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複又輪回
第五十二章複又輪回
相隔多年,柱子還是一眼認出了鐵蛋,畢竟,他曾是他的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他輕喚一聲:“鐵蛋叔——”
鐵蛋聞聲,身體戰栗,幾步走上前,雙手扶住柱子的肩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柱子——你是柱子?”
“是我!”柱子滿腹委屈湧上心頭,眼裏泛著淚光。
“你們這是幹啥?”鐵蛋咆哮一聲,惡狠狠的瞪了店長一眼,慌忙給柱子鬆綁,店長嚇得魂飛魄散,著忙上前搭手:“老板——我,這不是我幹的——是他們——”
李旺等人完全被眼下的情形弄懵了,麵麵相覷,驚惶不安。望著柱子手臂上被繩索勒出的血印,鐵蛋心痛難耐,萬萬沒想到,柱子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
“柱子,你先坐在這兒!”鐵蛋扶柱子坐下,轉頭威風凜然的掃視眾人,厲聲質問:“誰幹的?”
李旺等人無人敢吱聲,店長心中著急,指指點點的罵道:“剛才還嘰嘰喳喳、沒完沒了,這會兒咋都蔫兒了?李旺,你不是跳得最高麽?”
眾人一聽,個個明哲保身,將李旺推到前麵,異口同聲:“對,是他,是李旺幹的!”
李旺成了出頭鳥,想鑽進窩裏躲起來都不行,心中怨憤也於事無補,隻好硬著頭皮指著柱子:“老板,他是小偷,偷了大家的錢!”
“我沒有!”有鐵蛋叔在身旁,柱子底氣十足,他相信,鐵蛋叔能還他一個公道。
鐵蛋冷冷的盯著李旺:“你說柱子偷了錢,證據呢?”
“他們都是證人!”李旺指了指身後的幾個人,卻見他們像是見到瘟神一般,個個朝後縮,頓時明白了自己孤立無援,處境艱難。
鐵蛋冷眼掃視眾人,逼視著李旺:“我養了柱子好些年,情同父子,他是什麽樣兒的人,我最清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他斷然做不出來!”
“老板——你,你可不能偏袒他!”李旺深知摸到了老虎屁股上,即便如此,也隻能死撐。
鐵蛋冷哼一聲:“我絕不偏袒任何人!若是柱子做了不該做的事,我不會輕饒他;若是有人膽敢汙蔑他,我也絕不會讓他白白受了侮辱;今兒,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鐵蛋的話不免讓眾人膽寒,就連店長,身體都沒來由的顫抖,柱子望著鐵蛋的側麵,百感交集,當年,他一時置氣,不遲而別,沒曾想過了這麽多年,鐵蛋叔還是如往的袒護他。
往事曆曆在目,點點滴滴在柱子的腦海裏翻湧,他真實的感受到了‘情同父子’的真情,對自己年少時的過失後悔不已。
鐵蛋察看著李旺等人的反應,胸有成竹,曉得柱子是被栽贓陷害,他說:“我這一輩子,最討厭欺軟怕硬的人,老老實實說,我既往不咎;若是抵死不認賬,我也一定會讓他口服心服!”
李旺用餘光瞟了一眼那幾個亂了陣腳的人,心中恨得咬牙切齒,深怕被他們出賣。
鐵蛋通過眾人的表情,已然明白事情真相:“你們可能都不曉得,宿舍樓的樓道裏都是裝了監控設備的,我隻要到管理室調出視頻,一目了然!”
“啊?”眾人嘩然,全都慌了神,店長也深感意外,他居然不曉得宿舍樓有監控。
“老板——我檢舉揭發!是,是李旺讓大家汙蔑柱子的!”一個個子不高的男孩朝前邁了一步,拘謹的望著鐵蛋。
“對,全是李旺的主意!”
“李旺說柱子是個鄉巴佬、土豹子——看著就討厭,要把他擠走!”
“李旺叫我們把錢藏在身上,然後說柱子偷了錢——”
眾人七嘴八舌,李旺無力辯解,暴跳如雷的瞪著他們:“都他媽的是叛徒,算我李旺瞎了眼,看錯了你們!”
“李旺,你還有啥好說的?”鐵蛋冷冷的瞪著李旺,目光寒冷如冰。
“沒啥好說的!”李旺僵著脖子:“我是很討厭柱子,憑啥他能跟顧客喝酒,喝醉了還得讓我們伺候!”
“你走吧,我這裏不能留你這樣心術不正,心胸狹窄的人!”鐵蛋轉頭對店長說:“給他結賬。”
“老板,那我們呢?”其他人慌亂的盯著鐵蛋,找一份薪水不錯,吃飯管飽的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們好好反省,再犯錯誤,決不輕饒!”鐵蛋關切的拉起柱子的手:“走,跟我回家見弟弟、妹妹!”
“鐵蛋叔,你就別讓李旺走了,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嘛!”柱子居然不計前嫌,替李旺求情,所有人都深感意外,李旺也愣怔了。
“你不怪他?”鐵蛋笑眯眯的望著柱子,柱子搖搖頭,滿臉自責:“我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好,拖累了大家——我昨晚喝醉了,把宿舍搞得像豬圈,害得大家都沒地方睡覺——”
“行啦,李旺,你留下,往後,大家好好相處,切莫再欺負人!”鐵蛋拍了拍李旺的肩膀,李旺紅著臉盯著柱子:“柱子,對不起,我不該使計害你!”
