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護犢子
第七十章護犢子
“你們放心，我不會嫁給楊文鐵。”謝雨涵站在門口。
此刻，我的神智非常清醒，直讓人覺得，之前，她一直是裝瘋賣傻。
“有你這句好，我們就安心了！”鐵蛋爹舒展眉頭，開心的一拍大腿坐下。
鐵蛋娘也跟著坐下，她的心也擱到了肚皮裏。隻有鐵蛋，還傻乎乎的站在那裏。謝雨涵的話，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在他的身上。心裏隱隱作痛，十餘年了，也沒能把她的鐵石心腸捂化了。
“過幾天，我就搬出去。”謝雨涵說完話，轉身回到屋裏，關上房門。
“鐵蛋，你趁早死了這份心，人家都不冷嫁給你！趕緊的，給我們領一個兒媳婦回來。”鐵蛋爹又開始悠然的伺弄他的煙槍。
“就是。”鐵蛋娘隨手抓起地上籃子裏的針線活，拿著針在頭發上摩擦。
“我去做飯。”鐵蛋沮喪的朝廚房走。
鐵蛋娘一把拉住他，說:“今兒你去接孩子，煮飯不要你管。”
家裏可是呆不住了，鐵蛋趕緊提了外套出門。
砰——
房門關上，鐵蛋爹慌忙給鐵蛋娘使了個眼色。
一家子的本該關起門來說的話，硬是被隔牆人聽了去，多少覺得心裏不自在，過意不去。
鐵蛋娘會意的起身去敲裏屋的門。
咚咚咚——
咚咚咚——
她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依然聽不到動靜。
她抬起手，準備再敲，門突然開了。她身子一斜，整個栽進屋裏撲在謝雨涵的懷裏？謝雨涵整個身體往後倒，兩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這是咋的啦？你個瓜婆娘，搞得啥子名堂！”鐵蛋爹跑過去一把扯起她。
謝雨涵自己跟著爬起來，三個人窘迫的立在那裏，一時竟無話可說。
“嬸兒，您有事兒？”謝雨涵語言清晰，哪兒都不像神智失常的人。
“閨女，你不要怪我們，哪個爹媽不為自個兒的孩子著想？”鐵蛋娘揉搓著摔痛了的老骨頭。
“嬸兒，我理解！我明兒就搬出去。”
“也不用那麽急，多住幾日。”鐵蛋娘誠心實意的挽留。
既然危機解除，那麽快讓她搬出去，反而有些不近人情。
“不了，我的病假也到期了。該回去上班了。”
“那你跟鐵蛋打個招呼？”
“我看，還是不說了，明早等他上班，我就走。”
鐵蛋爹、娘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嬸兒，我去幫你做飯。他們一會兒該回來了。”謝雨涵打破了尷尬。
兩個女人向廚房走去。鐵蛋爹踱步到涼台上，向下張望。
鐵蛋接了小暖，又急匆匆趕到柱子的學校。隔三差五，他就得到學校去見老師，也不知道柱子今天又闖禍沒。
快到學校門口，他老遠就看到一群人在打架，趕緊加快速度，趕過去。他停好自行車，把小暖放在安全的地方，在攢動的人頭中，搜索柱子的身影。
果真，他看到柱子被夾在中央，幾個孩子正對他拳打腳踢。鐵蛋火冒三丈，嘴裏罵道:“反了天了！”
他擼起袖子，衝過去，一手一個，拉開圍觀的人，進入包圍圈，不由分說把幾個凶神惡煞的孩子甩到一邊。
喧鬧的人群立即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扶起柱子，拍打著他身上的塵土，問道:“為啥打架？”
柱子咬緊嘴唇不做聲。鐵蛋抬頭盯著那幾個被嚇懵了的孩子。
“他偷他的錢。”一個瘦高個指著一個矮胖的孩子說道。
“真的？”鐵蛋收回目光盯著柱子。
“我沒偷。”柱子滿臉憋得通紅。
“就是你幹的，不然還會是誰？你家那麽窮！”小矮胖用手指著柱子。
“你咋說話呢？”鐵蛋有些光火，但是麵對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他還真不能動武力。
“本來就是嘛，你看他的衣服破舊的，比我們家的抹布還爛……身上還有一股難聞的臭味……”小矮胖越來越不像話，肆無忌憚的公然侮辱人。
柱子咬牙切齒，拳頭捏的緊緊的。鐵蛋忍無可忍，一把揪住小矮胖的衣領，拖起他就往學校裏走。
“你幹嘛呀？放開我。我叫我爸來收拾你！”小矮胖拚命掙紮、喊叫。
“爸爸……爸爸……嗚嗚……”小暖被這陣仗嚇得大聲哭喊。
鐵蛋聽到聲音，這才想起來小暖還在外麵，都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氣糊塗了。
他衝著柱子吼一聲:“去，把小暖領進來。”
“哥哥……”小暖向柱子跑過去。兄妹倆手拉手，走進校門。
圍觀的孩子們都立在校門口，駐足觀望，不舍得散去。
