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與心告別
送沈、方二位離開後，洪齡與單舞興高采烈地擁抱慶賀，並大讚“三老板”趙正男以美男計搞定美女編輯。
他揚揚眉，雙手拍了拍褲縫，表示接受這個讚揚。轉而又告訴兩人晚上聚會的事情，並讓單舞跟自己先走一步。
“要不我就不去了吧，我和小舞還有齊磊都不在，萬一有重要事情恐怕會處理不過來，我守窩門，你們去玩！”洪齡笑嗬嗬地說。
趙正男聽後，支單舞去收拾東西，而後告訴洪齡自己與小舞已經登記結婚的事情，說今晚正是因此和好友們一同慶祝，讓她務必參加。
洪齡聽後喜上眉梢，滿口答應。
待二人離開，她蹬蹬地跑上二樓，工作人員立即告訴她電話響了無數遍，一看，竟是西藏的童年好友多慶辛巴連著打了十來通電話。
趕緊回撥，用熟練的藏語向老朋友問候。
“怎麽突然想起我了？難道你要來四川……什麽？你是說找到了？……”
與多慶通完電話，她微微皺眉，走下旋梯站在一樓的櫥窗前，取下那一雙屬於蕭蝶的“蝶戀花”愣愣地看。
看著看著，嘴邊漾出一朵微笑，卻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顧宜！給二老板訂明天去拉薩的機票！”
??????
劉玉剛幫忙找的房子果然品質極高！
十一樓，錯層，三麵采光，空中花園……
最主要的是微弧形的生活陽台視野開闊，正對玉壘山，別說南橋和那棵千年銀杏，整個水利工程和離堆也是一覽無餘。
單舞趴在陽台，眺望那如畫的山水城，腿有些發軟，回頭朝身後圍著她的正男鼓一鼓腮幫子喃喃地抱怨：“住在這裏看著銀杏，是不是以後不用吃飯了？”
趙正男看著她一臉複雜的表情暗暗發笑，輕輕喊聲老婆！
她臉上迅速爬滿緋紅顏色，雙手不自覺逗起蟲蟲。
“你是害羞的代言人嗎？昨天才表揚過你的。”他邊說邊將她身體翻轉過來緊緊圈住，頂著額索一個吻。又試探著問：“其實登了記……我們已經是合法的夫妻了，搬過來住？”
她含笑垂眼，額頭深深埋在他頸窩裏應允地點了一點。
正男滿心歡喜，抬眼看窗外遠遠的南橋，輕輕撫摸她嬌弱肩頭，“早上，我們可以在陽台上一起練太極，晚上我來接你下班，一起做晚飯，我洗碗，閑暇的時候，你可以在畫室畫畫，也可以陪我練拳，我們還可以養一隻哈士奇、薩摩耶或者拉布拉多，花園裏種一片格桑花……哦，對了，帶你去看你的畫室。”
當畫室門一打開，單舞迎麵看見牆壁上掛著兩幅熟悉的畫稿，正是高中時候所畫的《飛舞青春》與《生長》的原畫。
她驚訝之極，走上前，用手輕輕撫摸，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那青蔥的歲月。
轉頭看趙正男，他一臉得意，罵他一聲：小偷！
他卻聳聳肩，不置可否更是得意，打趣地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小偷你就是賊婆娘！”
“正男……”小舞忽閃忽閃眼睛，吃驚不小，她以為隻有昊子才愛說這樣的話。“你被昊子帶壞啦！”
他一把抱住她哈哈笑起來，說這時候才開始懷疑人品已經晚了。
她撐起頭，假裝苦著臉說：“我早就知道了，昊子說當年是你把我和小路的車故意弄壞的，現在，又知道是你偷了我的畫！”
“可是到最後，畫還是你的，連我都變成你的私有財產了，應該不覺得吃虧吧！”
“好像……是這麽回事！”她還當真轉轉眼仔細算了算賬。
“家門密碼是353535，明天下班我來幫你搬東西！”
353535？她咬唇心中偷笑，進門就得先默念三遍我的名字？
趙正男卻像是看穿她已經領會這密碼的意思，於是又肩不置可否地說：“對！重要的事情開門、關門都得說三遍！”
??????
