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蔡昭被常寧拉著徑直往崖邊方向奔去。


    她忍不住問:“為何去那兒。”有敵來襲, 要麽是去人群聚集處殺戮,要麽是去關鍵緊要處搗亂,她不明白去萬水千山崖幹嘛。


    常寧大步流星,衣袂飄飄:“你自己也說了, 青闕宗固若金湯。兩百年來, 從無人攻上過萬水千山崖——請問這些外敵是怎麽來的?”


    蔡昭:“唉, 我想去救人。”


    常寧神情淡然:“人是肯定要死一些的,我們快些弄清緣由, 不然後患無窮。”


    蔡昭聽他輕描淡寫的說‘人肯定是要死一些的’,不禁心頭一悚, 忍不住嘟囔,“就不能事後再查麽。”


    常寧倏然收住腳步,瞪眼看女孩:“我看暮微宮更要緊——盡管那兒有戚宗主與一眾高手還有宋三公子領著弟子馳援,但是為免昭昭妹妹的心上人磕破擦傷吹了山風感染風寒我還是陪昭昭妹妹趕緊過去罷。美人救英雄,一時成佳話, 反正北宸六派一家親, 嫁姓周的還是姓宋的也差不多, 回頭再把親事換一換,到時昭昭妹妹就得償所願……”


    “常世兄說的一點也不錯師父武功高強各位師伯也各有本事何況適才三師兄安排的很不錯想來不會有大礙的, 如果不查清外敵入侵緣由那真是後患無窮。”蔡昭抵賴的行雲流水。


    常寧斜眼冷哼了一聲。


    兩人剛剛奔離演武場, 行至中門, 濃烈的血腥氣就撲麵而來。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十餘具屍首,其中三四具明顯不是宗門中人, 灰衣勁裝,長巾裹頭, 麵上外罩一個猙獰古怪的油彩麵具。


    蔡昭不明白, 常寧卻立刻道:“是魔教中人不錯。看打扮是天罡地煞營的, 隻不知是哪一組的。哼,聶喆這些年藏汙納垢,也不知如今攻上來的都是些什麽貨色。”


    二人不敢停步,沿途遇上幾撥宗門弟子與灰衣人相鬥,常寧上前就是一劍一個,劍勢淩厲,出招又狠又準。有一回三名灰衣人齊齊撲上來,他竟然一劍橫掃,瞬間封喉三人。


    蔡昭將長劍提起來又返回臂後,毫無發揮的機會。


    其中領頭的一名灰衣人見常寧滿臉毒瘡,無法辨認麵目,偏偏又內功深厚招式狠厲,當下發問:“你使的不是北宸六派的招式,敢問閣下何人!”


    “什麽東西,也配問我的姓名!”


    常寧哈哈大笑,隨手引來地上一把殘刀,左手執劍,右手將刀向上一拋,落下時在刀麵上彈指一震,鬼頭刀瞬時碎裂。他長袖一揮,幾十枚刀片利刃齊齊向灰衣人射去!

    那灰衣人眼見漫天利刃飛來,將手中雷公擋揮舞的密不透風,依然抵擋不及被紮成了個篩子,血流如注而死。


    這一連串動作利落流暢,雄渾老辣,引的眾弟子齊聲叫好。


    兩人繼續向前,路徑一座涼亭,發現裏裏外外都散落了不少屍首,似乎都是猝不及防被殺,石墩上還趴著一名滿身血汙的宗門弟子,發出哦哦的嘶啞呼救聲。


    叫聲很奇特,似乎是直接從氣管中冒出的聲音。


    蔡昭不及多想,飛躍入涼亭,發現整個地麵似乎都被鮮血浸透了,血泊早已凝結,她將那弟子扯來一看,差點嚇出尖叫!


