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早死小嬌妻的三十八天
第38章 早死小嬌妻的三十八天
明綠把點心擺出來, 又把茶盞推到沈暮朝麵前,“沈公子,喝茶吧。”
沈暮朝笑著道:“多謝。”
明綠有眼色地道:“沈公子客氣了,小姐, 那我先出去了。”
紀雲窈微微點頭, 等馬車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紀雲窈沒有多問和會試有關的事, 而是道:“你那盒子裏裝了六百兩銀票, 當天你進去貢院後, 我就拿去賭坊下押了。”
沈暮朝“嗯”了一聲, 向紀雲窈道了聲謝。
把裝銀子的盒子光明正大擺在書架上,沈暮朝倒也不怕小偷或者旁人偷竊。
紀雲窈問道:“不過,你手裏還有銀子嗎?”
薄唇輕啟,沈暮朝道:“還有幾百兩,不過不多,隻剩下四五百兩了。”
這些錢, 一半是沈暮朝的母親留給他的,另一半則是沈暮朝這些年來抄書、買筆記和資料攢下來的。
紀雲窈算了算, 四五百兩, 加上那六百兩,就是一千一百兩左右,不算多, 但考慮到沈暮朝的家境, 他手裏有這麽多銀子已經不算少了。
再者,沈暮朝來京城待了半年多, 每個月的房租、飯錢、買書等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若不是有這些開銷, 沈暮朝手裏的積蓄隻會更多。
坦白講,沈暮朝手裏有上千兩積蓄,在紀雲窈的意料之外。
當年去青州找小善的時候,她去過沈暮朝的家裏,當然,沒能進去,隻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沈暮朝家在青州城郊的一個村子裏,雖然沈家青磚黛瓦,房子和村裏其他人家都不一樣,但沈暮朝到底是鄉下人,紀雲窈以為依照沈暮朝的家境,手裏頂破天也隻有兩三百兩銀子。
沈暮朝手裏有積蓄,當然是好事,不過,他哪裏來的這麽多銀子?
心裏有疑惑,但紀雲窈沒有多打聽,她詢問了沈暮朝的傷勢情況,好在沈暮朝還算幸運,會試這幾天,他身體各處都沒有出問題。
沈暮朝呷了口茶,開玩笑道:“我現在覺得可能受傷也不全是壞事。”
紀雲窈好奇地道:“怎麽說?”
沈暮朝笑著道:“托你和紀夫人的福,這段時間不少好藥材進了我的腹中,傷勢痊愈的快不說,在貢院的這幾天,我精神也還不錯。”
“那就好。”紀雲窈跟著笑起來,“我在外麵等你和二表哥的時候,發現和其他書生相比,你的精氣神確實挺不錯。”
不少讀書人在貢院裏待了幾天,臉色灰撲撲的,像是沾了一層土。
紀雲窈猜道:“看來你發揮的還不錯?”
“我覺得還不錯。”沈暮朝把茶盞放到小幾上,“反正我已經盡力而為,剩下的就隨意吧,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兩人正說著閑話,車門口的竹簾突然被掀開,岑林頂著兩隻黑眼圈,出現在紀雲窈和沈暮朝麵前,“好啊,表妹,原來你躲在這裏和表妹夫說話,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
紀雲窈笑眯眯地道:“當然記得,二表哥,是我食言了,你何時想吃飯,我就請你去百味樓用膳。”
望著岑林眼底的一片黑青,紀雲窈又道:“二表哥,你是被人打了一拳,還是沒休息好啊?”
“別說了,在貢院這幾天,一到夜裏,那腳臭味都快把我給熏死了,床板也是由桌子拚成的,硌人得很,我天天夜裏都睡不好。”
“更倒黴的是,貢院裏的茅房離我的號房特別近,特別是到飯點的時候,一吸一鼻子那種味,我拿棉花塞著鼻子也能聞到。”
岑林扯著衣裳,“表妹你聞聞,我現在衣裳上都是那種味。”
紀雲窈嫌棄地往後靠了靠,急忙道:“二表哥你還是自己聞吧,明綠,快送二表哥回馬車裏去!”
看著紀雲窈一臉嫌棄的模樣,沈暮朝低下頭,不著痕跡嗅了嗅,還好,臨出貢院前他特意換了件長袍,身上的味道不算難聞。
紀雲窈知道貢院的環境艱辛,但艱辛到這種程度,還是出乎她的意料,“和茅房挨著,簡直不是人能忍受的,二表哥也太慘了,你呢,你怎麽樣?”
