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改邪歸正
王昊自廣州逃難回來,截至目前已有半年光景。
期間,他在單舞和顏明悅的勸誡下,嚐試自行戒毒,但始終無法抵抗毒癮。無奈之下,他最終聽取了單舞的建議,在鎮綜治辦的幫助下,前往戒毒中心強製戒毒。
今天,便是成功戒毒後,離開的日子。
下午兩三點,烈日當頭!王昊步履沉重地走到自己家門前。
伸手摸了摸院門上栓著的鐵鎖,他猜想,母親一定去別人家的園子幫忙了,而王誌福定是在什麽地方打牌或者喝酒。
依在牆邊,心中忐忑,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麵對曾被自己打得死去活來的父親,也不知道如果將來父親再對母親施暴,自己又該如何對待!
這家到底是回還是不回,他猶豫不定。
而最終,他怯懦了,決定再次遠走他鄉,再摸了摸院門,他有些不舍地轉身離去。
當他走上村道,正要往大路的招呼站走去時,背後村道的盡頭,一個扛著兩苗桂花搖搖晃晃走著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
那正是父親王誌福,他幫人撬了大半天的樹此刻才剛收工。別了,向園子主人邀了兩棵五公分的桂花做酬勞,正準備扛回家栽在自家的院裏。
此時,他遠遠看見村道一頭的王昊,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張張嘴想要喊住兒子,卻不知道他會不會一聽見自己的聲音反而跑得更快。
眼看兒子就要走得沒有蹤影,他還是提起勇氣顫抖地發出了喊聲。
“王,王……昊……”
王誌福不知道是夏日的蟬鳴掩住了自己的呼喊,還是那呼喊聲本就小得隻有自己能夠聽見。
他心急了,橫在他兒子麵前的大路上正開來一輛公共汽車,若是他再一走,又會是多少年?
“昊昊……昊昊……”他終於扯開喉嚨大聲朝兒子呼喊。
王昊的腳步驀然停住。
昊昊?多少年又多少天,父親都未曾叫過自己的小名。
想著父子間的恩怨情仇,他不禁潸然淚下,但此刻,卻總是挪不開腳步轉身麵對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
公交車停了下來,伺機朝王昊詢問是否上車,他愣愣地不知如何決定,王誌福慌神地丟下肩上的桂花樹,一邊朝公交車揮手,一邊迅速地跑向自己的兒子,嘴裏不停大聲呼喊。
“不趕車!不趕車!我兒子不趕車……”
王誌福終於一把抱住了他親愛的兒子,他不管他是否還憎恨自己,是否還會對自己拳腳相加,他就是要留住他。
“昊昊,你不要走了,你最喜歡桂花,老漢給你種在院子頭,等兩三個月就要開花了!“
王昊抹了抹眼淚,轉頭看著自己老淚縱橫的父親,個中滋味齊湧心頭,狠狠咬住嘴唇忍住情緒,朝父親點了點頭。
??????
回到家中,王昊並不閑著。
收菜籽、插秧子,幫母親養雞、幫父親撬樹子,而最終,他決定在後院圍一個簡易的養雞場,準備專門養殖土雞。
這天,到別的鄉場趕場賣雞的母親打回電話,說是鎮上通知她領取殘疾人津貼,當天已是最後期限。
王昊讓母親打電話給王誌福,讓他前往鎮上領取,卻被告知王誌福電話一直沒接聽,估計是撬樹子時把電話放在一邊沒有聽見。
王昊心中十分猶豫,他為著當初騙了單舞的錢到現在也沒有還上而害怕和她碰麵,一番思前想後,最終他還是穿了父親的舊衣裳、戴了頂草帽騎著摩托車趕去了鄉鎮府。
運氣不錯,整個過程中並未碰見單舞。王昊領了錢騎車風一樣穿出場鎮,見沒了“危險”才緩下來。
經過藥店時,他想起父親因撬樹子扭了腰,便下車前去給他買上兩貼膏藥,卻不料碰上正買藥的趙國章和徐玉瓊二人。
王昊其實已從父母口中得知,趙國章被現任黨委書記請回來兼任村務,但他並未前去拜訪。心想,自己混得如此模樣,怎好意思去打照麵?
再有,那徐玉瓊本就看不慣自己,深怕自己帶壞了正男,而且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說不定自己去戒毒的事已經傳出老遠了。
其實,趙國章果真是知道王昊吸毒的事,倒不是別人故意傳說,隻是趙國章作為流馬的兼職書記,自然而然必須知道這件事。
此時兩眼對四目,王昊想躲也來不及,有些不自然地招呼了兩人。
趙國章倒是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問長問短,徐玉瓊也向他點頭招呼。
當分別取了藥,三人走到藥店之外,王昊問起了正男的情況。
徐玉瓊警惕地朝丈夫瞄了一眼,趙國章於是笑笑地告訴他正男還在留學,期間也並沒有回來過。而後他詢問王昊,說正男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是否和他一同聚會去了。
王昊搖頭回答說,自那天離開趙家後,兩人還沒有聯係過。
趙國章聽後便嗬嗬笑起來說道:“哦!我一直以為你們兩個在一起呢,那小子明曉得第二天要走,還耍了一晚上才回來,是不是那時候交了個女朋友哦?”
王昊見趙國章樂起來,大大咧咧的他也跟著樂起來,心想小舞那樣害羞的性格,應該是還沒好意思開口向他們說出與正男的關係。此時自己正好幫她說出口吧,於是他隨口便將正男和單舞在高中時候互相喜歡的事情說了出來。
“單舞?”
從王昊口中聽到趙正男和單舞談戀愛的事情,趙國章夫婦驚訝地睜大眼睛互相對視。
“你是說鎮上黨政辦的單舞?”
徐玉瓊再次向王昊確認,見他肯定地點點頭,她還覺得不敢相信一般與趙國章交換了驚訝的目光,並不由自主地說了聲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沒想到隨口一問,竟真問出個高中女朋友,更是做夢也不曾想過,這女孩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工作!
末了,王昊想開口問問正男的聯係方式,但見徐玉瓊的臉麵,知道她一定不高興自己聯係她兒子,也就罷了。
回去的路上,王昊納悶。
回想分別那天,正男因聯係不上單舞而生著悶氣,讓他去成都找人也一口拒絕,難道跑去單舞的板房等了一夜?
唉,他要是知道單舞那天遇見車禍怎麽還能賭那麽久的氣?心疼還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