晚上聚餐安排在南橋下段的新堰坎，河西與河東的娃兒們終於在趙正男離別五年之後齊聚一堂。
餐前，大家閑話。
憶當年，青澀時光，雖是經曆了太多煩惱與憂傷，但言說之時卻充滿歡樂。
說起王昊被小舞抓掉頭發，地震時顏明悅被鎖在廁所，小舞幾人賣炸洋芋被人騙錢，賣盒飯時起早貪黑的辛苦，還有畢業那次聚會大家的醉態……
都說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常記一二！
看來，八九的不如意已被歲月攆去了冷清的角落，獨剩一二的幸福卻記取在心門入口，來去，都隨時看得見。
酒菜上桌，趙正男起身邀杯。
“開局這杯酒，我想表達三層意思，第一，敬我們美好的高中時代；第二，敬所有的好朋友，謝謝你們在小舞最無助的時候，默默地守護她；第三，我想借這杯酒通知各位準備禮金，我和小舞已經在昨天登記結婚。”
朋友們立即嘩然，七嘴八舌便說開了。
“哎，趙老幺你要不要這麽忍不住啊？好歹讓我們慢慢適應嘛，上個月我還跟你吵得烏煙瘴氣呢！”寧小路一手端酒，一手在空中比劃。
“小舞，你咋不考察一下哦，這家夥五年不見，是不是原來那個趙正男都難說呢！”王莽子唯恐天下不亂。
“你們說的這些不是重點，我倒想采訪一下小舞！”顏明悅邊說邊一臉壞笑盯著小舞問：“話說，你好像每天都跟同床共枕，都沒還沒試過那啥……就放心跟他把證領了？”
此話一出，全場笑翻。
趙正男抬抬額頭，瞄一眼身旁小舞緊緊咬唇，那丫頭臉都紅到了脖子。
良久，待大家好不容易笑到歇氣，她斜眼瞪明悅，喃喃罵了一句：“女流氓！”
換來眾人第二輪笑場。
??????
晚餐過後，一行人決定步行前往明樂閣繼續聊談。
途徑公園廣場，正有許多散涼的人聚在LED前看電視。一群人談笑著間不經意聽見幾分熟悉的旋律，仔細凝聽，是誰在唱明悅的《生長》？！
駐足朝屏幕看去，音樂頻道正在播放今年中國青年歌手大賽的四強賽，那正唱歌的人是——洪毅！
他唱得很深情，很動情，沒有過分地炫技，沒有故作的高調或顫音，卻恰到好處地詮釋著平凡而偉大的生命。側耳傾聽，仿佛就是在娓娓訴說一棵罅隙裏堅強的小草，不論風雨陽光，也要穩穩地、安靜地生長。
朋友們都知道明悅與洪毅有過一段“北愛”，不敢過分言說，隻是紛紛驚歎洪毅的唱功與台風。
小舞與小路很自然地走到跟前與她勾肩搭背，她卻聳聳肩表示沒所謂。
而今日的明樂閣並沒有人上台唱歌，樂友們也都聚在一起觀看節目。
大家都很興奮，他們之中也有前去參加過海選的，盡管自己落選，得見有本土的還留在台上便一直關注為之呐喊。
而今天，大家沸騰了，因為大家最為關注的歌手演唱了顏明悅的主打歌，並成功衝進四強。
大家正是心生好奇，得見老板回來，紛紛詢問。
她卻隻淡淡回答是以前跟樂隊時認識的一位朋友。
在明樂閣休閑期間，王昊頻頻與明悅把酒言歡。其實，自他發現自己已“移情別戀”，心中竟對明悅升起一種莫名的歉疚。
盡管，他知道她根本不曾對自己有過男女之意，但他王昊卻實實在在將她放在心底十餘年，十餘年的暗戀突然被一個吻給洗刷幹淨，他深感愛情這東西多麽地不可捉摸！
而顏明悅頻頻應杯，是她自己本身就想好好醉一場，這一天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奇妙的日子。
初戀、暗戀徹底畫上了句號！為單舞奉上衷心祝福對她而言，可謂是一場自己與心的告別。
但這本是早有的準備，她其實也並不感傷。
隻是沒有預料到會無端端聽見洪毅唱著她的《生長》，這才是惹她煩惱的根本。
打著去外麵抽根煙的幌子，她走到門外薩克斯老人曾經的位置坐下。
翻開手機，網絡裏，洪毅的互動平台粉絲激增，各種呐喊助威刷爆了屏。
她匿名默默地為他添了兩個字，加油！
她是知道的，自己離開以後，他從未糾纏，他看她的網絡空間、微博、微信卻從不留言，多的時候會記住刪除來過的痕跡；
也知道他的簽名變了，變成了“一人一罅隙”，到今天也沒再改變，而那是她曾經寫過的歌詞；
偶爾，曾經樂隊的朋友會說起洪毅的消息，他並沒有和那個女人以及任何女人在一起。
他微博裏最新一條消息發於今晚7點，應該是進賽場之時，內容是：如果你還在，請為我加油！
顏明悅沒有想到，多年後，洪毅會悄悄變成自己心頭的一道傷疤。
抬頭又望那細長的西街，還是霓虹、人影和喧囂！
打開手機裏自己的微博，看一遍還未完成譜曲的《秘密》，這時候，似乎有了與之相配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