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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春冬瓶(上)

  這日皇上在鳳音閣醒來,一睜眼便看見元妃正在梳妝,皇上側身撐起身?33??,打量坐在妝奩前的萬隆欣,二十七八歲的人兒卻極重保養,看起來仍是二十歲出頭,也依舊喜歡穿紅色,就連這樣平靜如水的日子也佩戴赤金綴玉十六翅寶冠。可是他心裡明白元妃的高貴並不在這些,而是生在骨子裡的。


  元妃想起昨晚上一夜春宵,正紅著臉,忽然看見鏡中晃出皇上的影兒,唬了一跳,嗔道:「以後不許這樣唬臣妾。」說著,一揮手,便有丫鬟宮女捧著沐浴盥洗之物魚貫而入,自己也上前親自替皇上更衣,皇上托起她的下頜,笑道:「誰以後不許唬你。」


  元妃這才想到方才的話說得急,竟忘了在話前加「皇上」二字,知道是不合規矩的,仍然將手一揮,只聽「啪」的一聲,便將皇上托著她下頜的手打落,睨著皇上道:「這宮裡除了皇上,誰還有那個膽子呢?」


  皇上並不置噱,卻道:「怎麼如今起得愈發早了,朕記得你以前很是嗜睡。」


  萬隆欣笑道:「如今臣妾協理皇後娘娘掌管六宮,可不是要勤儉勤勉,給皇上掙個臉面,才能對得起皇上對臣妾這般信任。」


  皇上由元妃系著黃帶子,道:「理兒是沒錯,只是朕私心卻覺得春宵更為苦短了。」


  元妃聽了,把臉飛紅,嗤地一笑,依舊低下頭為皇上整理帶子,又見那些丫鬟太監們都低著頭,似笑非笑的,一口啐道:「還不仔細些,凈會支著兩兒耳朵偷聽主子說話。」


  皇上望著窗外日影兒,正了正頭上帶著的九旒冕,道:「該去上朝了。」


  「皇上下了早朝還來這裡吧,臣妾新學了幾樣糕點,做給皇上吃。再者鳳音閣後園溪水引的是活水,比皇上的歲羽殿還要涼快呢。」


  「不了,朕下了朝還有事情和你哥哥商量。今個兒晚上朕還來。」


  皇上由王懷恩引著出殿,道:「你一會兒就派人去通知李全福,讓他把這宮裡的杉木都移走。」


  倒是合宮的奴才望著皇上走遠,都齊齊賀道:「恭喜娘娘。」


  自從萬隆欣和柳星因兩人勠力扳倒庄妃,皇上也不知道怎麼的,總是對自己淡淡的,算來已經一個月沒來自己宮裡了,雖說自己執掌六宮,可是下人見了面總歸不如以前恭敬,如今皇上的到來確實讓鳳音閣增色不少,確實是大喜,雖然說萬隆欣知道皇上這次前來多少是因為杉木一事,卻也不怎麼計較。人來了就好。


  元妃背著那些奴才們站在鏡前一面抬手整著自己松亂的鬢髮,一面笑道:「賞。」


  好竹館的光景也是一樣,蕭合不過剛剛起床,昨個兒晚上是鏡昭上夜,現在天色還早,丫鬟們還沒醒,只有她一個人在身旁侍奉,就聽見軟玉和小桂子在外頭爭吵不斷,原是軟玉站在小桂子窗下讀書,擾了小桂子睡覺。


  「軟玉姑娘,你起個大早幹什麼不行,非要讀書,讀就讀吧,還讀得那麼大聲。把我們都吵醒了。」聽小桂子的聲音蕭合就知道是睡眼惺忪的。


  「我父親說過,一日之計在於晨,不能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睡覺上,一定要讀書,我父親還說過,讀書一定要大聲,這樣能讓聲音不斷地在腦子裡回蕩,才記得又快又好。」


