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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三條彈幕

  第73章 七十三條彈幕

    在那之前, 他會跟劉廷尉和虞歌串通好,借著慶祝扳倒謝妃與四皇子的名義,將顧休休灌醉。


    她酒量極差, 最多兩杯就倒,若是喝下肚的酒水再烈一些, 她大抵能借著酒意好好睡上一整天。


    等她醒來時,他該是已經出了北魏的地界。屆時顧懷瑾會幫他拖延時間,告訴她,他被皇帝召進宮中作陪, 再拖延上一日半日,等她知道他去了西燕,就算顧懷瑾和永安侯夫婦攔不住她, 她也追不上他了。


    從北魏到西燕約莫需要十日左右, 但他若是讓西燕使臣快馬加鞭, 晝夜趕路,大抵六、七日就能趕到西燕的國都。


    他會在顧休休抵達西燕之前,與西燕君主做個了斷。


    顧休休聽到元容的回答, 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她窩在他懷裏, 將腦袋埋了進去,感受到被褥中滾熱的溫度, 那顆心卻始終空蕩蕩的。


    她忽然發現,人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臨近失去前,那令人患得患失,不舍卻又無可奈何的心情。


    像是劊子手舉起刀卻還沒有落下前的那一瞬,惶恐而又急促, 逼得她喘不過氣來,隻恨不得要一個痛快。


    可她什麽都不能說,更不能表現出異樣來。若是讓元容知道,她早已經猜到他還會去西燕,他定是會用盡一切辦法,將她留在北魏。


    顧休休眼裏含著淚,卻抬起手來,握成拳頭,在他手臂上輕輕錘了一下:“下次起夜小點聲,都把我吵醒了。”


    她的嗓音有些啞,又有些低沉,像是還沒睡醒似的。


    元容低低應了一聲,大掌輕鬆地握住了她的拳頭,將她揮起的手臂壓下:“那再睡一會?”


    說著,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詔獄傳信來,道是顧佳茴觀刑時,被嚇得失心瘋了。”


    顧休休愣了一下,問道:“四皇子呢?”


    元容言簡意賅道:“沒死。”


    雖然顧休休膽子並不算小,他卻也沒必要細說四皇子在詔獄受了什麽刑罰,左右那詔獄不是享福的地方,劉廷尉親自招呼了他一晚上,四皇子如今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那顧佳茴就是在觀四皇子受刑的時候,被劉廷尉嚇得瘋癲了。


    且不論那瘋癲是真是假,以顧佳茴現在的處境,就算她是驃騎將軍的遺女,顧家也容不下她了——現在永安侯夫婦都看清楚了顧佳茴白眼狼的真麵目,至於顧家老夫人,大抵也已經對顧佳茴這個孫女徹底心灰意冷了。


    而四皇子如今倒了台,就算顧佳茴被放了出來,她也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顧休休不想知道顧佳茴最後的命運如何,於她而言,隻要顧佳茴失去了對顧家的威脅,那麽不管顧佳茴以後是瘋是傻,又或是裝瘋賣傻想要活著離開詔獄,往後自謀生路,這都與她無關了。


    她想了想,問:“那四皇子招了嗎?”


    元容微微頷首:“有靖親王世子為前鑒,他怕自己也死在詔獄,將能招的都招了。”


    說罷,他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麽似的,繼續道:“此事牽扯重大,父皇一清早,便召去了謝懷安等人,進宮商榷此事。”


    雖然皇帝如今手中已是握了些實權,卻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完全取代北魏家族的門閥製度。


    當初為製衡琅琊王氏,他親手將陳郡謝氏捧到了與琅琊王氏同樣高的位置,以此削弱王家在朝堂上分布的勢力。


    現在,陳郡謝氏已經在北魏家中站穩了腳步,就連皇帝也要忌憚幾分了。


    有謝家在,皇帝就不能輕易處置幕後主使的謝妃。


    而且,謝妃為栽贓陷害顧家殺的那些人,除了數十個無辜的平民百姓外,剩下的皆是謝家的大臣和女郎,皇帝自然要請謝家家主進宮一敘,定奪如何處理謝妃了。


    顧休休點點頭:“謝妃這些年在宮裏,幫了謝家不少。依著謝妃的性子,定會留些謝家的把柄在手裏,謝家就算想要舍棄謝妃,也要仔細掂量一下。”