教師辦公室，鐵蛋氣呼呼的把小矮胖丟在班主任李老師的麵前。
李老師見到這場麵，推了推眼鏡，驚詫的問道:“楊師傅，你這是幹啥？咋能欺負一個孩子？”
“欺負？李老師，你可要弄清楚了，究竟是誰欺負誰？”鐵蛋沒好氣的說。
“他一個孩子，咋能欺負你嘛？你在說笑吧！”
正在這時，柱子牽著小暖進來，他一臉淤青，很是紮眼。
“李學柱，你這是咋啦？放學前不還好好的？”李老師上前拉著柱子詢問。
“問他。”柱子指著小矮胖，麵色冰冷。
“朱玉龍，你說，怎麽回事？”李老師板起臉，麵對小矮胖。
朱玉龍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李老師，你今兒可得給我們做主！這孩子罵我們家窮，說我們家的衣服不如他家的抹布也就算了，他居然說柱子身上有股臭烘烘的味道，還說他偷他的錢……還糾集人打他……”鐵蛋義憤填膺的道出事情原委。
“朱玉龍，你真的這麽幹了？”李老師嚴厲的問道。
朱玉龍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
“李老師，你今兒可得替我家柱子做主，我們可擔不起這樣的罪名！”鐵蛋逐步給李老師施加壓力。
“楊師傅，你看，我一時也問不清事情真相，你把李學柱帶回去好好問問，我送朱玉龍回家，順帶家訪。他父母做生意，比較忙。”李老師為難的解釋。
“他們忙，我就很閑？”鐵蛋總覺著他話裏有話，不客氣的堵了他一下。
“楊師傅，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給你和孩子一個交代！”李老師的臉上布滿汗珠子，眼鏡滑倒鼻尖上，搖搖欲墜。
“我家柱子，成績是不好，但也不是那種偷雞摸狗、惹事生非的人！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就給你三天，三天後，我要真相，更要他給柱子道歉！不然，就別怪我翻臉！”鐵蛋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堆話。
“是是是，一定。楊師傅，你放心！”李老師點頭承諾。
“那我們先走了。”鐵蛋抱起小暖，拉起柱子，走出辦公室。
李老師伸手取掉眼鏡，抹著臉上的汗水。
這一年多來，李老師頻頻與這位楊師傅打交道，他算是領教了什麽是護犢子。
給他反應孩子上課打瞌睡，他說，那就讓他睡吧，孩子累了；給他說孩子上課看武俠小說，他說，讓他看，總比睡覺強，還不影響其他同學；跟他說孩子打架，他就更有理了，一口咬定，一定是別人欺負他。
李老師還真怕了這號人，看著倒是人五人六，不像個文盲，說起話，做起事兒來，總讓人大跌眼鏡。他實在是搞不明白，家長怎麽能這樣教育孩子。
鐵蛋一行三人走出校門，圍觀的學生大多數都已散去，還有零零散散幾個人立在那裏。
看到他們出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女孩喊道:“李學柱，你出來了？”
“哦，陳菲菲，你咋還不回家？”柱子的臉上有了笑容。
“我在幫你們看自行車啊，都沒上鎖。叔叔好！”陳菲菲晃動著腦袋，笑容燦爛。
“你好！你們是同學？”鐵蛋問道。
“我是李學柱的同桌兼好朋友。”陳菲菲大大方方的說。
“挺好。以後你多幫助他！團結友愛，互相幫助。”鐵蛋叮囑他們。
“叔叔，李學柱沒有偷朱玉龍的錢，我可以作證！”陳菲菲突然話鋒一轉。
“真的？”鐵蛋感到萬分驚訝。
“李老師來了，我先走了！”陳菲菲撇下一句話，轉身跑了。
鐵蛋扭頭看，李老師拉著朱玉龍正朝這邊走來。他琢磨著方才那丫頭的話，把小暖放在前杠，騎上自行車，吆喝一聲:“柱子，快上。”
柱子一縱步跳上去，穩穩的坐在後座，自行車朝前奔跑而去。
家裏，謝雨涵配合鐵蛋娘燒好了飯菜，飯菜擺上桌，左等不見人，右等還不見人。
鐵蛋爹在涼台上眼睛都望穿了，也沒見到他們的人影；鐵蛋娘望望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心神不寧，催促道:“他爹，你還是出去望望，這是咋回事啊？往日，早該到家了。”
鐵蛋爹披衣出門，謝雨涵也抓起外套。
鐵蛋娘趕忙攔住她，問道:“閨女，你幹啥去？”
“我也去看看，我道兒熟。”
“你就甭去了，這黑燈瞎火的，你要是再有個什麽閃失，我可沒法給我家那頭強驢交代！”鐵蛋娘拉她坐下。
謝雨涵把外套搭在椅子上，兩個女人陷入沉默，各有不安，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