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醋壇打翻
第39章 醋壇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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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采藥歸來的小蛟蛟與鹿靈均是表情苦巴巴的站在嬌紅樓廢墟麵前。
這座豔滿京城的宅樓，怎麽就能失火燒的這麽幹淨！
“現在該怎麽辦啊，小鹿？”
小蛟蛟揉了揉鼻子，雖然燒的幹淨，但廢墟中隱約透出的香氣還是讓他難受。
“我們晚上再看，瑞王他們想煉毒一定會繼續抓鬼，他們不會輕易放過阿容。”
鹿靈皺著眉頭，並不是不能再探瑞王府，而是瑞王府人太多了。
小蛟蛟可以殺鬼也可以殺妖，但殺人是萬萬不行的。
“嗯，時間差不多了。小鹿你先去看診，我去看店鋪宅院，我若看中了，你再抽空來看。”
小蛟蛟嫩白的臉帶著些許晶瑩的汗珠，被正午的日光照的晶瑩生輝。
他笑的純澈燦爛，將手中沉甸甸的包袱遞給鹿靈，裏麵裝的都是一上午的收獲。
至陽藥材在藥鋪裏不好找，但是去了深山可好尋多了，能夠染發的藥材也挖了不少。
鹿靈輕“嗯”一聲，朝著小蛟蛟笑著點點頭，轉身抱著藥材快步前往福壽堂。
這些藥材還需要簡單洗淨處理下才能用。
挖到這麽多藥材鹿靈心情還是不錯的，腳步輕快。
她還沒走到福壽堂，遠遠在街上就瞧見了在站在門前的風華。
心下略有疑惑，今天的侍衛大哥不喜歡在樹上睡覺了嗎？
風華也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態，當下唯一能找到姑娘的地方就是福壽堂。
不過他與鹿靈來沒來及說上話，翹首以盼許久的掌櫃的先一步走到鹿靈麵前，急切說道，
“姑娘，你可算來了，病人們都排隊等了許久了，快快進來。”
如今福壽堂的生意是真的好，屋內大廳烏泱泱的都是前來問診的病人，就等著鹿靈來了。
風華心急但是前來看診病人更急。
哪怕疼的嗷嗷叫還是固執要等神醫大夫來看。
她的方子是真的管乎啊！
鹿靈被掌櫃拉進來後就被徹底圍住了，看完一個牙疼腫脹女子，緊著又來位關節不利索的老人，隨後又是一位腹痛難忍的男人，，，
總之風華根本挨不上她，連半句話都說不上。
他心急的幹瞪眼。
按照殿下果斷的性子，但凡要做一件事絕不手軟。
若是存心要斬了清河郡主，誰也攔不住。
雖然瑞王羽翼已被殿下拔去十之八九，但大局未穩，瑞王之後還有位三皇子在虎視眈眈！
眼下情形雖然談不上如履薄冰，但張太傅真的不該得罪。
何況殿下要關押的還是張太傅嫡親孫女，這和要張太傅半條命差不多！
風華望著滿屋子的喧嘩的病人，眉頭皺成川字，眸光一冷。
他氣勢洶洶的擠走站在桌邊磨墨的小虎子，奪過他手中墨錠，親自為正在寫方子的鹿靈磨墨。
這一舉動楞是把小虎子嚇的不敢吱聲，慌張的詢問掌櫃他是誰。
掌櫃的早早被風華詢問過。
按照風華的說法，他是府中侍衛，來等自家小姐。
掌櫃本就知道鹿靈身份不凡，有侍衛也是尋常事，。
鹿靈現在是福壽堂的金字招牌，掌櫃隻管賺錢，管不到人家帶侍衛來看診的私事，便安排小虎子一邊去。
“姑娘，主子下午頭疼，要不您回去看看？”
風華眼瞧著鹿靈停下筆將方子遞給麵前的抱著孩子的婦人，趁著下一位還沒走到麵前的空隙，開口說道。
“阿容頭疼？找大夫看過了嗎？”
她昨晚檢查阿容身體還好好的，之前的邪毒被她的舌尖血壓製住了。
最近阿容該是有好好喝藥進一步壓製陰毒發展。
每晚她再用靈力為阿容鞏固藥性，驅散餘毒，不該是因為陰毒頭疼。
因此她猜測應該是沒休息好之類的頭疼吧。
風華搖了搖頭，郡主的事當著這麽多人麵怎麽好說。
但隻要他能將姑娘帶回去，勸殿下幾句，說不準殿下就會聽。
風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產生這樣的直覺，也許是因為殿下把姑娘當成眼珠子護著？
“我先開副安神藥吧，你帶回去熬上，讓阿容喝了。”
