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早死小嬌妻的五十天
第50章 早死小嬌妻的五十天
“沈暮朝, 你為什麽要把她帶回來?”
沈暮朝眉頭微皺,沒有出聲。
見他不說話,紀雲窈心裏陡然生出一股怒意,“你衝我皺什麽眉?”
“你去外地辦差, 一去就是半年, 到最後卻領了一個女人回府。沈暮朝,你不會是把她帶回來當你的小妾吧?”
聽出紀雲窈話裏的諷刺, 沈暮朝眉目冰冷, “雲窈, 她是我表妹。”
“表妹?”紀雲窈笑了一聲, “怕是再過幾天,她就不是表妹了,而是要和我姐妹相稱了吧?”
“沈暮朝,她算你哪門子表妹?她都嫁過人了,你還把她帶回府,你什麽心思, 你自己最清楚!”
沈暮朝麵上浮出無奈,“她嫁過人, 又被夫家苛待數年, 她夫君對她又打又罵,現在她和她夫君和離了,她無處可去, 我離京辦差, 正好遇到了她。”
“雲窈,她是說過想留在府裏, 但她並沒有其他心思, 也不是想要當我的妾室, 她隻是擔心自己無處可去,被人嘲笑,這才想著要留在咱們府裏找一個庇護之所。”
紀雲窈嗤了一聲,“她無處可去,就要留在我們府裏,你堂堂沈大人的府邸,是庇護所還是慈善堂?”
沈暮朝語氣重了些,“雲窈!”
頓了頓,沈暮朝繼續出聲,“我並沒有答應,再者,我把她帶回府,也是在和你商量。你若不願,我會另給她安排住處。”
“你嘴上說我若是不願意就給她另安排住處,可你巴不得我答應吧?”紀雲窈音量高了些,毫不客氣地道:“你若真沒有納她為妾的想法,何必把她帶回府,又何必要詢問我的意見?”
“表哥表妹,郎情妾意,沈暮朝,我們才成親三年,你就把人帶回府了。”
說到這兒,沉默片刻,紀雲窈突然道:“沈暮朝,不如我們和離吧!”
沈暮朝神色一僵,幽深的雙眸直直凝視著紀雲窈。
過了很久,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道:“紀雲窈,你真的想好了嗎?”
*
半亮未亮時,一切靜謐安靜,天邊的光線漸漸由幽深變得淺淡,隻有婚房裏立在燭台上還未燃燒完的龍鳳喜燭,偶爾發出輕微的聲響。
繡著鴛鴦的帳幔裏,年輕閨秀細細的啜泣聲卻突然響起。
身邊躺著一個人,沈暮朝本就沒有睡熟,漆色的眸子睜開,沈暮朝看向右側,與此同時,年輕閨秀的啜泣聲又響了起來。
沈暮朝試探地道:“小羊?”
除了低細輕柔的哭聲,帳子裏沒有其他動靜,躺在沈暮朝右側的年輕閨秀,一動不動。
就著投進來的燭光,沈暮朝眉心微蹙,紀雲窈還在沉睡,可她哭得很難過。
一道道清透的淚痕落下來,女子長長的烏睫被打濕,掛著點點淚痕。
是做噩夢了嗎?