    但即便謝家明麵上,想盡辦法保全了謝妃,往後謝妃也成了謝家的一步廢棋。


    謝家很可能會為了讓謝妃閉嘴,等過了這陣子風波,就讓人暗中除害了謝妃,以免她再用那所謂的把柄威脅謝家。


    總之,不管是顧佳茴,還是四皇子和謝妃,他們接下來的人生都不會太好過。


    顧休休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元容卻也已經聽出了她的意思,他輕笑一聲:“豆兒,你胸有機謀,不率兵打仗都可惜了。”


    話音落下,他又道:“昨夜劉廷尉親自審問,辛苦了一夜,不如今日請他們夫婦到東宮來用膳?”


    既然元容提出來了,顧休休自然不會拒絕,她點點頭:“那現在就起榻吧,時辰不早了,在府裏用過午膳再走。”


    “不急。”他擁著她的腰,不肯鬆手,下頜輕抵在她的額前,低聲道:“再讓我抱一會。”


    這一抱,就又在床榻上耽誤了半個時辰。


    還是顧懷瑾讓人來玉軒喊他們用膳,元容才依依不舍撒開了手,等顧休休盥洗梳妝過後,兩人一同到了前院用膳。


    這一次,老夫人也出現在了飯桌上。


    屋子裏的氣氛略顯凝重,哪怕是顧懷瑾這個話癆,此時也埋著頭,看見顧休休來了,才抬了抬眼,給她打了個眼色。


    不論是顧懷瑾還是永安侯夫婦,都對老夫人有些愧疚似的——他們覺得明知道顧佳茴要誤入歧途,卻沒有及時阻止她,以至於現在顧佳茴犯下大錯,在詔獄中得了失心瘋。


    顧休休卻並不這樣覺得,她隻覺得自己對顧佳茴早已經仁至義盡。


    這次是事情暴露,擺在了明麵上,他們才知道顧佳茴居心叵測。而在這之前,顧佳茴曾多次幫著四皇子和謝妃害她。


    若不是她能看到彈幕,或許早在那次去永寧寺途中被虎頭山二當家劫走那一次,她就被四皇子玷汙清白,死於非命了。


    若不是她早有防備,或許在永寧寺佛苑裏,顧佳茴說看到她在謝妃寮房外徘徊,幫忙作證她偷竊謝妃的肚兜和冰硯時,她就被扣上誣陷謝妃與人私通的罪名,被皇帝處死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這一個多月裏,數不勝數。顧佳茴過於偏執,從未反省過自己,隻會怨天尤人,覺得自己命苦,覺得上天對她不公。


    這次是她猜測到了顧佳茴在顧懷瑾的院子裏藏東西,倘若她沒有猜到,又或者哪一步失誤了,讓謝妃的奸計得逞了,那整個顧家都會背上謀逆的罪名。


    在顧佳茴幫著四皇子陷害顧家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顧家老夫人會如何,那顧休休又憑什麽考慮顧佳茴在事情被揭穿後要麵臨什麽?