鹿靈哪裏知道風華心裏的小九九，隔著麵紗一本正經的說道。
但風華想要的哪裏是頭疼藥啊！
他心裏憋的緊，清河郡主已經被關入大理寺，張太傅不可能不去撈。
大理寺正卿徐輝清是殿下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沒有殿下口諭不可能放人。
雙方這時候說不定已經在對峙，萬般緊急啊！
風華想想就心裏焦灼的不行啊。
趁著鹿靈叫了停號先為主子寫方子的功夫。
他急切的低下頭，小聲說道，
“神醫姑娘，你有所不知，主子他將清河郡主押入大理寺牢房了”
“您得想辦法求情啊，清河郡主是張太傅的嫡親孫女，殿下現在處置不得啊。”
鹿靈持筆的手頓了下，原來阿容沒有對美人沒有見色起意啊，便是不會娶她，心底莫名甜了下。
不過她能感受到風華焦慮不安的氣息，便淡然一笑，將藥方拿起來親自去藥櫃抓藥。
同時對著跟著她的風華溫聲開口，
“阿容才智過人，會有他正確的判斷，侍衛大哥你不用太擔心。”
風華愣住了，他望著鹿靈的純粹清透的美眸，幹淨透澈的仿佛這件事無關緊要。
雖然她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但這件事怎麽會無關緊要，明明是殿下意氣用事了啊！
風華急聲回道，
“為臣者為主子分憂，怎麽能不擔心，姑娘你且勸勸主子，就當是幫幫忙了。”
鹿靈仔細挑揀著藥材，聲音宛如清泉叮咚，緩聲說道，
“為臣？”
“臣分五種：忠臣、順臣、奸臣、諂臣、篡臣。”
“張太傅將主意打在了阿容身上，他還能是忠臣嗎？侍衛大哥，又想做哪一種臣？”
風華沒想到鹿靈會與他說這個，心下有些意外。
下意識回道，
“自然是忠臣。”
鹿靈將分揀好的藥材裝起來，清澈的靈眸帶著諄諄善誘意味，繼續溫聲說道，
“忠臣又分三種，大忠、次忠和下忠。憑借自身德行能力使君主不斷向善，君臣同心攜手，這是大忠。
憑借自身德行才智得到君主的信任，為君主所倚重，視作輔臣，是次忠。
用自己主張勸諫君主，希望他改正錯誤，但觸怒了君主，這是下忠。”
她將轉好的藥材遞給風華，笑眼問他，
“侍衛大哥又想做哪一種？”
風華重重被震驚住了，他完全沒想到鹿靈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順著她的話毫不猶豫的回道，
“肯定是大忠之臣。”
鹿靈對著風華語氣頗有些慎重的說道，
“阿容會是賢明君主，福澤天下，他一直都是向善的，所以侍衛大哥要相信阿容，莫要做下忠之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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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
風華恍恍惚惚的走出福壽堂，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神醫姑娘的話顛覆了。
本來是想讓神醫姑娘去勸殿下放出清河郡主，，
但他現在想的卻是，他要相信殿下，與殿下一條心解決張太傅這個奸臣！
張太傅對於先帝來說或許是忠臣中的輔臣，是次忠。
但眼下為了繼續在朝中得勢，敢把主意打在殿下身上，已經是奸臣一位了！
他得立刻回去與主子商量如何鏟除張太傅勢力，讓他趁早衣錦還鄉！
他要做忠臣，大忠的那種！
他怎麽能和殿下對著幹呢！
回到府中風華利索的熬了藥，心情極為愉悅的給主子送去。
他的人生目標一下清晰極了。
未來怎麽做，做什麽樣的臣，神醫姑娘一番話讓他悟的通透啊。
“你端著的是什麽藥？”
龍溟容這時已經在處理奏折了。
他喝了好幾年的藥，風華剛走過窗戶還未敲門他就聞到一股異於平常的味道。
“是神醫姑娘為主子開的安神藥。”
風華將藥碗擱在桌上，這會怎麽看主子怎麽就覺得主子英姿颯爽，果斷無畏。
龍溟容被他看的心底生疑，隱約覺得伴他多年的風華突然哪裏不一樣了。
他眉頭輕蹙，嗓音淡淡詢問絕代，
“你去見她了？為何事?”