沈暮朝半直身子,靠近紀雲窈,又喊了一聲,“小羊。”
各種場景輪番出現在紀雲窈的夢中,沈暮朝寒門出身,終成貴婿,嫁給沈暮朝後,她驕縱跋扈又愛花錢,一點也不體貼,時間長了,沈暮朝對她很是厭惡,漸漸也不常來她的房裏了。
成親的第三年,沈暮朝帶回來一個女子。
女子是沈暮朝的表妹,沈暮朝欲讓那女子當他的妾室。
紀雲窈不同意,沈暮朝因此對她越發冷淡。
直到半年後紀雲窈死了,沈暮朝也沒進過她房裏一次。
發妻早死,對沈暮朝並沒有什麽影響,沈暮朝很快把早死的妻子拋到了腦後,步步高升,不到而立之年就成了首輔,在成為首輔的那一年,沈暮朝把他帶回府的那個表妹扶了正。
在夢境的最後,一本攤開的書出現在紀雲窈的麵前,那本書快速翻閱著,從頭到尾,書的最後,沈暮朝和他的表妹琴瑟和鳴,夫榮妻貴,恩愛不已。
很快,又翻回到了書的封麵,《首輔嬌娘》幾個大字清清楚楚印在封麵的正中央。
在夢裏,可紀雲窈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紀夫人、小善慘死與沈暮朝迎娶美嬌娘的一幕幕輪番閃現在她的腦中,恍若洶湧冰冷的潮水,在黑夜裏直直朝她撲來,包裹著她,讓她逃也逃不脫。
紀雲窈覺得自己整個身子在下墜,她想趕快清醒,擺脫這種讓人窒息壓抑的情緒,可她怎麽也掙不開眼睛,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子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那聲音清越平穩,一聲又一聲,仿佛從天邊傾瀉下來的暖光,驅走縈繞在她身上的寒冷。
眼睫翹動,紀雲窈猛然睜開眼睛,對上沈暮朝的目光。
豆大的淚珠蘊含在眼眶裏,又有一滴淚無意識地落下來,模糊了紀雲窈的視線,她辨別著麵前的人,“沈暮朝?”
說話都帶著哭腔,沈暮朝眉頭越發緊皺,“是我。小羊,你怎麽了?”
有那麽一瞬,紀雲窈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已經醒過來了,不知道自己是在永安侯府還是在新房這邊。
紀雲窈淚眼朦朧,白淨的臉上神色怔愣,呆呆盯著沈暮朝。
沈暮朝顧不得下榻拿帕子,也顧不得講究太多,直接用手擦去年輕閨秀兩頰的淚珠,在這初秋的淩晨,淚珠濕涼,打濕了沈暮朝的指腹。
紀雲窈不回答,看他就像看一個陌生人,沈暮朝語氣急迫了些,“是做噩夢了,還是哪裏不舒服?”
冷涼的淚痕被擦幹淨,沈暮朝指腹間的溫熱落到臉上時,感受到那股熱意,紀雲窈回過神。
她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在永安侯府。
她嫁人了,今天正是她的新婚之夜。
紀雲窈啜泣一聲,低下頭,“沒事,我…我就是做噩夢了。”
沈暮朝心頭浮出懊悔,嫁給他的第一天,紀雲窈竟然做噩夢了,是他沒有照顧好她?還是…昨夜圓房的時候他嚇到她了?
“抱歉。”沈暮朝伸出長臂,把紀雲窈摟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不怕,夢都是假的。”
步入初秋,夜色微涼,可沈暮朝的懷抱很溫暖,他拍人的力道也很輕柔,像是…像是紀雲窈小的時候被紀夫人抱在懷裏那樣。
紀雲窈漸漸停止了哭泣,也停止了胡思亂想。
她心緒複雜,但她不想表露出來,紀雲窈掙脫沈暮朝的懷抱,把錦被拉的高高的,眸子垂下來,臉龐偏向裏側,“我好了,睡吧。”
說完話,她閉上了眼睛。
沈暮朝“嗯”了一聲,又注視了她一會兒,這才躺下來。
沈暮朝是徹底沒了困意,他雖閉著眼眸,但一直注意著旁邊的動靜,好在,接下來年輕閨秀的啜泣聲沒有再出現。
天蒙蒙亮時,見紀雲窈還在沉睡,沈暮朝輕手輕腳,給她掖了掖被角,出了屋子。
他習慣了一個人住,突然身邊多了一個玉軟花柔的姑娘,真是處處讓他不適應,加之紀雲窈又做了噩夢,更是讓沈暮朝睡不著。
雖然昨夜沒有到最後一步,但昨天晚上那個時候紀雲窈也哭了,還一個勁的叫疼。
沈暮朝不確定自己是傷到了紀雲窈,還是嚇到了紀雲窈,他得找個有經驗的人請教一下才行。
其實紀雲窈並沒有睡著,等沈暮朝出了屋子,她緩緩睜開桃花眸,轉過身,呆呆望著門口的方向。
紀雲窈腦袋很亂,不知道該說什麽。
提親的那天,沈暮朝許諾他不會納妾,可在夢裏,成親不過三年,沈暮朝就帶回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竟還是他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