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眾人一驚之下, 發覺頭頂上方冰窟口的混戰很是不妙。
周致欽一手將長劍插入冰壁,另一手拉住搖搖欲墜的東方曉,胡天圍一人對戰兩頭白毛犼,左支右絀, 難以抵擋。
下方的慕清晏看不下去, 提聲高喊:“不要懸空與它們糾纏, 先落地再說!”
胡天圍與周致欽立刻醒悟。
其實白毛犼再厲害,終究還是頭肉體凡胎的四足畜生, 一旦遇上數名江湖上的一等高手圍攻,未必能討得好去。然而此時情形迥異, 白毛犼的四足生有肉墊與利爪,在半空中的冰壁上騰挪自如,人類反而束手手腳。
周致欽右手一轉,將插入冰壁的長劍拔出些許,運氣下墜。長劍在冰壁上劃出一道直直的裂痕, 借著這股緩勢, 周致欽將東方曉與金保輝帶到了地麵。胡天圍手臂一旋, 奮力擲出第二支判官筆,兩隻白毛犼連忙閃避, 判官筆砰的砸在冰壁上, 胡天圍則趁機飛躍而下。
兩隻白毛犼貼在冰窟頂部, 身形較大的那頭白毛犼用嘴拔出紮入第一頭白毛犼眼眶中的判官筆,用舌頭舔舐傷處幾下後, 兩頭白毛犼便暴吼著向下撲來。
一旦到了地麵上,情勢立刻逆轉。
除去傷病的藍田玉東方曉陳複光以及照看他們的綺濃等人, 其餘人等俱能起身迎敵。
胡天圍撿起掉落下來的兩支判官筆, 周致欽換過東方曉的長劍, 慕清晏照舊兩手空空。
蔡昭本來也想上陣,慕清晏出去前衝千雪深丟了個眼色,千雪深立刻哎喲連天的痛呼起來:“哎喲喂,我適才一定跌到腿了,快拉著我拉著我……”
蔡昭冷冷的:“想清楚再說話,你現在抱著的是腦袋。”
千雪深無奈道:“你既然知道‘令兄’的意思,又何必為難我。”
看見千雪深這兩日陷下去的麵頰,蔡昭忽道:“等從這冰窟出去,你先下山吧。”
千雪深一愣:“那…那什麽還沒找到呢。”
蔡昭輕歎:“你並非惡人,我不該硬拉你來這兒冒險的。”
千雪深神情複雜,苦口婆心道:“蔡小妹啊,我到底大你幾歲,今日教你一句——是不是惡人,臉上是瞧不出來的。”
蔡昭毫不受教:“我知道,又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套嘛。我姑姑說了,你若覺得是好人,那就算是好人,不該因為尚無根據之事胡亂猜忌。頂多被騙了,再將人揪出來算賬就是了。”
“那可不見得…哎呀…”千雪深還欲再扯,一塊腦袋大的冰碎重重砸了過來,他被蔡昭一把迅速拽過,險險避開。
兩人轉頭去看,原來是白毛犼抓起一塊半人大小的冰塊砸過去,被周致欽的一串淩厲的劍花當空劈開,冰塊四散碎裂,向四方擊飛而去。
看了周致欽兩眼,千雪深心中轉了個念頭,忍不住再去瞥蔡昭。
這時,兩頭白毛犼已被幾名高手圍攻的連連後退,身上俱吃了許多傷。
較大些的那頭白毛犼忽然直身大吼,隨後另一頭也相應和,吼聲震耳欲聾,宛如浪濤層層遞進,一浪接著一浪拍擊在堅硬的冰窟四壁上,白毛犼的叫聲本就如夜梟般淒厲刺耳,此刻經由四麵冰壁反彈,更是震的眾人頭暈目眩,心煩欲嘔,頭頂上的冰塊也簌簌而下。
隨著冰塊紛紛墜落,身形略小的那頭白毛犼趁機撲向一處正在震顫的冰壁,腦袋用力一撞,那麵冰壁立刻碎裂,整座冰窟開始搖晃抖動。
“不好,冰窟要塌了!”金保輝嚎啕尖叫,很適時的將氣氛抬升至驚恐的頂點。
周致欽放下捂著耳朵的雙手,冒著耳聾的風險奮力向兩頭白毛犼殺去,誰知這兩獸扭頭就鑽入身後的冰洞之中,眨眼不見了。周致欽正欲追去,身後的東方曉連忙大喊:“別追進去!當心洞穴中有險情!”