堅定信念的風華深知要做大忠之臣，君臣需要坦誠相待。
於是他將下午的事一字不差的說給龍溟容。
最後總結了一句，語氣極為惋惜，
“神醫姑娘若是男子，肯定是位才華超眾的大忠臣子，能成為殿下的左膀右臂，為殿下分憂解難啊。”
龍溟容端起苦澀的藥汁一口飲盡，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此舉不就是在為本殿排憂解難嗎？”
龍溟容意中有意。
風華再次幡然醒悟，他想起了鹿靈看他的那種循循善誘的眼神。
神醫姑娘是看出了他的焦慮，看出了他對殿下行事產生的分歧，所以，，才會說這麽多！
她就是在教他為臣！！？
“神醫姑娘仙靈慧心，，著實厲害。”
風華無法形容他的感受，明明是看起來那麽懵懂天真的人，竟然擁有這般智慧、思謀，
不過這一點龍溟容早就意識到了。
他昨晚無意提到七情六欲，她連晦澀的小乘佛經都給搬出來了，，
今日更是能教風華君臣之道，，
她是什麽人，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假設風華所言皆真。
她早上就是清楚的聽見清河的妄語，但是她反應平靜如水，沒有找他詢問。
見到風華也沒有任何言語，依舊安安靜靜的看診，仿佛這件事與她毫無關係。
畢竟絕代一字未提清河要嫁予他的事。
但是她知道，並且一點也不在乎。
龍溟容心思細膩，善於捕捉細節，然而這些細節讓他胃裏泛苦，嗓子也苦。
“你說本殿處置清河時，她可什麽反應？”
龍溟容的臉龐淡若素雪，幽幽問道。
風華說這句話的時候與鹿靈對視了，因此他給出了準確的描述，開口說道。
“姑娘當時的眼神和口氣就像這件事無關緊要。不過姑娘說的的確是對的，殿下計謀在心，自有方寸。”
龍溟容的臉色白了一分，袖中的手緩緩收緊，隱忍的不安狂躁在他心底一點點升騰。
計謀在心？
他目的單純的要為她出惡氣啊！
得罪一個太傅又如何？
如今倒是他多此一舉，明明用那樣癡迷的眼神望著他，明明說看他心裏歡喜，卻毫不在意他娶旁人！？
淡泊名利的更不會因為他為她出氣而高興？
她可有七情六欲？神仙嗎？
“帶本殿去福善堂看她。”
“剛剛溟衛來報，姑娘離開福善堂去看宅子，是與那少年一同。”
如果龍溟容不問…風華是不會主動說的。
他私心想：雖說少年與姑娘的關係不是情人，但殿下應該不會想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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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本殿相處都十萬火急的趕著回店鋪看診，如今時辰未到便陪同朋友去看宅子？”
龍溟容薄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語氣像是醋壇打翻，酸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