    那弟子才十七八歲的模樣,然而從下唇起整個下巴竟被齊齊削去,上唇以下的小半張臉都沒了,形成一個弧形的切口,但咽喉脖頸卻保持完好,是以才會發出那種嘶啞呼聲。


    蔡昭目光下移,強忍渾身顫抖——這弟子手足都被斬去,難怪爬不動。


    蔡昭何曾近距離見過如此可怖的情形,當下踉蹌著連退兩步,腳跟碰到一物,扭頭一看竟是一個死狀奇慘的粉衣小婢,嬌嫩的下邊臉麵都被削去了,創口也是同樣的弧形。


    她一驚:“這不是淩波師姐的……”這丫鬟正是她打聽來給戚淩波放風聲的婢女,大約追趕戚淩波途中聽見示警號角,躲避不及被殺。


    常寧也看見了屍首,然而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站於亭外,隻在手中暗暗扣了把碎刀刃。


    除了少年弟子和粉衣小婢,蔡昭又發現兩具一樣下顎被削掉的屍首。一陣冷風吹過,她感覺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不等她回頭招呼常寧,涼亭旁的假山後倏的竄出四名油彩麵具的灰衣人。


    這四人的武功明顯比適才幾撥灰衣人都強,不但身法奇快,且經驗老道,他們見亭內隻有一名稚齡少女,於是一人撲向涼亭,其餘三人撲向常寧。


    三人來勢凶猛,但常寧並不懼怕,他左手使劍右掌疾拍,片刻之間各有來回。


    撲向涼亭之人身形魁梧,露在麵具外的一雙眼睛透著凶殘興奮的渾濁氣息。他手持日月雙輪,輪刃上猶自鮮血淋漓,“好一個花容月貌的小娘子,你來的正好,這個不中用了,我來給你修修臉,嘎嘎嘎……”


    常寧見狀一驚,欲趕去涼亭相救,又被三人纏住。


    蔡昭凝視那對輪刃上粘連著的細碎骨肉,她終於明白了那少年弟子與小婢等人是被什麽兵器傷成那樣的了。


    同時,她也明白,這四人是專門在此截殺宗門弟子的——留下一名活口,將之殘害成口不能言,以此引誘宗門高手前來搭救。


    灰衣大漢桀桀怪笑,迎麵撲來。


    蔡昭挺劍而上,隻聽蹡的一聲刺耳聲,兵器相擊——灰衣大漢左手劇痛,月輪脫手而出,他踉蹌退去數步,捂住右臂,鮮血從他指縫間汩汩流出。


    灰衣大漢大驚,“你,你是誰!”


    蔡昭出劍極快,轉瞬間劍尖斜斜上挑,從日輪把手洞穿而過,再以弧形下劈。


    灰衣大漢隻覺一陣劇痛,右臂竟被一劍斷開,創口鮮血狂噴。


    “落英穀,蔡昭。”女孩麵沉如水。


    灰衣大漢聲音發顫:“你是蔡平殊的什麽人!”


    “卑劣小人也配提她姓名。”蔡昭持劍上前,蝶翼撲動般極快的左右分挑四下,將日輪擊開,最後一記平劍揮出,灰衣大漢的首級竟然直直飛了出去。


    無頭屍首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最後不動了。


    年幼時,蔡昭曾問姑姑,第一次殺人時怕不怕。


    蔡平殊照例講了段往事。


    她首殺之人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草莽匪徒。若論本事,那人給魔教提鞋都不配,但凶殘猶有過之。


    那年蔡平殊還不到十四,正跟著周家子弟一道趕赴尹岱所設的六派新秀大比,途徑一間山林中的農舍時,見到一對老夫婦正抱著小孫女的屍首痛哭。


    細問才知,昨夜一名匪徒回巢途中感到腹饑,於是闖入農舍索要吃喝。那片地區本就匪巢遍布,老夫婦哪敢不從,傾盡家財,好吃好喝招待了匪徒。


    誰知匪徒酒醉飯飽後卻看上了他們十三歲的小孫女,因小姑娘在劇痛中抓破了匪徒的皮肉,竟被淩辱後一刀捅死。


    蔡平殊氣憤難言,同行的師兄弟都勸她給老夫婦留些銀子就算了,那處山林密集匪巢眾多,天曉得那小賊藏在哪裏,要給老夫婦報仇猶如大海撈針,還是應尹老宗主之召,共同抵禦魔教要緊。