周致欽腳下一滯,扭頭見東方曉躲閃不及漫天墜落的尖利冰碎,隻好回身去護他。
在紛亂的驚呼尖叫聲中不知過了多久,冰窟的震顫才停下來。
黑暗中,眾人聽見藍田玉粗重的喘氣聲:“晏,晏公子,我……我懷裏有火折子。”——適才冰窟大震時,他被慕清晏拉到一旁保護起來。
慕清晏從他懷中摸出火折子,借著這點火光,眾人紛紛點燃拐棍拄杖之類的隨身之物。
“老金!老金呢?”周致欽將腦門砸破的東方曉扶到牆邊坐好,才發現金保輝不見了。
“我,我在這兒呢……”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一座剛壘起來的冰碎堆中傳來。
周致欽與蔡昭趕緊搬開最上頭的兩個巨大冰塊,金保輝便顫顫巍巍的從冰碎堆中爬了出來,一張胖臉被憋的發紫。
蔡昭回頭一望:“千……大強,大強在哪兒?你還活著麽,聽見了應一聲!”
“在,在這兒…我活著呢!”千雪深哆哆嗦嗦從一處洞穴中四肢著地的爬出來。
與此同時,綺濃也拖著陳複光從另一處洞穴中出來。
——他們三人都是適才見到漫天落下尖利巨大的冰塊,便躲入身旁的洞穴遮擋。
胡天圍與啞仆隻刮破些衣裳,看著有些狼狽。
藍田玉情形不大好,適才他半個身子都被白毛犼咬在嘴裏,傷勢自然不輕。除去沾血破碎的衣袖褲管後,眾人發現他一條胳膊的骨頭已被齊肘咬斷,隻留了些皮肉掛著斷手;一條腿則被咬的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白骨。
藍田玉自己也看見了,他苦笑一聲,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遞向慕清晏:“煩,煩勞晏公子了。”
慕清晏撕下塊布讓藍田玉咬住,在他的目光默許下,用匕首慢慢切除胳膊上的死皮肉,再牢牢裹住傷處,隨後同樣處理腿部傷勢,好在墜落的山驢與行李沒有被冰碎掩埋,裏頭還有眾人的換洗衣裳,撕碎為布帶,盡夠處理傷勢了。
最倒黴的還是金保輝,他僅剩的兩名侍衛徹底木有了。
一個被連續數塊大冰落在腦袋上身上,被活活砸死,腦漿血跡黏了一地,另一個貌似一個沒站穩,滾進地洞後被傾斜而至的冰碎填了坑,蔡昭等人挖了半天也隻挖出一隻靴子,想來人與那碧玉神像一樣,已落入深不見底的冰洞中了。
清點完人數,大家舉著火把四下打量,這才發現冰窟內之所以這麽黑暗,是因為頭頂的洞口被震塌了。也就是說,他們被封在冰窟中了。
金保輝當即哭出聲來,嚎啕怒罵:“出不去了,我們出不去了!我的隨從,侍衛,全都沒了!天殺的賊雪山,這是要困死我們啊!我我,我可不想死在這兒啊……”
“少特麽流馬尿!”胡天圍被他哭的心煩,“你身邊的奴才哪一個是好東西,不是搜羅豢養惡獸,就是幫著你欺侮平民,死了也活該!再嚎喪老子先刮了你!”
