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斷就斷
第五十章 斷就斷
“如此,倒正如妹妹所說,一切都很合理。隻是苦了華怡妃,當年,她還隻是一個貴人,否則,也不會那麽容易被同級的淳貴人糟蹋!”
“當下,最令妹妹意外的,莫過於此次事件的背後主使。”
“這偌大的寢宮,竟也能藏得下此等人!此人也算非同尋常了。”劉貴人感慨而道。
“說來……還有一事。”寧越女突然說到。
“何事?”劉貴人疑惑道。
“今日,竟有人在妹妹水裏下毒。”
“抓到沒?”劉貴人說罷又道,“看你這表情,必是已抓到了。看來,淳貴人從未暫緩除掉你。甚至於,她已經急不可耐了!”
“這樣更好,她越著急,越容易出亂子。”
“回想起來,今天的事可真多了,一樁接一樁,全是要命的事。姐姐我雖不怕上戰場,卻受不了這後宮的陰風邪氣。往後,這後宮的事,可能都要仰仗你自己了。”
“姐姐不用擔心,妹妹從未懼怕過。這段時間,姐姐就好好養心調性吧,待後宮安靜了,妹妹就可同姐姐共浴溪水,同沐晨輝。”
“如此,自是最好了。”劉貴人欣慰道。
“現在有阿離在你身邊,我也可以放心點了。平時沒事,不要忘了到姐姐這來。若有需要,皇上太後那裏,我都是可以說上話的。”劉貴人繼續說到。
寧越女告別劉貴人後離開。
李和風寢宮。
寧越女剛到,就看到李和風和阿墨各自放飛了數隻鴿子,看著白鴿飛到天空,李和風臉上也多了些自由的曙光。
“姐姐。”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寧靜,李和風見寧越女前來,欣喜著叫她進了房間。
看著房間中多了很多書法作品,寧越女笑著說到,“姐姐的書法又有進步了,妹妹今日可有幸取走一張?”
“你若要,說句話就可以了。無論哪一張,待會兒帶走即可。”李和風隨意說到,語氣輕鬆。
“今日,淳貴人中毒了。”寧越女說著即打量著李和風的表情。
“你以為是我做的?”李和風開門見山道。
“妹妹實在想不出,誰會有此等能力?”寧越女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說罷,端起桌上的茶水就要喝。
“不用猜了,就是我做的!”聽罷,剛碰到寧越女嘴唇的茶杯立刻離開。
“想來,姐姐平時鮮做此等要命的事……”寧越女還沒說完,李和風已經先說話了。
“人人都有讓人意外之時,比如現在。”
寧越女聽罷繼續喝著茶水,心中卻想,看來,我如今才看清姐姐的性格。回想起以往姐姐那溫雅的印象,如今才明白,不過是同樣困於後宮的普通女子。
寧越女一口氣把整杯茶水一飲而盡,李和風見狀說到,“妹妹何以如此?”
“姐姐從不參與後宮爭鬥,也從未涉身險境,如今,為了我險些斷送一生。我豈能不憂?”
“要說,也不全為了你,我也是為自己。淳貴人死了,你就更容易往上升,也就更容易幫助我了。”
“妹妹有一個疑問。”
“你說。”
“姐姐從哪找到死士?”寧越女語氣恢複如常道。
“哪裏有什麽死士?不過是花錢辦事罷了。”李和風回答得很輕鬆。
“花錢辦事容易,買命卻難。”寧越女像是隨意道。
“姐姐一向隻同風雅之人來往,就算花錢買,恐怕也很難買到向死之心吧。”寧越女繼續說到。
“妹妹隻需要相信,姐姐是一心為你好,並未做過任何置你於險境的事。如此,足矣。”李和風言辭懇切,不再微笑。
“姐姐還記得吧,曾答應過妹妹一個條件。”
“我當然記得,你可想到提什麽條件了?”