“沒關係啦,事出有因嘛,是我不好在先!”柱子衝著李旺笑了笑,兩人冰釋前嫌。
其他人也爭搶著向柱子道歉,柱子連聲說:“往後大家都是兄弟,出門在外不容易,一定要相互照應!”
鐵蛋看著柱子的一舉一動,深感他的胸襟像他的父親馬栓兒一樣寬廣。
……
鐵蛋領著柱子回到新居,這是自己買地修的一個**小院,一幢三層小樓矗立在院子裏。跳下車,鐵蛋說:“到家了,柱子,這兒往後就是你的家!”
“鐵蛋叔,你發財了呀!”柱子由衷的替鐵蛋高興,過了多少年苦日子,總算苦盡甘來,可他清楚,這裏不屬於他,就如當年,鐵蛋叔的家也不屬於他一樣。
“生活條件是比原來強多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人那,隻要肯幹,總會有出頭的一天!”鐵蛋拉著柱子進屋,喊道:“小正、小冉,快來見過柱子哥哥!”
小冉聽到父親的聲音,歡快的跑下樓,撲向他:“爸爸,你回來了!”
“小冉,這是柱子哥哥!”聽到父親的介紹,小冉撲閃著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柱子,半晌才喊道:“柱子哥哥好!”
“小冉真可愛!”柱子誇讚著小冉,心中卻想著小暖,當年,她總會圍著他團團轉,不停的喊‘柱子哥哥’。
“小冉,小正呢?”鐵蛋朝樓上望了望,家裏這倆孩子,一個乖巧懂事;一個調皮搗蛋,不讓人省心。
“爸爸,小正在樓上玩兒呢!”小冉拽著父親的手不撒手,隻要父親在家,她總離不開他。鐵蛋溫柔的說:“小冉,你也去玩兒吧,爸爸跟柱子哥哥說一會兒話!”
小冉盯著柱子片刻,有些不情願的說:“那好吧,柱子哥哥剛來,小冉天天都能見到爸爸!”
柱子的心中五味雜陳,如果沒猜錯的話,小冉應該是鐵蛋叔和謝雨涵生的孩子,想起一些往事,竟然無法真的對小冉疼愛。他抬眼望著鐵蛋,脫口而出:“鐵蛋叔,小暖妹妹不住在家裏麽?”
鐵蛋的臉色驟變,事業繁忙,精力分散,許久沒人在他的麵前提起小暖,他也幾乎不再憶起往事。
柱子覺察到鐵蛋的異樣,驚訝的問:“難道說,小暖妹妹一直沒有回來?”
“柱子,好多事情一言難盡,先說說你吧,過得還好嗎?”鐵蛋有意岔開了話題:“當年,聽說你和你媽媽被人擄走——你爸爸去救你們,一去不返,我還以為你們——”
“我爸爸他怎麽了?”柱子急切的追問,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尋找父親和小暖,
假如父親不在了,回來的意義也就失去了一半。
“你爸爸當年進了燕子關,就再也沒有出來——他們說他不在了!”再次揭開傷疤,鐵蛋依然揪心疼痛,他還記得紀閆鑫離開時將柱子和娟兒重又托付給了他,就像當年他奔赴刑場前一樣。
“爸爸——媽媽也不見了,就剩我一個人了——”柱子輕喚一聲,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鐵蛋抱住他的肩膀,安慰道:“柱子,這兒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親人!”
“這兒才不是他的家呢!”小正拿著彈弓從樓梯上下來,衝著柱子拉開了弓。
“小正,你幹啥呢,你這熊孩子,快把彈弓放下!”鐵蛋厲聲斥責,小正衝著柱子扮了一個鬼臉,鬆開手,一顆子彈朝柱子飛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鐵蛋一把推倒柱子,用身體護住他。小正冷眼站在遠處,敵對的瞪著柱子:“有個小冉就夠我煩了,現在又來一個,哼哼,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滾!”
“沒規沒矩,再不收拾你,你該上房揭瓦了!”鐵蛋氣急敗壞的朝小正衝過去,小正拔腿朝外跑,邊跑邊喊:“爺爺、奶奶——救命啊——我爸要打死我啦!”
鐵蛋爹、娘從外邊遛彎兒回來,老遠就聽到小正嗷嗷叫的聲音,邁開老腿,不管不顧的朝家跑,衝進院子裏,鐵道爹不容分說就扯著喉嚨大喊:“小正,誰打你呢?”
“爺爺——爺爺——我爸為了一個外人打我!”小正跑過去,躲到鐵蛋爹的身後,鐵蛋娘氣喘籲籲的跑進院子,愛撫的摸著小正的腦袋,焦急的詢問:“打哪兒了?痛不痛?”
“痛,痛死了——嗚嗚嗚——”小正裝腔作勢哭起來,鐵蛋爹氣勢洶洶的衝進門,厲聲喝道:“鐵蛋,你給我滾出來!你不在店裏做生意,跑回家撒什麽野?”
……
(九頭鳥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