金保輝隻好抽抽搭搭的閉嘴。
“現在怎麽辦?我們不會真被困死在這兒吧。”千雪深開始慌了。
蔡昭滿臉困惑:“應該不會吧,小時候我姑姑找了個瞎子給我算命,說我會舒舒服服的壽終正寢啊。”
“江湖術士的話也能信!”聽見這種鬼話,千雪深差點抓狂。
“為什麽不能信,那是我們鎮上最貴的算命瞎子,一次要二兩銀子呢。”
那邊廂,周致欽對摯友十分歉意:“東方賢弟,都是因為我一意為子複仇,才害的你陷入這般困境。”
東方曉盤腿調息,微微睜眼:“八拜之交,說什麽害不害的。今日若是為了我的事,周大哥定然也會一般行事的。”
蔡昭遠遠見到這情形,不禁讚歎:“果然是磊落豪傑,生死一言,義無反顧。”
慕清晏麵無表情:“忒假。”
千雪深皮笑肉不笑:“這次我讚同晏公子。”
蔡昭冷哼一聲:“你們兩個邪魔外道,隻有在損我的時候才一鼻孔出氣吧。”
慕清晏:“非是損你,而是事實。相交幾十年的兄弟,該說的話早該說完了,彼此之間心意相通才是。這時候還需要用言語表明心跡,可見交情一般。”
千雪深:“就算不是交情一般,也定然沒有經曆過生死考驗。”
蔡昭:“……大強,你還想要出了冰窟後讓我放你下山麽?”
千雪深立刻變過一副嘴臉:“我仔細想了想,小晗說的也有道理,所謂蠟燭不點不亮,道理不說不明,哪怕親兄弟,也應當說清楚彼此的心跡嘛。”
慕清晏莞爾,笑斥:“慫貨。”
一旁的藍田玉聽他們三人互懟,忍不住道:“都這地步了,你們怎麽還有心情笑鬧。”
蔡昭道:“我姑姑說,就是死,也要開開心心的死。難不成愁眉苦臉破口大罵,咱們就有出路了麽?”
慕清晏微笑:“我妹妹說的對。”
千雪深:“我未婚妻與未來大舅哥說的對。”
饒藍田玉重傷在身,也忍不住浮起笑意。
他當然知道這三人不是哥哥妹妹未婚夫妻的關係,但是人家都被困冰窟了還要堅定的演下去,他在旁看著也覺有趣。
“你們放心,我們能出去。”他忽道,然後又提高聲音再說一遍。
胡天圍立刻奔過來,一臉焦急:“老藍,你怎麽說!?咱們還能出去麽?”
藍田玉虛弱的解釋:“你們撕一根布條到各個洞穴口看看,是否有些微氣息流動?”
眾人聽了,紛紛照辦——果然,在不止一個洞口發現布條微微飄動。
藍田玉道:“這種冰川侵蝕形成的洞穴,有些是死路,有些則能通到外頭。本來我也不確定,可剛才那兩隻白毛畜生竄進洞穴後就不見了,反叫我篤定了有路通向上麵。”
金保輝恍然:“被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白毛犼並不生長於地下,而是需要淩風沐雨,受日月之輝的給養。”
藍田玉點頭:“所以,白毛犼必然知道出去的路。待會兒,我們順著那兩隻畜生出去的洞穴摸索,就能出去了。”
胡天圍眉開眼笑:“最妙的是,那兩頭畜生形體巨大,隻要它倆能鑽的洞穴,咱們也能。老藍辛苦了,待會兒就由我背你走吧。”
——在冰川地底這種險惡之地,藍田玉顯然用處極大。
周致欽鄙夷的看胡天圍一眼,輕哼一聲。
本來胡天圍立刻就想動身,但藍田玉建議大家稍事休整,好與剛剛逃入洞穴的白毛犼隔遠些,萬一在洞穴中撞上,到時狹路相逢,就不知勝負了。
眾人均覺此言甚是。