    蔡平殊想不通,難道隻有魔教殺人才是作惡,尋常匪徒殘害無辜就不算了麽,於是她在大隊人馬前行數日後留信出走,獨自溜了回去。


    彼時她尚年少,還有點輕微路癡,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吃了多少苦頭,幾乎將半座山林移平,將盤踞在此的十來座匪巢鬧的人仰馬翻叫苦連天,終於找到了那賊匪。


    嚇壞了的寨主趕緊將那惹禍的屬下推了出來,蔡平殊毫不猶豫的結果了那賊人狗命,順手掀翻了整座匪寨——早幹嘛去了,現在才把人交出來。


    當然,她也錯過了那次北宸新秀大比。


    蔡平殊本以為第一次殺人會害怕,誰知當她將那奸殺弱女的賊人攔腰斬斷時,不但沒有絲毫驚懼,反覺十分快慰。


    常寧將剩餘三人格殺,幾步趕至涼亭。


    他見蔡昭呆呆出神,以為她是初次殺人後懼怕,連忙道:“別怕別怕,這裏離外門的廚房挺近,要不我陪你去喝碗安神湯?”


    蔡昭看著地上灰衣人的屍首,斷頸處猶自噗噗流血。


    她搖搖頭,“我沒有怕。”


    ——“姑姑,來投奔爹爹的那個人死了。身上都破爛了,血流的一地都是,娘救他不回來了,我好害怕啊。姑姑,你頭一回殺人真的不怕嗎?”


    “不怕。”蔡平殊摸著小姑娘的頭發,“鋤強扶弱,匡正天理,有何可懼。”


    蔡昭把這十二個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此刻,她亦體會到了那種剪除惡賊之後的快慰。


    時隔三年,她方才發覺姑姑其實並沒有離開,她將武功與勇氣留給了自己。


    適才呼救的少年弟子因傷勢過重,還是斷氣了。


    常寧又探了探其餘幾具屍首的鼻息,搖搖頭。


    他抬頭看見蔡昭神情鬱鬱,挑了個話頭,笑道:“你適才施展開來,我方才發覺你使的其實不是劍法,而是刀法。嗬嗬,你瞞的倒緊。”


    “彼此彼此。”蔡昭將長劍在灰衣屍首的衣裳上擦了擦,“我以前也以為常師兄對敵時慣用左手,今日才發覺世兄慣使的其實是右手吧。”


    常寧神情不變,笑的越發溫柔,“昭昭這話什麽意思呢。”


    “沒什麽意思。”蔡昭抬頭一笑,“咱們相識至今不過十餘日,本就有許多不知道的地方,也談不上瞞不瞞的。”


    常寧見她神情輕鬆隨意,便也笑了下:“昭昭說的沒錯。”


    打完機鋒,兩人不再耽擱,繼續前行。


    青闕宗占地龐大,地廣人稀。以暮微宮為界,演武場在暮微宮最北麵,萬水千山崖在暮微宮最南麵。兩人背向宮殿屋舍而行,越往前去人就越少,除了沿途零星屍首,連灰衣人也不見蹤影了。


    一路疾奔,踏葉落塵,常寧發現蔡昭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意,忍不住問:“你為何如此歡喜?”殺了個惡人也不至於樂成這樣吧。


    蔡昭反問:“你知道二十多年前,尹岱老宗主曾辦過一次北宸新秀比武大會麽?”


