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信仰
截圖上是《晚安世界》的公眾號文章頁麵, 許萍萍上次讓她寫的“最美的表白”主題,原來是在今晚發稿。
當初寫的時候,薑宜州沒想到會被餘斐看見。此刻, 她不自覺地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被排版之後的內容,生怕哪裏寫得不夠好。
她是這樣寫的——
WEEK:高中的時候, 我曾經收到過一個陌生男孩的表白, 雖然與愛情無關, 卻是時至今日最令我感動的表白。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我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在我人生最黑暗最艱難的時候,他的出現就仿佛是一束光, 照亮了我,也給了我生的希望。直到現在, 我都記得他當時的模樣。他給了我一盒酸奶, 包裝上貼著一張他寫的便簽,他說“笑一笑, 即使天塌下來, 也有我頂著。”
在那晚之前,他不知道我是誰,我也從未關注過他。可是, 從那一晚, 那一分,那一秒起, 他成為了我的信仰。
現在仍是。
偌大的會議室裏, 黑夜如晝。
十幾個人在熬夜探討方案, 有人說話, 有人反駁, 話語聲從未間斷。
而餘斐仿佛陷入了靜謐的自我之境, 看著這麽短短的一小段話反複品味。
那天,小哭包哭得那麽凶,應該是因為媽媽去世的事情。他從未這麽感謝自己的惻隱之心,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他的心中也有一股無法控製的恐懼與憂慮。他實在無法想象,若是當時的他沒有伸出手,現在的她會是怎麽樣的。
萬千感慨都隻能化為一句,幸好。
幸好,她足夠勇敢。
幸好,她足夠堅強。
幸好,她此時在他身邊。
如果這是天意,是命中注定,那麽,他決定從今天開始,相信命運。
*
回到家,薑宜州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沒有顯示任何新消息。
從她回複了餘斐一句讓他好好開會之後,他就真的沒有音信了。倒是挺聽話的。
薑宜州隨手把手機收好,將身上的包和外套脫下,掛好,而後去衣櫃裏拿了換洗的衣服,就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穿好衣服,正打算吹頭發的時候,門口好像有了動靜。
薑宜州疑惑地停下手上的動作,安靜地聽了一會兒,確實有響聲。
她走到門邊,試探地喊了一聲,“餘斐?”
沒人回應。
該不會是進了小偷吧?
她提高了聲音,震懾地大喊了一句:“老公,是你回來了嗎?”
“是我。”餘斐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告訴她。
薑宜州擰開鎖,把門打開,探出頭問他,“嚇死我了,還以為是小偷呢。你不是說晚上開會,不回來嗎?”
餘斐上前一步,把人整個摟進懷中,蹭了蹭,“想你了。”
“這麽任性,餘總的‘工作狂’名號怕是要保不住了。”薑宜州玩笑地說。
“那不重要。”餘斐親了親她的耳朵,“反正你也不需要我養,工作不要也罷。”
薑宜州推開餘斐,挑了挑眉,顯然是不太相信的模樣,“這麽快就忙完了?”
餘斐笑而不答,舉起手,捏了捏薑宜州剛洗完,用毛巾包著的頭發,“吹風機呢?”
薑宜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裏麵,“你要幫我吹頭發?”
“嗯。”
餘斐就這麽虛虛地擁抱著薑宜州,仿佛跳探戈似的倒退了幾步,將她禁錮在他與洗手台之間。
薑宜州想轉過去,方便餘斐吹頭發,卻被他按住了肩膀,要她麵對著他。
她揚起頭,問:“這樣怎麽吹?”
“抱著我。”餘斐用鼻尖碰了碰她,牽過她的雙手在自己身後扣緊,而後輕輕地將她頭上的毛巾解開,任由濕潤的發絲披散下來。
吹風機的插頭剛剛就被薑宜州插上了,餘斐推了一下機身上的開關,“轟轟”的熱風噴湧而出。
薑宜州側著臉,靜靜地趴在他胸前,抬眸看他。
餘斐脫掉了呢子大衣,裏麵是白色的衛衣,一張清秀的臉上幾乎看不出年齡。此時,他放下了所有身份,不是寶曼的餘總,也不是溫南航空的餘少,他隻是餘斐而已,呈現在她麵前的是滿滿的少年氣,說是二十六大概都沒有人信,滿二十六減十還差不多。
他的動作笨拙,眼神卻十分專注,他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長發,偶爾因為沒有方向的熱風,烏黑的發絲會在他的手指上錯亂纏繞,他隻好停下來,小心翼翼地解開,然後繼續。
空氣中,有他身上的凜冽香氣,還有她發絲間的清冷花香,香味混合在一起,醞釀出絲絲縷縷的曖昧。
餘斐撫摸著她的發絲,應該是都幹了,於是關掉了吹風機,“你摸摸看,都幹了嗎?”