  「那你父親說沒說過,自己讀書時不能打擾別人睡覺。」


  「沒說過。你們要是被我吵醒了,可以起床和我一起讀書啊。『時因酒色誤家國,幾見讀書誤好人?』」


  「你別在這給我說什麼詩,我又不是皇上,聽不懂。」


  蕭合聽見這句話,問道鏡昭,「皇上私下裡見過軟玉嗎?」


  鏡昭搖搖頭,道:「這個奴婢倒是不曾留意。.」又道:「若是美人覺得鬧心,奴婢出去說一聲。」


  蕭合揮手作罷。


  軟玉和小桂子正在外面鬧得厲害,便看見李全福由兩個太監引著進殿來了,軟玉趕忙迎上去,福了一福,道:「公公,這大早上的,是來給美人送花房裡的新花嗎?軟玉都好些日子沒見公公了,心裡時時念著公公呢。」軟玉看見李全福手裡拿著一大束百合,開得極好。


  李全福仍和往日里一般和氣,道:「算你這丫頭有良心。去給美人通報一聲去。」


  「好,公公稍等片刻。」不一會兒,軟玉便出來了,叫道:「公公,美人叫你進去。」李全福對身邊的人交待:「你們在這裡等著。」又對軟玉使了個眼色,說道:「他們大多是新來的,還沒養成規矩,你好好看著他們,別讓他們亂跑亂看,丟了我的臉。」軟玉一聽就領會其中意思,爽快地答應了。


  李全福進殿,請了安,又道:「鏡昭也在呢。」


  鏡昭念著李全福是舊主,仍舊請了安,道:「公公早。」


  蕭合囑咐鏡昭下去煮些燕窩來喝,等她掩門退下,才道:「公公此番來,是楊柳那裡出了什麼事情么?」


  李全福見蕭合臉上不好,道:「楊柳那裡倒是都妥當了,只是,」李全福的臉色愈發凝重,蕭合看了,也明白了七八分,道:「是前朝么?」


  「美人可聽說了今日朝堂之事?」


  蕭合看時辰,皇上應該還未下朝,便道:「未曾聽說,但也無需聽說。無非就是萬亭林稟告曲家餘孽在被押送往北海充軍的路上被劫。」蕭合說到「餘孽」二字時聲音格外低,但又想到若真的只是這件事,李全福斷斷不會親自跑一趟的,剛才還胸有成竹的輕鬆語氣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對。」又思索了片刻:「公公,你趕緊把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告訴我,可是皇上大怒了?」


  「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說給呂大人一個月的時間將人緝拿歸案,否則呂大人這掛落是要吃定了。」


  蕭合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侵蝕著她的心一樣,良久,說道:「他們才剛剛徹底扳倒尚書令曲氏一門,就迫不及待的對吏部尚書下手了。還真是一刻都不閑著啊。」


  「美人,我也知道他們是針對呂大人,但是我怎麼也想不通皇上為何會發那麼大的怒,到底事發突然,呂大人只是負責押送,最多是政務上有闕失,辦事不利罷了,可是皇上的意思卻是要將呂府大做整飭。難道會是因為元妃的枕邊風?」


  蕭合拿著扇子出神,半晌才道:「萬亭林曾私下了見過皇上。那天我侍寢,皇上本來說和我一起用早膳,卻因為要會見萬亭林耽擱了,我本來並不上心,如今想來,倒是覺得這裡面藏著貓膩。」


  李全福倒吸一口氣。


  蕭合繼續說道:「公公這般消息靈通之人都不知道這事,想來必然是皇上封鎖了消息。也算是巧,還是被我撞見了。」


  「美人覺得是萬亭林對皇上說了什麼嗎?」


  「曲家的人被劫,明眼人會覺得是誰做的?當初呂大人為保哥哥弟弟平安,拚死力諫,不讓萬家的人押送,皇上念呂大人向來仁厚,便將此事交給了他,如今發生了這檔子事,大家自然可以懷疑當初呂大人是別有用心了。」