“我還好。”沈暮朝道:“我抽到了最前麵一排,正對著幾位主考官,環境還算可以。不過,確實有些號房離茅房很近,這也是不可避免的,隻能說是二表哥運氣太差。”
紀雲窈搖搖頭,“看來二表哥高中的希望不大了。”
接下來幾天,沈暮朝一邊休息,一邊溫書,等待著會試結果。
會試要到五月下旬才出結果,臨出結果的前兩天,紀雲窈收到了一個帖子,帖子上寫道兩日後是吉州解元張寒舟的生辰,特邀永安侯府兩位小姐前去赴宴。
張寒舟就是今科會試一甲熱門人選的其中一個,永安侯府從未和張寒舟有過交際,張寒舟之所以給他遞請帖,想來也是沈暮朝的關係。
兩天後赴宴,那天不正是要出會試結果嗎?
紀雲窈拿著帖子去青石巷,沈暮朝也收到了請帖,“剛才寒舟的書童給我送了帖子,向我提到了這件事,送到永安侯府的帖子,是寒舟的未婚妻給你下的。”
紀雲窈疑惑地道:“他的未婚妻我認識嗎?”
“你應該還記得她。”沈暮朝道:“去年你去徐府參加字畫局,字畫局結束後,攔著你不讓你走的那位高小姐,就是寒舟的未婚妻。”
紀雲窈想起了,字畫局上攔著她不讓她走的那位閨秀,名字叫高玥。
當時周二郎逃婚正鬧的沸沸揚揚,和周二郎有婚約的是宴國公府的二小姐,而高玥和宴國公府的小姐是表姐妹關係,因著周二郎逃婚,高玥為了自己的表姐打抱不平,才會對她發難。
當天沈暮朝也在場,沈暮朝道:“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我到時候和寒舟解釋一下就是。”
“去,為什麽不去?”紀雲窈道:“有這層關係在,後天高玥的表姐也肯定會去,我若是不去,又會有人議論,說我做賊心虛,不敢見那位宴二小姐。”
提到高玥和宴二小姐,紀雲窈不免又想到了周二郎。
沒有擔當、背信棄義逃婚的是周二郎,無論是她、還是宴二小姐,都是受害者,但那位宴二小姐又是個被逃了婚的新娘子,若宴二小姐是個腦子拎不清的,很容易像高玥一樣,連她一並記恨上,可紀雲窈壓根沒做過對不起那位宴二小姐的事情。
說到底,還是周二郎的錯,好在周尚書把周二郎的兩條腿都打斷了,周二郎逃婚和算計紀雲窈毀她清譽的事情也全傳出去了,周二郎如今是聲名狼藉,身為周尚書的兒子,毫無前途可言,身為男子,也不會有好姑娘願意嫁給他。
周二郎遭了報應,紀雲窈這才覺得解氣。
那天字畫局上,紀雲窈不過幾番話,就讓張寒舟的未婚妻高玥紅了臉,又讓周二郎的腿被打斷了,沈暮朝知道紀雲窈可以應付勳貴圈子裏的那些閨秀,但後天去了張寒舟家裏,到底是別人的地盤,沈暮朝不太放心,“這樣,那天你和小善與我一起去。”
提到幾個月前的這樁往事,紀雲窈微微抬著小下巴,“說起來,在徐府那天,當時我忙著應付高玥,可我記得,你在喝茶看我的熱鬧。”
沈暮朝麵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迷茫,“有嗎?”
紀雲窈秀眉微揚,“沈公子你可是連中四元的大才子,不要說你不記得這件事了!”
沈暮朝眸裏閃過一抹尷尬,那天他就喝了那麽一杯茶,還恰好被紀雲窈看到了。
當時他喝茶看熱鬧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和紀雲窈成為未婚夫妻。
“那時候我們又不熟,你們這群大家閨秀扯頭花,別人不離開,我也不方便走,就隻能喝茶打發時間。”
紀雲窈掃他一眼,“你不是有潔癖嗎,怎麽還敢喝別人府裏的茶?”
“茶杯是我自己帶去的。”沈暮朝道。
沈暮朝出府做客,都會把自己平日用的茶具帶上,若是不方便的話,他寧願不喝水。
沈暮朝摸了下鼻尖,心虛地道:“紀小姐,你不會生氣了吧?”
“沒。”頓了頓,紀雲窈笑盈盈地話音一轉,“但我覺得既然你這麽愛喝茶,不如我送你送幾罐苦丁茶?”
“很苦的那種,清火效果很好的。”
果然,女子越笑得好看,越是有問題,紀雲窈哪裏是要讓他清火,是想讓他被苦死吧!
沈暮朝輕咳一聲,“不用了吧?”
早知道會和紀雲窈成為未婚夫妻,當時他肯定不會當著紀雲窈的麵喝下那杯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