    這話題都岔到什麽地方去了,常寧自詡思路清奇,此刻也摸不清女孩的意思。


    “在那場比武中,周伯父與武元英脫穎而出,兩人不相上下。”蔡昭不知想到了什麽,笑的尤其開心,“不過致嫻姑姑說,其實應是周伯父奪魁,他對陣武元英時留了手。”


    “這是為何。”


    蔡昭臉頰粉撲撲的,笑意明媚,“因為他看出尹老宗主想讓愛徒兼未來女婿在大家麵前好好露臉。周伯父是謙謙君子,哪好意思掠人風頭。唉,可惜邱人傑敗的太快,他都沒想好怎麽讓招比武就完了,於是周伯父隻好在對陣武元英時巧妙讓了半招。”


    常寧嗤嗤直笑,又問,“那你姑姑呢,莫非那時她武藝未成?”


    蔡昭:“那回她有事耽擱了,沒去。”


    “這件事讓你笑成這樣?”比那晚吃雞湯餛飩時笑的還甜。


    女孩梨渦微陷,耐心解釋,“不是因為這事高興,是我想到了姑姑高興。”


    常寧勉強表示理解。


    蔡昭頓了頓,又道,“隔了一年後,輪到太初觀再辦北宸新秀比武大會時,姑姑就去了。”


    常寧嗯了一聲:“就是那一回,你姑姑折斷了人家鎮觀寶劍?”


    “……沒錯。”


    這是她十幾天前才從母親嘴裏知道的。


    那年,剛滿十六歲的蔡平殊,左邊帶著苦口婆心憂國憂民的常昊生,右邊帶著剛從懸空庵哄回來的寧小楓,中間還坐了個傻頭傻腦自卑內向的戚雲柯。


    她想叫常昊生寬寬心,想叫寧小楓高興高興,還想給戚雲柯鼓鼓勁,於是在比武時使出全力——其實是她在外晃蕩了一年多後,不知自己的修為已遠勝六派同輩了。


    最後,太初觀的寶劍斷了,嫌隙也生下了。


    寧小楓說,其實蔡平殊後來也不無懊悔,其實武元英慷慨豪邁,人品正直,很是值得一交,為了這個鬧的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著實可惜。


    ……


    兩人終於趕到萬水千山崖。


    七架龐大的漆黑鏈箱佇立在崖邊,每個鏈箱都外方內圓,裏頭藏有巨大的鏈輪軸和強勁的玄鐵機括,隨時可收放鐵鎖鏈。


    此時,七座鏈箱俱已射出了鐵鏈,但是也被解開鎖扣,鐵鏈垂入崖下深淵;鏈箱周圍是橫七豎八的守崖弟子的屍首,以及一部分灰衣人與外門弟子相鬥而死的屍首。


    常寧寬袖飄動,飛躍到屍首旁檢查。他時或翻看灰衣人的屍首,時或蹲下檢查宗門弟子屍首上的傷處,蔡昭安靜的跟在他身旁。


    半刻鍾後,他得出結論:“有內賊。”


    “你翻了半天屍首就看出這個?這我也知道。”


    蔡昭歎氣,“鐵鏈是從萬水千山崖發出去的,又不是對岸的風雲頂射過來的,搗鬼的自然是宗門裏的人。”簡直廢話。


    “是不是哪個外門弟子被買通了啊,還是今日上崖來探望孩兒的家人被冒充了?”她猜的漫無邊際——宗門內少說兩三百人,算上廚子花匠丫鬟仆從,內賊的範圍太大了。


    “奇怪,真奇怪。”常寧反而神情愈發凝重。


    蔡昭收起輕嘲:“到底怎麽了?”