  李全福緩緩道:「所以今日呂大人上朝稟告此事,皇上才會覺得他是在欺君,遂發了那麼大的火。」


  蕭合點了點頭:「八九不離十,當初我就覺得事發蹊蹺,萬家門生遍布,他們若是真的想在半路動點什麼手腳,隨便找個人攬下這份差事便是了,就算到時候有些什麼事,也可暗度陳倉,面上兒讓那人擔了所有責任,私下裡送那人出京做個外官便可結束得乾乾淨淨,為何要親自押送,原來是聲東擊西,真正打的是呂府的主意。」


  李全福聽蕭合語氣冷峻地令人發抖,如今只有十九歲的她卻能這樣勘透世情,嘆了一聲默然,良久,才垂下眼瞼,道:「今日朝堂上還有一事,我思索著還是告訴美人好,今日萬亭林也替呂大人向皇上求了情,雖知道他這是貓哭老鼠假慈悲,但心裡不知怎的就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蕭合聽見外頭三聲鐘響,餘音在沙沙的夏風裡簌簌抖動,天色泛白,便道:「皇上今個兒朝下得早。」


  「怕是只有呂府一件棘手的事情,皇上心裡又有了決斷,自然潦草。」李全福向外瞥了一眼,目光好像是要穿透椒牆似的,道:「我會勸著呂大人韜光養晦,前朝的事情也會讓他少插手,能躲過這一劫便是最好。只希望這人別是被萬家「劫」走就好,否則便是再也找不到了。」李全福的意思很明白,萬家並不知道他們已經安排了人去劫,若是萬家想把這齣戲唱完整,很有可能會賊喊捉賊。


  蕭合只覺得自己好像連呼吸都格外困難,帶著身子都是瑟瑟發抖,如窗上搖動的枝影兒一樣,良久,才帶著哭腔問道:「花一幫那裡沒有哥哥弟弟消息么?」


  「還沒有,所以才更讓人憂心。「


  是啊,就算自己知道了這些,不是一樣無能為力嗎?就算心裡再煎熬也是一樣,等吧,蕭合苦笑道:「不早了,公公先回去吧。別忘了,愉美人如今懷有身孕,怎麼說,皇上也不會讓這孩子一出生便沒有了祖父。瞅著機會,我也一定會在皇上跟前進言。至於哥哥弟弟,應該不會有事的。」


  「鏡昭,」蕭合叫罷,便見鏡昭帶了幾個宮女兒進來,「將李公公送的百合放好了。」正說著,便瞅了一眼百合,笑道:「公公想必是糊塗了,我位分只在美人,您怎麼用位分在嬪位以上的主子才能用的玉壺春瓶來給我送花呢。不過這瓶配著百合也真是好看,可憐我無福消受罷。」


  李全福看了看那個花瓶,忙賠笑道:「噯,這些個糊塗東西,連點小事也辦不好。按說美人應該用玉壺冬瓶的,只是這兩種花瓶的紋理,成色,噴漆,形狀都極為相似,一不小心就會弄錯的,現在奴才手底下又來了許多個新人,什麼事情還不熟悉,奴才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們,美人見諒。改日我親自把玉壺冬瓶給美人送來,插百合花兒都是一樣的好看。」


  「公公客氣了。」蕭合道。


  軟玉見李全福從殿內出來,笑道:「公公怎麼進去了這麼大一會兒?」又見李全福手中拿著瓶子,笑道:」公公,您怎麼把百合留下,卻把玉壺冬瓶給拿走了。」


  軟玉見李全福臉色煞白,眼中好像還泛著一層薄霧,道:「公公這是怎麼了,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進去看看吧。」李全福道了一句,便去了。