薑宜州伸手試了試,沒說話,懶洋洋地繼續抱著他。
“還沒幹?”
“嗯。”薑宜州撒謊了。其實她的頭發都幹了,她隻是想這樣待著,多抱他一會兒。
餘斐不疑有他,又打開了吹風機,認真地吹著。
薑宜州被熱風烘得暖暖的,都有點犯困了,手上閑著,便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找事情做了。
她虛虛握拳,在餘斐胸口敲了敲,停下了,又敲了敲。
這次應該是真的幹透了。
餘斐再度關了吹風機,低頭笑著看她,“在幹嘛呢,餘太太?”
“我聽聽裏麵有沒有人。”薑宜州煞有其事地說著,又敲了敲。
餘斐深色的瞳眸中滿是暖意,他忽的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心口,“你不要亂跑,該回去了。”
雖然是她開的頭,但是真的說出來過於肉麻了。薑宜州隻好借著困意闔上了眼睛,可是嘴角卻泄露了她的心情,一刻都沒有放下來。
餘斐趁著她迷糊不清,蠱惑地問了一句,“那我呢,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薑宜州的睫毛一顫,聲音清醒,慢悠悠地說:“你猜。”
他想要一個答案,怎麽就這麽難呢。
餘斐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半蹲下身子,把裝睡的人扛起來,去了臥室。
薑宜州驚呼了一聲,一手控製著身體的平衡,一手捶打他的後背,“餘斐你幹嘛!”
“把你賣掉。不聽話的孩子要受到懲罰。”餘斐的舌尖舔了舔後槽牙,說著還不輕不重地打了幾下她的屁股。
薑宜州捂著屁股,罵道:“餘斐你耍流氓。”
“還有更流氓的。”餘斐痞痞地說,“你想試試嗎?”
進了臥室,他重重地把人放下,最終她卻輕輕地落在了床上。
“餘斐,你的肩膀硌到我的胃了,有點想吐。”既然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了。薑宜州揉了揉肚子,放軟了口吻。
“難受了?”
“嗯。”委屈得不行。
“你不讓我好受,我也不讓你好受。”餘斐在薑宜州身邊躺下,戳戳她的眉心,話說得惡狠狠的,手卻已經伸過去幫她揉了。
薑宜州極力忍著笑,可餘斐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笑什麽,覺得吃定我了是嗎?”餘斐咬住她的耳朵,貼著她的臉說。
薑宜州拚命搖搖頭,被他的氣息弄得有點癢,轉過身子躲避,縮了縮,卻恰好撞進他的懷中。
“癢,別鬧了。”
餘斐輕哼,換了個話題,“你朋友怎麽了?”
薑宜州把黃小露的事情複述給餘斐聽,不過隱去了黃小露的姓名,並不是不信任他,隻是覺得畢竟那是別人的隱私。
聽完,餘斐沉默不語。
薑宜州睡眼朦朧,卻語氣認真地問他,“是不是有權有勢的人就能橫行霸道?她不想惹麻煩,不想把事情鬧大,我能理解,可是,我總覺得這世界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不是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圈子,每個圈子的生存法則都不一樣。既然有人以惡為法則,肆意運用卑鄙下流的手段,那麽最終也將會被惡懲治。相信我。”餘斐溫柔地拍拍她,哄她入睡,“睡吧,別想太多了。”
直到淩晨一點,餘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替她掖好被子,接著悄然起身,躡手躡腳地出了臥室。
實際上,他一直沒有睡,隻是閉著眼小憩,並不是不困,而是他關閉了手機的聲音,設鬧鈴都怕會吵醒她。
今晚看過她寫的東西之後,他太迫切地想要見到她了,於是給了大家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特地回了家一趟。
他的目的不是求證什麽,因為他問出的問題,他的內心都知道答案。
他隻是想看看她,確認她真的好好地在他身邊。
下樓後餘斐上了車,路見打著嗬欠說:“老板,時間還沒到,你可以再休息一會兒,怎麽不讓我打電話叫你。”
夜裏風寒,餘斐挾著一陣冷意,關上車門,“會吵醒她。回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