    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她能為顧佳茴收拾一次爛攤子,卻不可能一輩子跟在顧佳茴後麵,隻因為驃騎將軍父子的犧牲,就一次次毫無底線的對顧佳茴退步忍讓。


    畢竟,驃騎將軍父子是驃騎將軍父子,顧佳茴是顧佳茴,他們父子二人若是在世,也不會任由顧佳茴依仗著他們的名義胡來。


    顧休休神色如常,與元容走到空位上坐下。這是老夫人三年以來,第一次跟元容心平氣和坐在一起用膳,整個過程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就連吃飯的咀嚼聲都微不可聞。


    直到用完午膳,老夫人才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太子殿下……”


    她的嗓音有些低沉,似乎每個字都沉甸甸的:“我老了,越是上了年紀,便越是容易一根筋,總是鑽到牛角尖裏出不來。”


    元容抿了抿嘴,似乎是想說什麽,還沒張開口,便被老夫人抬手攔住:“你不必對他們愧疚,更不必對我愧疚。你沒有做錯什麽,戰場之上本就是刀槍無眼,更不□□份的高低貴賤。”


    “我有私心,因老侯爺戰死沙場,我便不願讓我的子孫再置身險境。”


    “可我也知道,他們是老侯爺的血脈,身體本就流淌著精忠報國的血,哪怕我再怎麽阻攔,他們也注定是翱翔於空的鷹,而不該為了我一己私心,成為囚在一方天地中的鳥雀。”


    老夫人拄著銀鶴手杖,搖搖顫顫地站了起來:“這三年,是老身愧對你們。”


    元容沒有說話,沉默著垂首,可即便他什麽都沒有說,顧休休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定是複雜難言,百感交織。


    就如老夫人所言,戰場之上,刀槍無眼。但在元容心裏,驃騎將軍父子是為他戰死,即便老夫人這三年裏從未怪罪過他,他卻也無法寬恕、原諒自己的失誤。


    沒人知道元容這三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皇帝一心為四皇子鋪路,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任由外人造謠他與驃騎將軍父子。


    顧家老夫人將他看作害死驃騎將軍父子的真凶,以死相逼,強迫顧家上下與元容斷交,讓所有謠言詆毀,都聚集到了元容一人身上。


    顧懷瑾作為元容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好戰友,也在那時迫於老夫人的壓力,不得不與元容斷交絕義。


    這三年裏,他不光要在生死之間苦苦掙紮,還要麵對世人的詆毀,親生父親的厭惡,顧家老夫人的偏見。


    又何止這些,還有他一出生便因親生母親的死,被強加在身上的仇怨罪惡。以及在西燕為質時,那些生不如死,刻骨銘心的屈辱。


    這個世間對於元容而言,充滿了惡意和仇視,即便他什麽都沒有做錯,可總有人將罪責強加到他身上來。


    如今元容成了家,娶了心愛的女人,心裏有了牽掛和溫暖,人生不再是一片灰暗和永無天日的漆黑。


    那漠視了他整整二十四年的皇帝,終於撇去那些偏見和仇恨,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開始正視他的一切。


    而他也終於在有生之年,等來了老夫人的諒解。


    顧休休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掌,溫熱的體溫像是一片燎原之火,從他輕顫的掌背向四肢百骸蔓延。


    她看著老夫人,輕聲道:“長卿從未怨過祖母,之前沒有,以後更不會。”


    老夫人抿著唇,蒼老的麵龐微微抖動,那雙耷拉的眼皮下,含著閃爍的淚光:“顧佳茴……你們不必顧忌祖母,叫詔獄依法處置。”


    聽聞這話,永安侯夫婦和顧懷瑾幾乎是同時抬頭看向了老夫人。


    顧佳茴是驃騎將軍留下唯一的血脈。若是顧佳茴死了,那驃騎將軍這一脈便真的斷了。


    “阿母……”永安侯忍不住喚了一聲,老夫人卻笑著道:“我兒孫用命換來的榮耀,怎能容她一人辱沒?”