  軟玉覺得事情不妥,拔腿就往屋裡跑,剛打了帘子進去,便聽見一聲大叫,並著豁豁朗朗東西紛紛墜落的聲音,接著看見七巧瑟瑟縮縮匐跪在地,旁邊是散落一地的簪花點翠,鏡中的蕭合再不是昨日那樣美艷動人,滿臉膿包,只覺得可怖,不覺也掩了口鼻,不敢做聲,接著便是屋內的人烏壓壓地下跪,軟玉腿一軟,膝蓋幾乎是砸到了地上。


  殿中靜得彷彿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蕭合良久才轉過身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簪花,冷冷笑道:「『醜婦競簪花,花多映愈丑。』我這麼模樣連自家宮裡的人都給嚇壞了,還簪什麼花?!」手一揮,袖子連帶處百合,妝鏡亦落了一地。


  七巧看到滿地的玻璃渣子和散亂的百合花,又聽到剛才蕭合說的那般話,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更覺得惶恐,也不敢抽抽嗒嗒的哭了,甚至連求饒也不敢說了,在原地呆若木雞,渾身哆嗦。


  「軟玉,去把林大人找來。


  「小桂子,你去找皇上。」


  「來人,把七巧拉下去,關到柴房裡,誰也不準探望。」


  「閑雜人都退到側殿。」


  祝鏡昭一一吩咐。


  林言原最先趕到,一看蕭合的臉,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說道:「我上回不是告訴過你了,你怎麼又抹含有水沉蜜的胭脂了?」


  蕭合看他一大早毫無清爽之氣,臉上還泛有微紅,料到他昨晚是宿醉了,也不敢看他,只目視前方說道:「一會兒在皇上面前你不要這般胡說,我用的胭脂里是沒有水沉蜜的。」


  林言原的酒徹底醒了。


  很快,蕭合聽到外面太監的通報,又聽著皇上的腳步聲漸近,趕緊回到床上,扯了一床杏子紅鴛鴦綾面兒被蒙著面。


  皇上進來后,看見滿宮的宮人都跪在側殿里,哭的哭,啼的啼,見皇上來了,也忙忙請安,皇上沒有理會,往前走入正殿,見只有鏡昭和林言原侍奉在側,問道:「你主子呢。」


  鏡昭還未答話,便聽得蕭合道:「臣妾如今無法面見皇上,皇上先請回吧。」


  皇上坐到蕭合床邊,道:「讓朕看看你。」


  蕭合卻將被子拉得更緊了,亦將身子面向牆內,不再說話,只欷歔不已,皇上亦懂得『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如今她最不願意的就是讓自己看到她的模樣了,更起憐愛之心,對著林言原道:「怎麼回事?你昨日不是告訴朕她幾日之內便可痊癒嗎?」


  林言原即刻跪下,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他不知道蕭合想要扳倒的人是誰?他更心痛的是,不過數日,那個乾淨的女孩子怎麼就變得這樣老謀深算,難道從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嗎?可是若他不那樣說,那麼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子所做的一切都會是白費心思,因為她信他,她才會讓他來,不是么?要知道,如今照料她身子的人是鄧律。


  跪在地上面對著盛怒的皇上的林言原還昏昏沉沉地想起自己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是怎樣像一個毛頭小伙兒一樣向蕭合傾訴心聲,方才又是怎樣不安地來到這裡,他以為蕭合會說一句抱歉,會有一句解釋。都沒有,他忽然覺得四周好安靜,卻不是因為眾人都不敢出聲,而是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帶蕭合一起去看星星,那麼大片的星空下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得只有風。是因為他想起在御史台獄時不透風的牆,獄中那麼安靜,那麼絕望,有一天,牢獄那小小的四面窗上飛落一隻小鳥,窗太高,他看不到,只有從那方窗上投下的影子上才可以看到多了一隻小雀,黑黑的光與影,光柱里塵土飛揚,他高興了一整天,就是那天,他被放了出來,他拚命地往前跑,他想告訴她,他要帶她走,可是她已經是美人了,皇上的女人,他一開始都知道卻從不相信的結局,他仍舊跑,忽然累了,就坐在地上,四周那樣的安靜。