“妹妹的條件是,”聽到這裏,李和風心中一緊,直到寧越女說出後麵的話。
“算了,下次再提吧。”李和風不安的心終於靜下來。
寧越女笑著起身,輕鬆地走到眾多書法作品旁,然後選了一張墨跡剛剛幹去的書法,然後小心卷好。
“我走了,妹妹下次再來看你。”說罷,寧越女很快消失在門口。
回到寢宮,寧越女把書法作品展開,隨後用心欣賞著。這時,風葉離來到了寧越女身旁。
“娘娘,這是何人的字?”風葉離好奇道。
“李姐姐的。”寧越女微笑著說到,“怎麽樣,很漂亮吧?”寧越女說著看向風葉離。
“這字中……蘊含著一股強烈的劍氣!”風葉離語氣平靜道。
“劍氣?”寧越女驚訝不已,回想起文藝比賽當日,皇上初次看到自己的作品時,臉上並沒有欣喜表情,當時就覺著有些不對。
寧越女緩緩放下紙張,繼續思索。
我的書法承教於姐姐,她的書法中蘊含劍氣,那我的豈不是……想到這裏,風葉離又說話了。
“那個李和風恐怕……”風葉離還沒說完,就被寧越女立刻打斷。
“不許胡說!”寧越女十分激動。
回想起剛才一幕,自己之所以不繼續追問下去,就是顧及和李和風的舊情。身在皇宮,本來就很難有真心姐妹,現在好不容易有兩個,我不想,不願意失去任何一個!
“娘娘恕罪,我隻是提醒……”風葉離本想繼續說,未料寧越女再次打斷她。
“出去!”
風葉離別無他法,隻好離開房間。
寧越女拿著書法,站立沉思良久,隨後才緩緩收起,然後離開房間。
李和風寢宮。
“姐姐究竟還有多少事瞞著妹妹呢?”聞聲,李和風立刻停下手中作畫的筆,轉頭看去,見寧越女已經來到房間內。
“妹妹這是怎麽了?”李和風見寧越女情緒低沉,立刻來到寧越女身旁,隨後伸出手去,再緊緊握著寧越女的雙手。擔憂之情,顯而易見。
寧越女掙脫開雙手,然後轉身道,“姐姐會用劍吧?”
“琴棋書畫,但當涉獵,可這舞槍弄棒的,姐姐並無資質。”李和風若無其事道。
寧越女聽罷立刻轉身,言辭激烈道,“你還在騙我!”
看著寧越女那不容爭辯的眼神,李和風明白,繼續頑抗已毫無意義,因而開門見山般說到,“你如何得知的?”
“姐姐千算萬算,總也有算不準的時候。妹妹師承姐姐,也同樣承得了你書法中的劍氣。”寧越女說著向一邊緩緩走去,同時繼續道,“可妹妹體質欠佳,根本不是練劍的材料。”
說到這裏,寧越女重又轉身看向李和風,隨後繼續說到,“所以……”寧越女再次言辭激烈起來,“無論怎樣都沒有看出,你的所有書法中都蘊含著劍氣。”
寧越女說著不斷靠近李和風,隨後拉著她那雙纖細的手激動道,“誰會想到,這樣一雙漂亮的手,竟然也能握劍!”
李和風立刻把手抽回來,然後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說明我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既身為皇妃,刻意隱瞞會武功一事,也說得過去。憑此,妹妹難道就懷疑我嗎?”
“還記得剛才嗎?我問你,姐姐從何處尋得死士,可姐姐非要含糊其辭,現在,妹妹又得知姐姐是練劍之人,你教妹妹如何可以不懷疑你?”
“可我從未傷害過你,我們姐妹於皇宮有那麽多美好回憶,難道這些都抵不過姐姐會武藝這一個真相嗎?”
寧越女又轉過身去,“事到如今,”聲音不再激烈,反而變得平和,卻蘊含幾分死寂,說罷又立刻轉過身來,聲音再度變得激烈,“姐姐竟還不肯說實話嗎?”