    說話間,那淚水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去,老夫人用手背擦了擦幹癟的臉頰:“哎呀,年紀大了,就控製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拄著手杖緩緩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倏忽頓住了腳步:“太子殿下,你要善待我孫女,這一生好好待她,萬不可負了她。”


    說罷,不等元容回應,老夫人便邁開腿,顫顫巍巍走了出去。


    可元容還是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低低應了一聲:“好。”


    ,


    等用過午膳,顧休休便與元容回了東宮。


    許是元容一早就讓人去請了劉廷尉和虞歌,待他們回到東宮後,夫婦兩人已是在東宮殿外等候了。


    劉廷尉見兩人走來,深深看了一眼元容,眸光複雜難言,似是不舍,似是遲疑,又似是擔憂。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微微仰著頭,扯了扯唇角,將眼眶裏打轉的濕意忍了回去。


    待顧休休看來時,劉廷尉已是恢複了正常,他從馬車裏抬下來了兩壇酒,笑道:“這一次,四皇子和貞貴妃……不,謝妃,他們母子兩人算是徹底玩完了。”


    “這不得整兩個下酒菜,今晚不醉不歸,好好慶祝一下?”


    顧休休看了一眼虞歌:“虞歌夫人,你還沒出月子,不能喝酒。”


    “阿休,你小瞧我了。”虞歌咧嘴一笑,將手臂搭在劉廷尉肩上:“劉海綿都喝不過我,我們苗疆女子才不坐月子。”


    顧休休張了張嘴,本來還想勸上兩句,見劉廷尉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又想起虞歌懷胎八月時仍健步如飛的模樣,頓時閉上了嘴。


    幾人進了東宮,元容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小菜。


    在顧家用午膳時,老夫人一直板著張臉,顧休休雖然不在意老夫人訓斥她,卻怕老夫人為了顧佳茴對元容說些什麽。


    這一頓飯吃下來,猶如嚼蠟,她幾乎沒怎麽吃,隻覺得索然無味。


    如今看到元容端著幾碟子下酒菜走來,顧休休忍不住問:“有米飯嗎?”


    倒不怪顧休休這樣問,主要是元容做的都是硬菜——辣子雞,酸菜魚,幹鍋豆腐,紅燒排骨,椒鹽蝦仁。


    這哪裏是下酒菜,分明是下飯菜。


    元容點點頭:“有。”


    他就知道她沒有吃飽,特意給她做了些下飯的菜式,又用甑子蒸了一桶米飯。


    元容將甑子搬來,給她盛了碗米飯,劉廷尉聞著那菜香味,也是食指大動,咽了咽口水:“長卿……”


    話音未落,劉廷尉麵前就也多了一碗米飯。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待遇,若是按照元容的性子,最多就是淡淡地道一句:自己盛。


    許是將要離開北魏,不知歸期,元容難得向劉廷尉露出了內心柔軟的一麵。


    思及至此,劉廷尉突然有些難過。他看著那碗香噴噴,又熱騰騰的米飯,忽然就變得難以下咽了。


    他默不作聲地,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劉廷尉帶來的兩壇酒水裏,其中有一壇酒是普通清酒,另一壇則是特製的酒水。


    那壇特製的酒水,別說是顧休休這樣酒量淺的,便是酒量好的人,喝下去幾杯,也要醉個不省人事。


    劉廷尉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兄弟去西燕送死,卻又沒有立場能阻止他——元容已經逃避了很多年,如今終於能鼓起勇氣,將那糾纏了他多年的夢魘親手鏟除掉,劉廷尉應該為他開心才是。


    可他實在笑不出來,他隻能借酒消愁。


    劉廷尉仰頭喝下那壇特製的酒水,辛辣的滋味入喉,沿著喉壁淌下,嗆的他咳了兩下。


    虞歌從他手裏奪過了酒杯,借著他的酒杯,仰頭喝下了杯中酒水。她喝得很猛,卻毫無反應,看得劉廷尉驚呆了:“虞歌,這酒不是這麽喝的……”


    “那怎麽喝?”虞歌讓人取來了個茶碗,給自己滿滿一碗:“你喝個酒怎麽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劉廷尉看著虞歌仰頭幹了一碗酒水,卻麵不改色心不跳,神情微微錯愕。


    他其實沒怎麽跟虞歌喝過酒,他還以為虞歌剛剛說‘劉海綿都喝不過我’這句話,乃是隨口的一句玩笑話。


    顧休休一邊扒拉著飯菜,一邊忍不住笑道:“那算命的人說的不錯,你們是天作之合,天生就是一對。”


    虞歌又喝了一碗,打了個酒嗝:“阿休,你跟太子也是天生一對,郎才女貌,配的很。”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你到底有沒有看我給你的傳家寶?”