於是大家鋪開包袱,或盤膝調氣,包紮傷處,或啃些幹糧,喝兩口酒暖暖身子,並從山驢背上的行李中尋些要緊的帶在身上,還有功夫溜進別的冰洞方便一番。
既有了出去的希望,冰窟中的氣氛便和睦許多,美中不足的是從幾個洞穴中斷斷續續竄出來幾隻白毛碩鼠。
眾人發覺這白毛鼠的體型較一般老鼠更大,雙目赤紅幽動,閃動著惡毒的光芒,更生有一口密集的小小利齒,看的人心底發毛。胡天圍與周致欽一腳一個,一氣踩死了十好幾隻。
金保輝卻似乎很喜歡這白毛鼠,甚是惋惜:“可惜如今時候不對,不然我定然帶幾隻回去養養看。嘖嘖,瞧瞧這牙口,果然是要在萬載冰川中打洞的,比尋常刀劍都利啊。”
休整片刻後,眾人吃飽喝足,精神一振,連東方曉都能恢複了七八成。
胡天圍殷勤的背起藍田玉,綺濃溫柔的扶上陳複光,周致欽要照看東方曉,金保輝隻能委委屈屈的縮到慕蔡二人身後,盼著他二人能關照自己。
剛要啟程,又有十幾隻白毛鼠從四麵八方的冰洞中竄出來。
胡天圍皺眉:“怎麽沒完沒了的,算了不理它們,咱們先動身。”
“慢著。”慕清晏忽道,“你們有沒有聽見有什麽東西在冰層內滑動的聲音。”
胡天圍煩躁道:“你別疑神疑鬼的,哪有什麽聲音,沒有沒有,趕緊上路……”
“等一下。”周致臻凝神側耳,“我也聽見了。”
這是一種低沉緩慢的聲響,有點像冬日冰嬉時腳底刀刃劃拉的聲音,又有些像溜滑的鯉魚在冰麵滑動,嘶嘶的,沙沙的,沉悶而又隱含未知恐懼。
慕清晏看著地上亂竄的白毛鼠,“你們聽說過‘蛇鼠一窩’的說法麽?”
眾人一怔,不知他的用意。
慕清晏自顧自道:“為何蛇與鼠要一窩呢。因為蛇雖然喜歡居於洞穴,但它偏偏自己不會打洞——而老鼠會打洞。於是蛇類總愛尋找鼠類聚居之處,既得了洞穴,又能以鼠類為食,一舉兩得。”
“求求你,別別別說了!”金保輝牙齒打顫,“我覺得身上發寒……”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巨響,一處略小的洞穴被猛烈撞開,一個巨大無比的白色蛇頭昂然鑽出。它的鱗片猶如冰雪凝成的薄片,蛇吻將近有兩丈寬,蛇身也有七八人合抱那麽粗。因它隻露出半個身子,尚不知道究竟有多長。
人類在它麵前,分外渺小孱弱。
此刻,它睜著一雙碧光瑩瑩的冷血凶目,豎起四五層樓高的身體,緊緊盯著眾人,嘶嘶吐著鮮紅的信子,猶如惡魔。
胡天圍也傻了,冷汗涔涔:“這這,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畜生……”此時他再不敢說什麽‘天有異相必降神物’的豪言壯語了。
他們不動,白鱗巨蟒先動了——滑動時帶著凜凜風勢,口氣中滿是濃重腥臭,巨大的蛇頭朝眾人所在之處撲去,轟然撞碎地麵冰層與相鄰冰壁。
驚慌的眾人奮力四散撲開,被碎冰塊砸的生疼,冰窟再度劇烈震動,綺濃抱著陳複光滾入一口小洞躲避,千雪深被淩厲風勢掃進另一口洞穴。
蔡昭想他在裏頭躲躲也好。
“沒法子了,動手吧!”周致欽拔劍,東方曉亦是。
胡天圍從腰間拔出判官筆,咧嘴笑道:“大家別怕,再厲害也是個畜生,大家一起使勁,回頭蛇身眾人平分!”他雖不如金保輝懂行,但也看得出這條大白蛇異常珍惜罕有。
慕清晏長袖鼓起,蘊足氣勁,顯然也決定出手了。