    “你來看。”常寧點了地上數具宗門弟子的屍首,“這個死於判官筆,這個死於分水峨眉刺,還有這三個死於紫金錘——然而地上躺著的魔教屍首中,並無使用這三種兵器的。”


    蔡昭看了一遍:“那就是說,使用這三種兵器者殺人後即刻離去了。”


    常寧點點頭,再點了地上四五具灰衣人的屍首:“你再看這幾人。除了一個死於長劍,剩下四人都死於大悲手與金剛指——然而地上的宗門弟子中,手上全無練過大悲手與金剛指的痕跡。”


    大悲手與金剛指都是剛猛無比的外練功夫,是以凡練此功者,手掌和手指上必然會留有粗厚老繭。


    蔡昭想了想:“可能是陳師伯和歐陽師伯,聽說他倆以前都是佛門子弟,還俗後被尹老宗主招入門下的。”據樊興家說,這兩人都與魔教有血海深仇,但珈藍寺門規森嚴,禁止寺僧為報私仇與魔教擅啟戰端,於是這兩位隻好還俗了。


    常寧看了女孩一眼:“未必非得是佛門中人才能練大悲手與金剛指。”


    他又道,“我的意思是,敵我兩方並非兩敗俱傷,而是兩方都有人全身退出。應該是劈裏啪啦打了一陣,魔教賊子率先跑了,宗門弟子追了上去,地上留下許多屍首。不過蹊蹺之處也就在這裏——”


    “有話你就說吧,別賣關子了。”蔡昭想的頭痛,“落英穀風調雨順生意興隆,這種事我從未碰上過。”


    “你來看這幾具屍首,不是背後傷就是側麵傷,而且劍都未出鞘,顯見是連還手都來不及就遭偷襲而死。”常寧離開這六七具屍首旁,往左走幾步,指著地上,“再看這兩具屍首,雖是正麵受創,但堪堪拔劍至一半,手肘都不及伸直,且死前神情驚愕難言——顯然是看見‘自己人’驟然發難的緣故。”


    蔡昭同意:“要一時間殺掉八名守崖弟子,內賊恐怕不止一個。”


    常寧點點頭,“迅速殺掉守崖弟子後,內賊立刻打開鏈箱倉,發動機括箱,將鐵鏈射至對岸——想必當時風雲頂已為賊人控製。然而這玄鐵機括箱一旦發動,就會發出震天巨響,於是驚動了不遠處的巡守弟子……”


    “發動機括箱時聲音有那麽大?”蔡昭疑惑。


    常寧:“你也將萬水千山崖想的太簡單了。兩百年來,魔教費盡周折都無法攻上崖來,青闕宗自有過人之處。”


    “從崖邊到暮微宮處處關卡哨所,還有弟子來回巡邏。一處受襲,立刻發出哨聲示警,然後各處來援。”他指著地上那名拔劍一半就死去的弟子,脖子上果然掛有一枚銀哨。


    “就算守崖弟子不及吹哨就被暗算,機括箱發動時的巨響驚天動地,七八裏內都能聽見,各隊巡守弟子隻要不是聾子,一樣能吹哨示警,然後整個宗門就都知道了。 ”


    蔡昭忍不住把小手貼那冰冷的玄鐵機括箱上,露出敬畏的神情。


    轉念一想,她忽道,“不對。就算各處弟子聞訊趕來,這個時候機括箱也已經發動,賊人已經上來了啊。”


    常寧笑了下:“你從風雲頂到萬水千山崖,在鐵索上一共花了多少時間。”


    蔡昭一怔,想起那晃晃悠悠的鐵索,還有刺耳的鐵板刮擦聲,“我們一家四口是坐馬車來的,費了不少功夫。不過若是施展輕功,想必能快不少吧。”


    “在鐵索上尋常行走,約小半個時辰,若是輕功飛躍,能快一半。”常寧飛快道,“機括發動,發出巨響,一刻後賊人上崖——可是這會兒功夫,宗門弟子也已經趕到了。”


    “況且一刻之內可以上崖的也隻有第一波人,就算七根鐵索齊開,一氣上來七位高手,可若來支援的弟子遠遠多於他們,隻需騰出一兩人,就可以打開機括箱中的鎖扣。鐵索立刻斷開,鐵索上的人就會全部落入深淵。”


