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沿途風景
\"我們接下來怎麽打算。\"九歌的問題打破了飯局。\"都城應該是不能去了，你們兄弟兩這樣太招搖了。\"
\"的確如此。\"
\"我昨天聽說南夏如今正在和北燕交戰，戰局僵持不下，雙方傷亡相當。我倒是有個不錯的主意。\"
\"九歌，你有什麽好主意？\"孟衍問道。
\"呐，以現在這個局勢來看，你們兄弟倆隻要一回都城或者隻要被仇家撞見，你們兄弟兩肯定大禍臨頭，既然你們是醫學世家，我們倒不如反道其行，讓你們一邊懸壺濟世，一邊查找凶手？而懸壺濟世的最佳途徑，就是戰爭。\"
\"何解？\"孟濯皺著眉頭問道。
\"虧我還覺得你聰明來著。\"九歌嗔了孟濯一眼，\"你想啊，隻要有戰爭，就會有傷亡啊，有了傷員最需要什麽，那就是大夫啊。隻要你們能讓傷員早日恢複，繼續上戰場打仗，你們不就是華佗再世嗎？再找個機會公布你們的身份，到時候，自然有人為你們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怎麽樣？我的計劃不錯吧。\"九歌得意的看著孟衍和孟濯。
\"可是我們去軍隊也被人發現了呢？\"孟衍問道。
\"你想啊，大軍駐守邊境，那得多少萬軍隊啊，就算你們被認出來，那也得多長時間啊？\"
\"此計倒是可行，可就是……\"孟濯若有所思的看著九歌。
\"什麽？我臉上有東西嗎？\"九歌不明所以的摸摸臉。
\"九歌，軍隊生活很艱苦，你……\"孟衍立刻明白孟濯的意思。
\"怎麽？你們這是要拋下我嗎？\"九歌失落的問道。
\"九歌，你也知道軍隊生活不同平常，你會吃不消的。\"孟衍說道。
\"你們別想拋下我，如果能拋下，我當初就不會選擇救你，如果能拋下，命運也不會安排我們相遇。\"
\"九歌……\"
\"你們……能不能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九歌哀怯的看著眼前兩人。
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就遇到了孟家三人，孟衍是她救回來的，那種感覺好像看著自己親手種的桃樹開花結果了一樣。她不是個習慣依賴的人，隻是她不知道如果剩下她一個人，她該怎麽維持生計，或許跟著他們，自己還有保障一點，隻是對於初來這個世界的九歌來說，九歌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他們。
\"大哥……\"孟衍見九歌如此悲戚的表情，難為情的看著孟濯，他既不想讓九歌一個人離開，也不希望大哥反對。
\"我何時說過要趕你走？\"隻見孟濯頭也不抬的回到道。
九歌驚喜的不知所以，或許她不僅僅是想尋求那一點點保障，而是習慣了跟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不想分離罷了。
\"真的嗎，大哥？\"
\"孟濯，謝謝你。\"九歌說道。
孟濯也隻是抬頭看了九歌一眼，發現她的眸子閃亮如星，便別過頭去。天知道他怎麽會鬼使神差的答應讓她留下來。
早飯過後，九歌和孟濯孟衍便悠閑的上街晃蕩。
這裏的人大多都起的很早，來來往往的行人中也都是樸素的著裝。褪去現代化都市快節奏的生活，九歌覺得這裏更像是世外桃源，沒有現代化工業的喧囂，沒有弱肉強食的千軍萬馬。
就像陶淵明所說的那樣，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三人去集市裝了轉，孟濯采購了馬匹和幹糧便也一路朝客棧而去。
既然有了計劃，便要付之行動才行。
回到客棧，九歌本想去和霍大哥打聲招呼，他們明日就會啟程離開的，誰知扣了半天房門，也依然緊閉，不見有人搭理，正欲轉身離開之際卻見碧珠端著熏香而來。
隻見碧珠今日一襲粉色廣袖錦衣，頭發盤做飛天髻，褪去初見那日蒼白無力，今日更顯我見猶憐。
\"雲公子是來找霍公子的嗎？\"碧珠端著托盤行禮道。
\"碧珠今日一見真非池中之物，舉止大方，真是我見猶憐。\"空氣中飄來淡淡梅香，九歌不禁有些詫異，想不到那天楚楚可憐的碧珠，換身衣服，竟如脫胎換骨般。
\"雲公子說笑了，霍公子有事出去了，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既然他有事就算了，我是來告訴霍大哥我們明天就要啟程離開了，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
\"雲公子，明日就要離開了嗎？\"
\"嗯，我們想去別的地方再遊曆遊曆。\"
\"既然如此，碧珠祝公子福與天齊，願上天保佑公子一切安好。\"
\"謝謝碧珠，也願你能尋個好人家，相信霍大哥不會虧待於你的。\"
\"多謝公子。\"
\"告辭。\"
\"送公子。\"