“如此,我還能說什麽?”李和風聲音漸漸消沉下去,不複剛才的理直氣壯,“至少有一點是事實,我——從未害過你。至於以後,你若還願意認我這個姐姐……我永遠樂意。”
頓了會兒後,李和風才又繼續道,“倘若不願意了,那我們從此……”李和風麵如死灰,隨後歎息一聲道,“形同陌路吧。”
寧越女聽罷,淚水不斷在眼眶中打滾,心雖在痛,卻流不下淚來。來到這個世界許久,也經曆了多次的生死,早已不複十六歲心靈的脆弱。
可……好不容易擁有的姐妹,竟……還是讓自己如此難過。為什麽就不可以做好姐妹呢?那種一直一直的好姐妹!我在這世上沒有父母,可有一對姐妹,也心滿意足了!可——
就是心痛啊——特別的痛!痛徹心扉!
……
沉默……
“你太讓我失望了!”寧越女含淚說出這最後一句話,猛地轉身,然後很快去到門口。
遮擋住門口光線的刹那,房間內立刻陰暗起來,李和風轉過頭去,看著寧越女的背影最後說到,“若不是此次為了助你除去淳貴人,我們何至於此?”
寧越女聽罷,終究停下了腳步,好一會兒,才傳出聲音,“倘若你就此罷手,我們仍是姐妹!”
“寧兒,你知道的,死士,怎可能罷手!”
寧越女再次歎息一聲,好一陣子才說到,“既然如此,姐姐好自為之吧!”
寧越女踏出了門。
傍晚,寧越女回想起白天的事,感到心中煩悶,因而借著月色來到一個偏僻的池塘旁。她蹲在池塘邊,然後順手撿起小石子,又輕易地扔進水中。
不想,聲音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是何人在此啊?”
聲音溫和而熟悉,寧越女立刻想起一個朦朧的身影。不過,沉浸於憂傷中的她,不願也不想去在意或回憶。
來人見對方不理會,索性來到寧越女身邊。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竟讓美人兒麗水微波呢?本王來猜上一猜。”
寧越女抬頭看去,發現果真是七爺,心中卻沒有半分驚喜,隻是抬頭看向他,觀他能引出何種說辭。
“看你如此憂傷,平日裏又那般活潑明朗、頗有聰慧,想來,必是被親近之人所傷。”
寧越女聽罷心中道奇,這個七爺平日裏少有看到,對別人心事分析得卻一針見血。想著,寧越女再次撿起一顆小石頭扔進水中。
“這大晚上的,王爺為何在此?”寧越女抬頭看去。
“本王隨風,何處皆是風景。”七爺不緊不慢道,仿佛此時正置身畫中,其中愜意,無法言明。
剛說完,一隊巡邏的人掌著燈過來,見這邊有人影,因而問到,“何人在此?”
七爺聽罷立刻去到寧越女身邊,隨後用長袍掩住寧越女的身體道,“本王在此垂釣,爾等還不離去!”
“原是七爺,奴才打擾了。”
“王爺請自重!”七爺無心下把手搭在了寧越女身上,因而引起了寧越女的不適。
七爺聽罷立即挪開手,隨後解釋道,“若侍衛瞧見了本王和皇兄寵妃月夜幽會,以後就看不到彼此了。”
“既然如此,還請王爺說話注意分寸。”寧越女說著起身,隨後說到,“妾身告退了。”
“可惜了這良辰美景,竟無人陪本王共賞。”寧越女雖聽見了,卻繼續往前走,希望早點回到寢宮。
“娘娘方才是去哪裏了,我和碎花出去尋了好會兒也不見人。”徐琳說到,旁邊站著阿離,也麵帶關心地看著寧越女。
“沒事,今晚我出去的事,不可告訴任何人。”隨後,寧越女走進門,又突然停下道,“切記。”
徐琳和阿離隻道是奇怪,然後點了點頭。
來到房間,寧越女脫下外麵的長衫,又坐下對著鏡子卸下妝粉。背後傳來碎花的聲音。
“娘娘,您的房間已經打理好了。”
“好,出去吧。”
此時正值亥時過半,寧越女獨自坐在鏡前,思緒漸起。
這一日,先是險些中毒而死,隨後姐姐說以後要多靠自己,後來,後來和李姐姐斷了關係……想到這裏,寧越女再次感到悲傷難受。夜又深了,此間最是難熬……
這時,寧越女回想起了七爺,那個妄稱自己“隨風”的男子。
可,這是絕無可能的。他是王爺,而我卻是皇妃。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