    蔡昭細細一想,還真是如此,“還有,他們若要施展輕功的話,彼此之間就不能離的太近。鐵索那麽晃,人擠人的很容易掉下去。”


    她舉一反三的估算起來,“最先趕到的巡守弟子恰好碰上第一波上崖的魔教賊人,賊人武藝高強,宗門弟子不敵。然而後續的宗門子弟陸續趕到…少說…”


    她看向地上亂七八糟的腳印,“少說也有四五十人。”青闕宗習慣七人編組,崖邊周圍巡守的至少七八組人。


    “魔教賊人大約上來二十來個。”常寧也估算了下時間。


    蔡昭繼續,“宗門子弟越來越多,魔教賊人寡不敵眾,而且這時候機括箱的鎖扣已被打開,後麵的魔教賊人也上不來了。他們並不戀戰,而是發力殺傷數名宗門子弟後,脫身往北麵去了。”


    以單人戰力而論,魔教賊人的武功顯然比宗門子弟強,攔是攔這些人不住的,於是大家一麵派人吹響號角向闔宗示警,一麵緊緊追了上去。


    “應該就是如此。”常寧道。


    “可是那又如何?”蔡昭看向常寧,“我們推算這麽多,就算全是對的,那又如何。”——還不趕緊馳援暮微宮,你丫個死毒瘡臉。


    常寧似乎看出了女孩的焦急:“那麽問題來了。魔教大費周折,隻為了將二十多人送上青闕宗麽?這二十多人能做什麽。上百宗門弟子一擁而上,踩也將他們踩死了。”


    蔡昭也懵了,這她怎麽知道。


    她頭痛的四處亂看,忽然指著地上一具屍首道,“你說這人是受內賊暗算而死的?”


    常寧一怔,答是,又問為何。


    蔡昭驚愕道:“這,這是太初觀的劍法啊。”


    常寧大吃一驚,低頭去看——隻見這人從左胸被刺入長劍,然後從右後背貫穿而出,一擊斃命,“你確定麽?”


    蔡昭用力點頭,指著這人的左胸道,“不信你撕開他的衣裳看看,劍尖刺入皮肉之處是不是有個半旋的傷痕。”


    常寧撕開死屍的胸口處衣裳,果然如此。


    蔡昭道:“這是太初觀紫陽劍法第十三式‘回窗望月’,是第三代太初觀掌門逍遙子所創的得意招數。姑姑跟我說過的,出劍時先矮身一半,然後從下往上刺敵要害,因為要發力向上,是以刺入皮肉時須得旋轉劍柄,才會留下這麽個彎彎的劍痕。”


    常寧低頭再看,死屍頸上的銀哨邊還隱隱留有唾液的痕跡,“這名弟子見同門被害,於是先咬住銀哨再拔劍,打算一麵吹哨一麵抵禦……”


    蔡昭懂了,接上他的話,“內賊怕這名弟子在自己發動機括箱之前就吹響銀哨,為免魔教賊子來不及上崖,急切間使出了本門劍法,將人一劍殺死。”


    常寧:“‘回窗望月’隻有太初觀弟子會使麽?”


    蔡昭背心發涼:“應該是。姑姑也隻得其形,並不知道口訣心法。”


    ——宗門之內,會使太初觀劍法的,隻有留在宗門內養傷的武剛武雄兄弟倆!

    蔡昭頭大如鬥,“宗門弟子都認識他倆啊,為何不直接傳信示警?!”


    常寧沉聲:“武家兄弟應該是在發動機括箱後立刻離去。見過他們的人都死了,後來趕到的巡守弟子並沒見到他們。”


    蔡昭慌亂的看向常寧


    常寧會意,一把扯起女孩向北飛奔而去。


    作者有話說:


    1、本文劇情流,感情成分可能少了些。


    2、為什麽日更這麽難這麽難這麽難這麽難這麽難,為什麽現在人人都要日更日更日更日更……


    3、明天照常更新,後天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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