  他道:「臣說的幾日之內便可痊癒是指在太醫的悉心照料下,臣方才看過了,美人的情況應該是和上回一樣,是用了水沉蜜的緣故,所以只要把美人常用的胭脂水粉拿過來讓臣一看,便可分明。」


  「胭脂水粉?」皇上像是想到了什麼,道:「鏡昭,你將冰麝香粉遞給林太醫瞧瞧。」


  林言原將自己的中指咬爛,然後塗上祝鏡昭遞過來的香粉,道:「皇上,水沉蜜遇血則會使皮膚潰爛。」說著,便塗道中指傷口處,卻見並無反應,血依舊往外滲著。


  皇上見了,反倒是笑了,道:「繼續。」


  林言原塗完一次,便用清水洗手,接著塗下一次,剛開始都無事,直到用了鏡昭遞過來的半盒胭脂,便見中指開始潰爛,祝鏡昭見狀,忙用清水替林太醫洗掉,又用帕子簡易包紮起來,磕了頭,道:「美人怎麼會這樣不小心,竟然還用有水沉蜜的胭脂。」


  被子中蕭合卻道:「皇上,林大人早已囑咐過的,臣妾避之不及,怎麼還會用呢?是有人要害臣妾。」


  軟玉早覺得不對勁,開口:「美人用的胭脂這般私密之物都能碰得著,除了自家的奴才還有誰呢?」


  祝鏡昭見皇上沉默不語,便道:「是啊,美人愛惜自己的容顏,亦連孟昭容送來的冰麝香粉都是日日塗在臉上增添氣色,怎麼會用水沉蜜呢.」


  良久,皇上才終於發話,道:「王懷恩,把平日里伺候蕭美人起居的人都給朕找來,朕要親自審。」


  一行六人都到了皇上跟前,把頭埋得低低的。


  「朕只問你們一遍,誰做的?若沒人承認,全部拉下去杖斃。」


  除了哭喊告饒,沒有別的聲音,軟玉看情況不妙,弄不好這六個人都得死,又聽祝鏡昭道:「往日里美人待你們不薄,為何下這樣的毒手。」


  「皇上,不如由奴婢帶路,讓大總管去搜她們的住處,奴婢想著,主子們的胭脂盒子,像下人們是不會有的。所以那人並不是換了美人的整盒胭脂,而應該在美人的胭脂里撒上了水沉蜜或者是將自己含有水沉蜜的胭脂混到美人的胭脂里。而這都是極少的量,自己肯定有剩餘的留著。所以奴婢覺得只要派人去搜她們的住處,應該會找到的。」軟玉又使了個心眼兒,問她們六個:「你們可願意讓皇上命人去搜么。」


  一聲一聲的願意此起彼伏,倒把一直在旁邊察言觀色的軟玉給弄糊塗了,看起來都是心甘情願的,並沒有什麼異樣。


  「好,好,好,沒人說是么,朕就在這裡等著。」皇上指了軟玉說道,「你領王懷恩去搜。」


  軟玉把人領到了地方,只聽王懷恩說道:「給我仔細搜嘍,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王懷恩看著站在一旁的軟玉,好像前幾日見過,便問道:「你原來在哪裡當差的?」


  「知春園,送花宮女兒。」


  王懷恩這才想到,那日蕭合護著的人便是她了。軟玉,軟玉,他在心裡一直默念著這個名字,只覺得好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天驚鴻一瞥的背影也是那樣熟悉,亦連她說話識得額不卑不亢和親和都讓人熟悉,正巧軟玉的目光掃過來,只覺如碧波漫漾,王懷恩心下頓時一激靈,抬頭再瞧時,幾疑適才只是自己眼花,明明一個略有些姿色的宮女罷了。


  不大一會兒,幾個太監就拿著一盒由水沉蜜晒成的乾粉出來了。


  「在哪裡找到的。」軟玉問道。


  一個太監指了指左裡間的床鋪,軟玉霎時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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