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小女孩的媽媽趕緊過來把她抱走,順帶對聞紀年抱歉又尷尬地笑了笑。
常曉茹笑著走過來道:“寶貝,你別介意,我們家的小孩都放肆慣了,回頭我讓他姑姑好好管教管教她。走,我帶你認認人。”
她熟門熟路地拉著聞紀年,挨個給他介紹眾人。
“這是大伯父,這是大伯母。”
聞紀年禮貌地叫人,“大伯父好,大伯母好。”
“你好你好,哈哈哈,這孩子剛才還在電視上,一轉眼就到跟前了,看著比電視上還要一表人才。”夫妻倆笑著起身和他握手。
常曉茹驕傲地說:“那可不,我們紀年上節目,可是衛視台長求著他去的。”
聞紀年嗆了一下,被她誇大其詞的說法弄得有些臉紅。
接下來常曉茹越來越誇張,什麽“國際超級巨星”、“最年輕雙料影帝”、“時尚資源接到手軟”、“商業價值無可估量”,這些名頭全給他安上了。
聞紀年一個勁兒給仲星燃使眼色,希望他阻止一下常曉茹。但這家夥巴不得全家都把他誇他,故意裝作在嗑瓜子沒看見。
好在常曉茹隻給他介紹了幾個主要的親戚,其他的表親都沒怎麽介紹。
今天來了仲星燃的大伯、二伯兩家,還有叔叔和姑姑。
他叔叔仲宇生在家裏排行最小,所以同輩人都叫他小叔叔。
仲宇生看起來不到十歲的樣子,似乎比仲雲起還要小一點兒,全程沒什麽架子,含笑著打量聞紀年。
兩個表親調侃道:“茹姐,怎麽介紹到我們就不介紹了呢?搞差別對待是吧?”
常曉茹護犢子地說:“我們家紀年剛下飛機,我正想讓他歇會兒呢,叫了一圈人了他不累啊。”
聞紀年對他們微微點頭道,“叔叔嬸嬸們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誇他長得俊俏又有禮,要給他塞紅包。
常曉茹知道聞紀年臉皮薄,不會當麵接紅包,於是全都推了,順手把他拉到主桌,讓他坐下休息會兒。
仲星燃的爺爺在養病,沒有來吃飯,因此坐在主位的是他奶奶。
趁著常曉茹帶聞紀年打招呼的功夫,仲星燃已經坐在了奶奶旁邊,中間隔了一個座位,他招了招手,常曉茹順勢把聞紀年按在了那個位置坐下。
這個位置等於是明擺著告訴大家,他和仲星燃的關係了。
二伯父揶揄地看了眼仲建濤,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聞紀年看了看老太太和仲建濤,不太自然地說道:“奶奶好,仲先生好。”
老太太樂嗬嗬地看著他,“剛才你在電視上唱啊跳的,我就覺得看著歡喜,跟看燃燃那孩子一樣。對了,你今年多大了呀?”
聞紀年說了自己的年齡,她連連點頭,“也是成家的年紀了。”
或許是仲星燃提前跟她打過招呼,她並沒有問父母之類的問題,而是挑了幾個不痛不癢的詢問。
末了,轉向仲建濤說:“怎麽,大過年的啞巴了?人家跟你打招呼你聽不見?”
老太太果然是仲建濤的克星,他馬上麵色緩了緩,對著聞紀年不輕不重地點了下頭,幹巴巴地說道:“新年好。”
老太太不怎麽滿意地哼了一聲,對聞紀年說:“既然都來了,那就在家裏待一段時間。剛好這陣子我老太婆沒什麽事,留在這裏帶你到處轉一轉,你是本地人嗎?”
“不算是,我是初中才過來的,小學在燕中讀的。”聞紀年回答道。
老太太憐惜地說:“小小年紀就背井離鄉,怪不容易的。燃燃,你以後要多照顧著他點,知道不?”