周致欽大喊:“東方賢弟,你在正麵引它注意,我們側麵進攻。”
東方曉高聲應下。
胡天圍白了周致欽一眼,知道他是有意關照自己義弟——以東方曉的輕功,隻要始終離蛇頭四五丈的距離,就不怕落入蛇口。若它敢吐信去卷人,東方曉還能趁勢斬斷蛇信。
反而是他們側麵攻擊的,一旦大白蛇吃痛,立刻回轉蛇頭,他們躲閃不及就會處於險境。
既然無人異議,東方曉便向蛇頭重重擲去幾枚冰塊,蛇頭當即向他撲去。
清風觀的輕功當年在江湖上也是一絕,隻見東方曉在冰壁半空中騰挪輾轉,姿勢瀟灑輕盈,蛇頭連續幾次都撲了空,除了將冰壁砸的冰碎四濺,連東方曉的衣角都沒碰到。
周致欽,胡天圍,慕清晏,三人各自認準一處蛇身要害,預備一齊進攻。
蔡昭在底下護著金保輝,另一手緊緊捏住銀鏈。
白鱗巨蟒幾次撲擊都落了空,微微凝滯一下身形,似乎在蓄力,再次撲向東方曉時緩緩張開了巨大了蛇吻。
不知為何,蔡昭的腦海中忽的出現那個進食時被活活凍住的死屍,屍體臉上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她感到一股寒氣從背脊爬上——
“避開它的嘴!不要正麵朝向它的嘴!”她尖聲大喊。
然而已經晚了。
仿佛能吞下整匹駿馬的蛇口緩緩張開,露出兩枚等人身高的尖牙,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碎齒,然後一口宛如來自幽冥地府的冰寒蛇息向著東方曉猛然噴出,連地上的蔡昭與側麵的慕清晏等人都感到一陣刺骨寒冷。
東方曉被蛇息噴了個正著,當即僵硬了身子,啪的一聲直直墜落。然後眾人聽見鈍器碎裂的聲音,仿佛頑童砸碎了硯台,婢女碰碎了花瓶。
待白茫茫的寒氣散去,眾人才發覺東方曉竟然被活活凍成了冰屍,從高處落下,徑直摔成了四五塊,攔腰截成兩段,上下身再各裂成兩三塊,斷口還有凝固成寒晶的血肉與骨髓。
周致欽雙目發紅,不顧安危的撲上去,抱住東方曉的屍塊嚎啕大哭:“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其餘人全都驚呆了。
蔡昭也是。
——她做夢也想不到,眾人中第一個死的竟然是東方曉。
“這是碧眼冰晶巨蟒啊,飛升不成落地成魔的碧眼冰晶巨蟒啊!”金保輝忽的大喊出聲,眼中放出癡迷的光芒,“我以為它隻是故事中的杜撰出來的,沒想到是真的啊!”
就在這個時候,千雪深跌跌撞撞的從一處洞穴中跑出來,似乎適才被震暈了此刻才醒,不住的揉著腦袋。
蔡昭瘋了似的大喊:“快回去!你快回去!別出來別出來!”
千雪深循著聲音望過來,滿臉困惑茫然。
巨蟒很快注意到了站在地麵正中的千雪深,俯頭張嘴一噴。
“啊——!”蔡昭發出一聲慘叫。
她眼睜睜看著千雪深也被冰寒蛇息噴中,頃刻間凍成僵硬屍體,然後被蛇頭重重一拍,屍身猶如冰塊般四散碎裂,凍成冰球的頭顱骨碌碌的滾到她麵前,神情宛然。
這一番劇烈動靜,再度在冰窟中引起了震動。
地麵猛烈抖動,頭頂冰碎紛紛落下。
慕清晏一把拉起女孩閃入一口較大的洞穴中,一旁的金保輝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