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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蛇捏七寸

  第六章蛇捏七寸


  紀閆鑫注視著顧遠山,心知他心裏動了怒,隻是礙於情麵沒有發作。


  顧遠山同樣死死的盯著紀閆鑫,感覺自己在氣勢上輸了一截。紀閆鑫不緊不慢的站起來,再次走過去給顧遠山斟滿酒,淺笑道:“顧書記,你該不會記不得燕雀村了吧?”


  顧遠山晃神的瞬間,紀閆鑫返身回到座位上,給自己的酒杯裏斟滿酒,抬眼看向顧遠山,意味深長的笑而不語。


  顧遠山的腦子裏快速搜索了一遍關於燕雀村的記憶,自從踏進金都的那一天起,至今二十餘年了,他沒再回去過。


  許許多多人和事,都變得久遠,關於燕雀村,顧遠山唯能記住鐵蛋、馬栓兒、誌國和娟兒。幾年前關於馬栓兒死而複生的傳言在心中掠過,顧遠山瞪大眼睛,打量著紀閆鑫,心想:莫非,紀閆鑫是馬栓兒?像,的確像,除了臉不像,其他都像!

  紀閆鑫猜出顧遠山已經多而不少曉得了他的身份,直截了當的說:“沒錯,我是馬栓兒!久違了!”


  顧遠山瞠目結舌,心中比見到薑長河時還要驚駭,即便是早已聽了傳聞,卻也無法真正接受,一個死人活生生站在麵前。


  許久之後,顧遠山才冷冷的說:“馬栓兒,你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出來招搖過市,難道你就不怕?”


  “我怕什麽?顧書記——你說我該怕什麽?”紀閆鑫輕笑兩聲,咄咄逼人的盯著顧遠山。


  顧遠山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由得感覺到馬栓兒的霸氣不減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心想:此時,背腹受敵,一個薑長河就夠我喝一壺,這會兒又鑽出來一個馬栓兒,真他媽的讓人難以招架!省城還真他媽的不是啥好地方,自從離開了金都,老子就像是雄獅離開了森林,無法再稱王稱霸!


  “你就不怕我揭發你?”顧遠山冷聲威脅道。


  “你顧遠山是才子,比誰都聰明,早在心中掂量好了,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會幹?”紀閆鑫說話留白,讓顧遠山自個兒衡量。


  “馬栓兒,你可別忘了,你跟我不同,我是國家的幹部,而你,是一個見光死的死囚!”顧遠山洋洋得意的說。


  “是嗎?對啊,顧書記一路披荊斬棘,步步高升,隻不知日後哪個職位更為適合你?調到部裏,還是直接升級為吃免費的牢飯!”紀閆鑫說此話的時候,流裏流氣,江湖上的匪氣凸顯,揮灑得淋漓精致。


  顧遠山騰地一下站起來,冷聲喝道:“馬栓兒,你究竟想幹啥?”


  “喲——顧書記,我以為你手上沾了那麽多血,應該早就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咋還是這般沉不住氣?來,為咱們日後合作愉快,幹杯!”紀閆鑫麵不改色的端起酒杯,衝著顧遠山揚了揚下巴。


  “我不知道你在說啥!”顧遠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麵色陰沉。


  “薑新咋死的?秦寡婦兩口子是咋死的,你要不要我告訴他們的兒子黃繼鵬——還有——”紀閆鑫仰頭,一口幹了杯中酒,將杯子口朝下舉著,說:“顧書記,我可是先幹為敬!”


  顧遠山陰著臉幹了酒,把杯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鈍,冷聲說道:“馬栓兒,出家人不打誑語,有話直說,不用繞著腸子說話!”


  “顧書記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言不諱,我要金都和省城兩個開發區項目的開發、經營權。”紀閆鑫將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覺得這兩個項目誌在必得,非他莫屬。


  顧遠山瞪大了眼睛,驚愕的說:“馬栓兒,你胃口不小啊,單金都開發區一個項目就得投入上百億元,再加上省城開發區——你啃得動?”


  “顧書記,我馬栓兒哪兒都不行,就數牙口好!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紀閆鑫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顧遠山頓時感到焦頭爛額,g省即將啟動的幾個項目雖說規模不小,終歸是狼多肉少,豈止是馬栓兒和薑長河盯著碗裏的肉,多少豺狼虎豹都虎視眈眈,恨不能把肉全都屯在自個兒窩裏,慢慢想用。


  “馬栓兒,我敬你是條漢子,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你已然成為佼佼者,啥都不缺,又何必貪多爵不爛?”顧遠山真是騎虎難下,不能輕易開了豁口,不然,將一發不可收拾。


  “顧書記,我見過餓死的,也見過撐死的,還真沒見過被錢砸死的!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隻要顧書記能給我,就沒有我馬栓兒吃不下,消化不了的!”紀閆鑫目光如炬,直直的盯著顧遠山,仿佛,要剮進他的心裏去。


  顧遠山麵色突然陰轉多雲,嗬嗬笑著,說:“好事不在忙上,這不還沒啟動嘛!馬栓兒哥,多年不見,我敬你一杯,慶賀你大難不死!”


