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一隻刺蝟
單舞感慨萬千,她點頭讚同,並也說自己真該向劉怡然好好學習。
劉怡然卻說這些事情學不來,各樣的性格是在各自不同的生活、工作環境中自然而然形成的。
繼而,她又對單舞說起民俗活動的事情。“上次真要感謝你,你都沒想過後果嗎?影響宣傳報道不說,我們還可能被倒查追責!你完全可以置身其外,幹嘛要撒謊呢,會被連帶處理的。”
“嗬,我不是臨時工嗎?”
單舞幽默的回答惹得劉怡然笑了起來。她告訴單舞,機關的處事十分微妙,稍不留意就會得罪人,而別人口中的自己總是有各種的版本。身邊一張張對自己麵帶笑容的人,指不準哪一個正是剛說過自己壞話的,特別是黨政辦這樣一個綜合協調的辦公室,隨時隨地都可能在別人為了保全自己時而遭到惡意攻擊,所以,在機關任職一些年頭後,她的性格也變化了許多。
對劉怡然所說的,單舞認同地點點頭,因為她也漸漸有所感受。
隨後,劉怡然將當天黨委會上的一個討論決定告訴了單舞。
說是市上下發指標,每個鄉鎮配備一名文化專幹,人員身份不限定編製或者臨聘,而隋月和塗然都因民俗活動中單舞的表現而對她提名,其他班子成員也一致同意,同時,大家也提議讓單舞擔任機關的信息簡報管理員。
劉怡然向單舞解釋擔任文化專幹一職的好處,說是雖然當了文化專幹,對臨時聘用的身份並沒有改變,但每月會多兩百元的補助,況且這職位在市裏是被認可的,若是以後碰上清聘便不用擔心被解聘。
單舞得之後心中欣喜萬分,連連向劉怡然說著謝謝,也趁著兩人難得的融洽氣氛,詢問和關切起了劉怡然的私事。
“劉主任的工作那麽繁忙,兼顧家事的時間少之又少,家裏人一定是非常支持你吧!”
“我地震之後就離婚了,嗬,那時候才剛懷孕呢!”
“啊?剛懷孕幹嘛離婚啊?”
“那天,我因為孕檢沒上班,地震發生的時候,我老公撒丫子就跑了,站在樓下的空壩子朝我喊,說讓我快下去,順便把存折和結婚那一套值錢的首飾帶著。那感覺,真不好!心都涼透了。我們戀愛三年,結婚一年,算什麽呀?屁都不是!談戀愛的時候山盟海誓,遇見個地震,房子沒垮,我的心卻山崩地裂了。離婚之後,我待人就冷漠了許多。”
聽了劉怡然的話,單舞心中一陣唏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是擰開一瓶水遞了過去。
原來,每個人都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心酸故事!
劉怡然,這個外表要強,對人不依不饒、甚至不近人情的辦公室主任,原來也隻不過是一個內心孤獨,情感脆弱的女子。
她在被刺傷後,便也像刺蝟一樣張開滿身的尖刺,可她並不是要刺痛別人,隻是用來防備別人的尖銳罷了。
劉怡然喝一口水,聳聳肩膀朝單舞笑一笑,說都過去了,別為她難過,轉而問起單舞的感情問題。
單舞心中想起正男,卻不知如何回答。
正男,他離開已經快要一年了,卻連隻字片語的消息都不曾向她遞送。
劉怡然察覺到她的情緒,問是不是與男朋友鬧別扭。
她笑著搖了搖頭,若隻是鬧個別扭那麽簡單該多好!
劉怡然見她似乎對感情的事不願提及,猜想也是感情不怎麽順利,便就不在詢問。
卻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單舞,愛情隻是童話故事,在愛情發生時說過的那些甜言蜜語,其實隻適用於當時,別想多了也別想遠了。
單舞臉麵上對劉怡然的話報以微笑,而心中,卻幽幽地自問。
當時?
正男對我說的那些話,現在難道已經不適用了嗎?
還有,當時說好四年之後重逢的種種,是我想太多、想太遠?
搖一搖頭,她伸手撫上那一串定情的念珠。
不會的,正男隻是在生氣,或者是想心無雜念地在追趕著他心目中,那個有著寬厚肩膀、能擔負一切責任的自己。
“怡然姐!”
“嗯?”
“我給你吹一首歌好不好?”
“用什麽吹?口哨?”
“口琴!”
說著,從頸項裏摸出顏明悅送給自己的四孔口琴,吹起了她們的《生長》。
心中懷想的,是她辛苦卻又幸福的高中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