\"留步吧。人生本是如此，分開亦是重逢。\"
\"雲公子……慢走。\"碧珠看著九歌離去的背影，身前的香爐升起嫋嫋梅香，模糊了她的雙眼，就是眼前的男子將自己解救於水火之中，雖然他以麵具遮麵，卻遮不住那滿身光華。
公子，若是有緣再見，你可會記得碧珠？
九歌在客棧等了一下午也沒有等到霍允之回來，便悻悻的回房間收拾行李。霍允之是她除了孟家人之外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對於霍大哥的隨意與灑脫，九歌是喜歡與他做朋友的。既然無緣再見，便就此分別好了。
夜半時分。霍允之披星戴月的趕回客棧。
一回房間，淡雅的梅香便撲鼻而來。
\"公子，林大人的人已經發現我們，此地不宜久留。\"單林反手掩上房門說道。
\"想不到林飛這麽快。\"
\"篤篤篤。\"
\"誰？\"單林警覺的問道。
\"公子，是碧珠，我聽見您回來，便打了水伺候您洗漱。\"
\"公子，我們回去要帶上她嗎？\"
\"銀子都花了，總不能把人家姑娘半路扔下，無依無靠的。\"
\"屬下明白。\"單林將門打開。
\"公子，您回來了。碧珠打了熱水。\"
\"有勞你了。\"霍允之卸下披風，一臉風塵顯得有些疲憊。
\"公子，晌午雲公子過來找過您。\"
\"雲兄何事。\"
\"雲公子說他們明日就要啟程離開去別的地方，他是過來道別的。\"
\"這雲小兄弟倒是有情有義。碧珠你也收拾收拾，我們連夜離開。\"
\"是，公子。\"碧珠壓抑著心中的疑問，她知道她沒有資格問為什麽。
第二早，東方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九歌就起身穿戴整齊等待出發。
聽到隔壁孟衍他們開門聲，九歌也拿上包袱準備開門離開。
就在門框打開的時候，一張信箋飄然落下。九歌疑惑的打開，一襲淡淡的梅香迎麵而來，瀟灑的行書盤踞而上，一如書寫之人，瀟灑不羈。
\"雲九吾兄，諒於霍某不辭而別，再見之時，一切隨緣。允之。\"
\"九歌，起來了。\"孟衍走近看著九歌手上的信箋，\"是誰寫的？\"
\"是霍大哥，他昨晚已經離開了，我本來還想跟他道別的，誰知他先走了。\"九歌答到，抬頭隻見孟濯和孟衍都已收拾妥當。
\"有緣會再見的，走吧，九歌。\"孟衍說道。
孟濯卻是二話不說，率先下樓牽馬。
三人一路策馬北上，既然決定了要投軍，就要向著風暴中心前進。此時老百姓們都爭相躲避的地方，正是九歌要去的地方。當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的時候，九歌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不是不知道戰爭有多殘酷，也不是不知道那是說不定有去無回的地方，可是對於孟衍和孟濯來說，他們目前最想要做的事就是報仇，偏偏九歌在這裏隻認識他們，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九歌已經將他們視為自己人。所以為自己人出一份力還是有必要的。
越是往北去，越是隨處可見越來越多的人拖家帶口的南下。無論是繈褓中的嬰孩，還是身懷六甲的孕婦，無論是老態龍鍾的花甲，還是蹣跚學步的雉童。都逃離不了戰爭所帶來的傷害，每過一處村莊都不複往日的歡聲笑語。
春日的涼爽漸漸褪去，就這樣，在馬背上奔波的日子轉眼過去了小半月。
一路走來，越是接近北方，天氣越是幹燥。隻是在這浮躁的夏日裏，滿山的草木倒是增添了幾分涼意。
一路上都能打聽到前方的戰況，經過這一個月的僵持，戰局依舊平分秋色。
北燕此次由驃騎大將軍趙冉帶兵，軍師諸葛楚明壓陣，且說這驃騎大將軍趙冉出身將門之後，十三歲便帶兵上場打仗，為人憨厚剛正不阿，以嚴明的軍紀而著。再說這軍師諸葛楚明，弱冠之年便已將文武狀元收入囊中，光是這領兵之人就無懈可擊。
然而南夏則派由太子帶兵前往，且不說這太子戰績如何，光是軍心這一項，便以略勝燕軍一籌，何況這也不是太子第一次帶兵。雖貴為太子，但卻用兵如神，對上禮敬，對下嚴明，是軍中出了名的鐵將軍。然而這參謀但是讓人有些想不明白。這參謀本是南夏當今皇帝最寵愛的七皇子，乃皇帝最愛寵妃李玨之所出，這七皇子什麽都好，就是不會說話。雖說如此，這太子與七皇子執戰沙場，卻也是兄弟同心，所向披靡，與燕軍趙冉、諸葛楚明僵持不下。
九歌一行終於來到靖城，然而他們並不著急去投軍，雖然前方戰事吃緊，但對於九歌來說，南夏與她毫無國家之情，故此，九歌妥當的打聽了雙方傷亡情況，掌握一些必要信息，便找了個較為偏遠的驛站作為歇腳。
長時間的奔波，幾乎穿過了大半個南夏國，先不說別的，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再去想其他，否則，一切都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