅嘉賓到時候一定要出現,蔡暄看在你的麵子上也不會太暴躁】
祁岸定睛看了幾秒,唇邊那抹笑痕噙深,不緊不慢地回:
【你要把她們宿舍四人一個不落地請過去】
【我當然奉陪】
作者有話說:
是真的很心機了……
ps,為了防止有人誤解我對女性有仇,特此聲明,蔡暄陳誌昂雙非c,蔡暄的官配也不是他,是處男鄒子銘。
就因為平時男女主雙c寫多了,所以本人愛在配角放飛自我,不喜及時點x,請勿上綱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