仲星燃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說話,聞言馬上道:“我讓他讓得不能再多了,不信你問問他。”
老太太責備地看了他一眼,“說什麽呢,這不叫‘讓’,你們兩個人本來就該互相扶持、互相尊重,對於兩個男人來說尤其是這樣。”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向來有一套自己的智慧和認知。
仲星燃收斂了笑意,認真地改口道:“奶奶說得對,您放心,我會紀年好好的。”
老太太笑了一下,拍了拍聞紀年的手背,“別緊張,放輕鬆點,我也不是在說教你們。你來到這裏,我們家就是你家,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把我老太婆當你親奶奶。有什麽好的不好的,都可以跟我講。”
聞紀年已經很久沒有和這一輩的老人這般接觸了,他對自己的奶奶也逐漸沒有太多印象,唯一記得的就是小時候她喜歡拿好吃的哄自己,當時她的語氣也是這麽溫柔親切。
他感到眼眶一熱,垂下眼簾點頭應了一聲。
老太太似乎是看出來他的情緒,吃飯的時候對他照顧有加,時不時跟他說點笑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聞紀年慢慢放開了許多,也會拿工作上的趣事逗她開心。
老太太笑著說:“你們跟茹茹那個年代不同了,她那會兒總是跟我抱怨,說她手下的誰誰誰資源又被搶了,現在的圈子倒是有挺多樂子的。”
常曉茹吃了一口仲建濤給剝的蟹腿,插話道:“媽,你又開始說我壞話了。”
“這怎麽能叫說壞話,你難道不是經常跟我抱怨?”老太太笑道。
聞紀年說:“我們現在也會有這種事發生,不過不公平不是存在於一個行業內,而是每行每業都有。我們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憑借自己的能力打破不公,在自己上了一層台階後,也可以為後麵的人稍微抵擋這些不公。”
老太太拿著筷子點了點常曉茹,“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二十來歲的時候,思想覺悟可比你那時候高太多了。”
“那不也是我們家的嘛。”常曉茹得意地笑著說。
仲星燃忙著給聞紀年剝蟹腿,順嘴道:“他可不是嘴上說說,奶奶你記得那個西洲婦女基金會吧,上次邀請你去做講座的那個,紀年每年都給他們捐款。以前剛工作的時候捐的少,現在捐的可多了,比我的零花錢都多。”
聞紀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這種事別拿出來說。
老太太驚訝道:“你居然給他們捐過錢?年前的時候,我給他們做過一次演講,當時他們邀請了很多長期捐款的人,不知道你去了沒有。”
聞紀年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這麽一件事,不過那會兒他剛好有事沒去,否則就會提前見到仲星燃的家人了。
他如此說了,老太太笑著感慨,“真是緣分啊,沒想到年前我們沒見成,今天還是見到了。”
仲建濤看著他們相談甚歡,愈發默不作聲。
吃完飯後,就是發紅包環節了。
聞紀年隻收了老太太和常曉茹的紅包,其他的全都沒要,這兩個紅包也是她們硬塞的,說是新年必須要討個吉利。
仲星燃倒是收的手忙腳亂,他今年不出意外的話,是最後一年收紅包,因為蘭江的習俗是,結了婚之後隻發不收。
不一會兒,外麵放起了煙花。
小孩子們紛紛尖叫著跑了出去。
聞紀年站在窗邊,隔著玻璃看煙花。
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他回頭一看,看到了端著香檳的仲宇生。
仲宇生是仲海君老來得子養的,一家人除了疼仲星燃這個長孫之外,最疼的就是他。剛才在席間,老太太除了照顧聞紀年之外,最多的關注就是在他身上,言語間很是寵溺。
據說他長得跟仲海君不怎麽像,倒是很像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看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是個端莊穩重的少爺模樣。
聞紀年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走到自己旁邊來。
仲宇生對他笑了笑說:“恭喜你,我媽看上去很喜歡你,你和燃燃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他的語氣聽著溫文爾雅且讓人舒服,雖然是第一次搭話,卻不顯得突兀。
聞紀年頓了頓道,“謝謝,我們暫時還沒想好。”
仲宇生朝他舉了舉杯,“那我先提前祝福你們了。”
說著,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見狀,聞紀年也端起旁邊的酒,和他喝了一杯。
仲宇生沒有過多詢問什麽,沒一會兒就走了。
他剛一走,仲星燃就靠了過來,關切道:“他跟你說什麽了?”