  “嘿嘿——這才像是當年的顧遠山嘛!打這一刻起,龜兒子再談工作,咱們隻喝酒敘舊!”紀閆鑫笑盈盈的接受了顧遠山的示好。


  顧遠山深藏了焦慮,與紀閆鑫推杯換盞,相聊甚歡,紀閆鑫很享受捏住蛇七寸的感覺。回想,當初,顧遠山還從蛇口救了他一命,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絕不把恩人推向水深火熱之中,即便他是痛恨的仇人。


  這也是為何從緬甸返回金都之後,紀閆鑫隻收集顧遠山作惡的證據,而不直接對付他的原因所在。


  紀閆鑫始終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無論是什麽樣兒的惡人,自有老天爺收拾他,就如同自己一樣,終有一天,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對於顧遠山來說,馬栓兒就如同紮進他咽喉的一根軟刺,平日裏沒覺得他的存在,吞咽的時候,就能感到隱隱作痛。馬栓兒公然出現,無疑是軟刺變成了芒刺,不吞咽也會感覺到疼痛。


  紀閆鑫時不時會想,倘若顧遠山沒有當官,自己沒有混跡江湖,都停留在燕雀村,麵朝黃土背朝天,頂著日頭討生活,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這一餐飯,顧遠山和紀閆鑫從中午一直吃到晚上八點,曲揚空著肚皮在門外站了整整八個小時。


  ……


  於新鵬等人吃完了午飯,焦灼的等待顧遠山,卻遲遲不見人影。同行的人,於新鵬的職位最小,隨便提溜個人出來,都讓他吃不消,他察覺出領導們心存不滿、滿腹牢騷,硬著頭皮建議道:“各位領導,顧書記不知道要忙到啥時候,不如你們先行一步,我在此等候?”


  那些人官兒比於新鵬大,可,若是跟顧遠山比起來,那就如同老虎和貓。原本猶猶豫豫不敢輕舉妄動,聽了於新鵬的話,自是欣喜萬分,高高興興的打道回府。


  於新鵬心中憂心忡忡,心想著在人家的地盤上,顧書記身邊沒個貼心人,別出啥亂子。


  思前想後,於新鵬趁著保安不注意,悄悄摸進電梯,電梯啟動,他又不免惶惑,總共三十多層,究竟該去那層尋找?

  於新鵬采用了最笨拙的辦法,挨層尋找,他不知道自己跑遍三十多層樓需要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在他篩查其他樓層的時候,顧遠山會不會已經離開。


  於新鵬的心中唯有一個信念,既然自己是顧遠山的秘書,就應該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隨時待命。他不厭其煩的在樓層間穿行,挨個房間打探,時不時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裏麵的動靜。


  跑了幾層樓之後,於新鵬的心中便開始焦躁不安,直想直接踹開每道門,進去看個究竟。


  ……


  酒店的監控室,幾個人正在打撲克牌,十多個人圍成一圈觀戰,一個彪悍的中年人又輸了,狠狠的把牌摔到桌子上,極不情願的掏錢丟過去,說:“不玩兒了,忒他媽的點背了!”


  眾人起哄,不歡而散,中年人抬眼看了一眼監控屏,驚慌失措的喊道:“有情況,快跟我走!”


  眾人大驚,眼睛掃過監控屏,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畏首畏尾的在樓層間遊蕩,急忙抓了警棍跟著衝了出去。


  在中年男人的指揮下,兵分幾路,有人進了電梯,其他人分成兩路,從兩組樓梯包抄而上。


  一群人把於新鵬堵在了十五層的電梯口,於新鵬膽戰心驚的望著身穿保安服,手握警棍的須眉大漢,戰戰兢兢的說:“誤會!誤會!我不是壞人,更不是賊——我找人!”


  中年男人步步緊逼,將於新鵬逼得貼在牆上,冷冷的瞪著他,問道:“你他媽的找誰?”


  “我找你們董事長!”於新鵬慌忙答道。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於新鵬一番,鄙夷的說:“就你,還找我們董事長?”


  於新鵬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說:“我們顧書記跟董事長吃飯,到現在還沒下來——我,我得去看看!”


  “喲嗬,還是領導的跟班!我可跟你說,我們這兒可是正經八百的公司,你以為是啥,江湖黑店?居然敢去打攪領導們談正事,我看你就是找抽!押回去!”中年男人不屑一顧的瞥了於新鵬一眼,眾人七手八腳把於新鵬架起來,推進了電梯裏。


  一出電梯,門口站著幾個人,眾人齊聲喊道:“夏總好!”


  夏津鍾看了於新鵬一眼,目光落在中年男人臉上,冷麵問道:“你們這是幹啥?”


  “夏總,我是顧遠山書記的秘書,顧書記跟董事長吃飯都五、六個時辰了,我想上樓看個究竟——他們——”於新鵬搶在中年男人開口之前,一股腦兒說道。


  夏津鍾臉色突變,喝道:“放開他!”


  眾人著忙鬆開手,讓開道,眼睜睜的瞅著夏津鍾請於新鵬一同進入電梯。
……

  (九頭鳥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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