    顧休休哪裏想到虞歌會突然提起那本傳家寶來,她還沒有喝酒,臉頰卻倏忽一紅,含糊不清道:“嗯,有時間就看……”


    許是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於尷尬,她連忙話鋒一轉,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聽長卿說,你比劉廷尉要大一些,不知虞歌夫人今年芳齡幾何,真是一點都瞧不出來。”


    “我?芳齡?”虞歌不禁笑了起來,托著下巴,看向顧休休:“我今年三十九了,我生了三個,四個,哦不對……是五個孩子。”


    顧休休差點沒把嘴裏的飯噴出去,她看了一眼劉廷尉,劉廷尉淡定道:“她定是喝多了。”


    是了,他就說虞歌怎麽可能喝了那麽多他特製的酒水,還毫無反應。


    原來虞歌是那種上頭卻不上臉的人,瞧她現在說話,都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想必是醉的不輕。


    “我才沒喝多。”虞歌瞥了劉廷尉一眼,她給顧休休倒了杯酒:“按理來說,照著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娘。但我很欣賞你,所以我們今日便義結金蘭,往後我們就是好姐妹了!”


    虞歌說話有些顛三倒四,顧休休看著劉廷尉,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劉廷尉的話——虞歌看起來醉的不輕。


    連什麽輩分,叫娘都說出來了。


    顧休休倒沒介意虞歌的胡言亂語,總之都是些醉話。她陪著虞歌拜了把子,喝下了那杯義結金蘭的酒,隻一口,便辣的她吐出舌頭來,止不住咳嗽起來。


    元容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卻也沒能緩解她口腔和喉嚨裏的不適。


    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咳著,元容側首,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劉廷尉,似乎是在怪罪他帶來這麽烈性的酒水。


    可劉廷尉卻有些冤枉——明明就是元容讓他帶的,還說什麽越醉人的酒越好。


    元容微微抬手,示意東宮侍從將地窖裏的果酒取來。


    顧懷瑾說過,顧休休的酒量很差,即便是果酒,也是撐不過兩杯,便會頭暈目眩,臉紅的像是猴屁股一樣。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了傍晚時分。顧休休喝了三、四杯酒,許是先前那一口烈性酒所致,她臉頰兩側分布著不均勻的紅暈,漸漸蔓延到雪白的頸上,整片肌膚上都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赧紅。


    她說話有些磕磕巴巴,臉上掛著一抹笑,雙手摟在他頸上,眼淚卻止不住流著:“元容,我,我好喜歡你……”


    元容將她擁入懷中,捧著她滾燙的臉頰,俯首輕輕吻去她眼尾的淚水,嗓音低不可聞:“對不起……”


    他也好喜歡她,好喜歡,好喜歡。


    可就是因為喜歡,他才不得不去西燕。


    元容沒辦法再容忍十幾年前,顧休休因他而被西燕君主綁去用刑那樣的事情發生。


    以他現在殘敗的身軀,又能在她身邊,陪伴她多久?

    她已經因為受刑,左耳近乎失聰。他若是不在活著的時候殺了西燕君主,待他死後,又有誰能從西燕君主那個變態手下護住顧休休?


    顧懷瑾嗎,還是永安侯夫婦,又或者是皇帝、皇後?

    十幾年前他們沒能護住她,十幾年後就能護住她了嗎?


    元容不能拿顧休休的性命去賭。


    他斂住眉眼,將顧休休打橫抱了起來,逆著橘紅色溫柔的夕陽,一步步朝著青梧殿走去。


    再見了,豆兒。


    等她醒來時,他已經離開了北魏。


    但元容一定會回來,因為他還有滿腔的愛意未能向她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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