聞紀年搖了搖頭,“沒說什麽,就和我喝了杯酒,說了些祝福我們的話。”
仲星燃若有所思地說:“嘖,小叔叔八成是想起以前的事兒了。”
聞紀年麵露疑惑,他解釋道:“他以前有個很喜歡的人,因為爺爺反對,一直沒能進家門。”
“原來是這樣,那跟你哥哥差不多。”聞紀年想起了仲雲起,好像也是這種情況,看來他們家感情順利的不是很多。
仲星燃撇了撇嘴,“他比我哥可慘烈多了,我哥那隻是單純遭到反對分手了。小叔叔喜歡的那個,是我爺爺的安保隊隊長,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不,應該說小叔叔是被他帶大的。後來那個人被爺爺整得很慘,混不下去準備和小叔叔一起離開,在私奔的前一天出車禍去世了。”
他看了看仲宇生的背影,老太太正拉著他說話,看上去很是關心。
仲星燃壓低聲音道:“你別看他看起來很正常,實際上他有重度抑鬱症,前些年自/殺了好幾回,硬是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聞紀年“啊”了一聲,他想起剛才仲宇生腕表下麵不經意露出的疤痕,那應該是他自/裁未遂留下的……
“所以你知道,爺爺為什麽不反對我們了吧。”仲星燃握住他的手道,“他們被嚇怕了,也想通了,覺得沒有什麽比兒孫的幸福更重要。不過,我爸還沒完全想通,比起爺爺來說,他才是那個老頑固。”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臉上有點憤憤不平的意思。
聞紀年無奈地說:“每個人的接受度不一樣,要是我父母還在世,我也不能保證他們會立馬接受你。你別把叔叔的態度放在心上,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仲星燃眼巴巴地望著他,“老婆,你就別安慰我了,我們倆都反過來了,本該是我安慰你才對。”
聞紀年猶豫了片刻道:“其實叔叔吃完飯後來找我了,說是明天約我一起去爬山,我猜他應該想和我仔細聊一聊。”
“我爸約你爬山?”仲星燃神情詭異,“不行,我還是跟你一塊兒去吧,萬一他找個山腳把你埋了怎麽辦……”
聞紀年無語了,“你正常點,你爸不會這樣。”
仲星燃哼了哼,沒說話,他心裏打定主意,就算聞紀年不帶他,他也要偷偷跟過去。
他轉移話題說:“對了,今天晚上我過去找你好不好?我都想死你了,要不是這群人在這兒礙事,我今天就能帶你去淞南了。”
作為沒有正式結婚的情侶,按照規矩是不該住在一個房間的。
今晚仲星燃的叔叔姑姑和奶奶都留宿,常曉茹在安排他們的時候,自然也給聞紀年安排了一個房間。
聞紀年不忍心拒絕他,隻得點了點頭。
仲星燃眼睛一亮,頓時提前興奮了起來。
守完歲後,大家都各自回房睡下了。
仲星燃找了個黑色塑料袋,把他收到的紅包全部打包上繳,猶豫再還是留了個薄的當私房錢,以防他要給聞紀年買禮物,又得找瞿懷民預支。
他提上袋子,偷偷摸摸地潛入無人的走廊裏,溜進了聞紀年的房間。
聞紀年剛洗完澡,換上睡衣出來,就看見他把紅包鋪了一床,邀功似的讓他看。
“老婆老婆,這是我今天晚上收到的紅包,全都給你。”他眼睛亮晶晶地說。
他的模樣像極了一隻搖頭擺尾的小狗,聞紀年不禁心一軟,笑著說:“不用給我,你拿去自己花吧。”
仲星燃一愣,臉色變了變,“你怎麽了?是生我氣了嗎?為什麽不要我的紅包?”
他把紅包堆堆堆,堆成一座小山,委屈地坐在那座小山麵前,眼神憤恨地看著它們,好像聞紀年生氣都是它們的錯一般。
聞紀年又無奈又想笑,扶額道:“我沒生你的氣。”
他見仲星燃還是悶悶不樂,隻得將那堆小山撥了一半出來,說:“好吧,那我收一半,剩下的給你當零花錢。”
仲星燃重新高興了起來,順勢湊過來想親親他。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外麵傳來常曉茹的聲音。
“紀年,睡了嗎?”
兩人對視了一眼,聞紀年指了指陽台,示意他先躲過去,被長輩撞見了不太好。
等他藏好之後,聞紀年把紅包藏進被子裏,起身去開了門。
常曉茹東張西望地看了看門口,確認沒人之後,才做賊似的走了進來。
她肩上扛著一個黑色塑料袋,一股腦倒在了聞紀年床上,轉頭高興地說:“我幫你把大伯他們給的紅包搜刮來了,全都給你。”
聞紀年:“……”
陽台上傳來一聲實在沒憋住的動靜,常曉茹警覺道:“什麽聲音?誰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