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巧遇霍允之
入夜的江陵城地處南方，本就比白日裏多了幾分嫵媚，今日又是中秋節，天色漸晚，家家戶戶的百姓都提著承載自己願望的河燈紛紛來到烏越河邊。
小孩子們提著自己的河燈，就差舉辦河燈比賽了。你看我的新奇，我看你的好看，彼此豔羨著。
大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相約去河邊放燈。
在南宋，無論你是黃口小兒還是八十歲的高齡老人，隻要每逢中秋節，便要守著放河燈的習俗，千百年綿延而來的習俗，從未斷過。
見天色漸濃，九歌便在孟濯和孟衍的帶領下來到三麵圍繞江陵城的烏越河邊。
僅僅隻是剛天黑，河邊就聚集了不少人，密密麻麻，猶如趕集一樣，怎麽擠都到不了河邊。
“孟衍，怎麽這麽多人？”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南宋，中秋節的河燈是要每個人都放的。”孟衍略微自豪的說道。
“每個人都放！這還有要求的啊？”九歌驚訝道。
“笨啊，都給你說了，這是習俗，隻是江陵城的百姓都會去維護。”孟衍雖然嘴上說九歌笨，但卻耐心的解釋道。
“我還以為必須要放，那也就是說可以不放咯？”
“九歌，你就入鄉隨俗吧。”
“這麽多人，擠都擠不到河邊，還怎麽放河燈啊？”看著前方人頭攢動，九歌感覺到害怕，這樣去放完河燈，出來不得擠成肉餅啊？
“那我們順著河邊往前走，說不定前邊會好一點。”
“全江陵城的人都來放河燈了，哪裏會有人少的河邊啊。”九歌嘟囔著。
雖然九歌一路嘟囔，但是卻緊緊跟上孟衍的腳步，孟濯則一直尾隨其後。
瑾王府，早就想出府去找九歌的洛雲，見天色暗了下來，終於按捺不住了。
“二哥二哥，天黑了，我們去放河燈吧。”洛雲換下早上祭祀的宮裝，一身男兒裝加身，又恢複了那個活潑亂跳的小猴子。
因為洛雲出宮次數太過於頻繁，更多時候心血來潮，穿著一身宮裝就來了，身洛雲的七哥，上官彧不得不為她準備一套合身的男裝，好讓她少闖些禍。起初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但這丫頭後來喜歡上穿著男裝出去玩，上官彧也沒再管。
“看你就這麽急。”
“天都黑了，去遲了可就沒地方了。”洛雲不顧形象的一手拉著上官彧一手拉著上官逸往門口走去。
“你啊，真是會捉弄我與你七哥，這麽多年，每年都不會落空。”
“今年可是不一樣呢。”洛雲嘴上說著，手上還不忘的使勁拉著兩人。
“七爺，雲錦派些人跟著吧。”半道上，雲錦請示道。
“免了，難得今天這麽好的心情，跟著人玩的倒不盡興，有本宮在，放心吧。”上官逸說道。
“可是公主她……”雲錦遲疑。
“好了，我與老七還保護不了一個洛兒嗎？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上官逸難得今天心情好極。
雲錦偷偷看向上官彧，上官彧輕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是，主子們外出注意安全。”
以前未帶一兵一卒就出宮逛也照樣玩，隻是如今覺得，在今天這樣的節日裏，想要放開的好好玩玩，身後再跟著一大堆人，是件很掃興的事情。
自出征後，三人再沒有放肆的好好玩過，想去也是有一年多的時間了，這樣的機會並不多，上官逸才顯得格外珍惜。
吃過晚飯後，霍允之便帶著碧珠和單林朝著烏越河邊走去，來一趟多不容易，還正好碰上中秋節，不出來感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怎麽說的過去？
“公子，我們這是要去哪？”碧珠問道
“據說這南宋有過中秋放河燈的習俗，我們去看看。”
“公子可有什麽願望嗎？”
“願望，本公子希望各朝風調雨順，再無戰事。”
“那公子也去放一枚河燈吧。”
“好，就聽碧珠的。”
在碧珠的建議下，霍允之一行三人買了一枚白蓮花模樣的河燈，霍允之親自在河燈外題上‘風調雨順、再無戰事’的字樣，想要放下河燈，奈何一直人滿為患，到不了河邊。霍允之也隻得拿著河燈見縫插針。
就在霍允之快要放棄的時候，卻見迎麵走來的三人尤為眼熟，笑著上前打了招呼。
“雲弟，你也來放河燈嗎？”
“霍大哥，真巧，竟然在這裏碰見你。”九歌本也想找個人少的地方放河燈，奈何一路走來，也是沒有一點空隙可以讓九歌擠進去。
“兩位孟兄，許久不見。”霍允之合起羽扇向九歌身後的孟濯和孟衍打招呼。
“霍兄。”孟濯和孟衍異口同聲的答道。
“我聽說南宋有中秋放河燈的習俗，便也來湊湊熱鬧，誰知這熱鬧我都湊不進去。”霍允之調笑道。
“霍大哥真是幽默。”九歌笑著舉著自己手中的河燈道，“我也湊不進去這個熱鬧。”
隻見九歌手中是個南瓜模樣的河燈，孟衍和孟濯手中則分別提著荷花與兔子樣的河燈。
“雲弟寫了什麽願望？”
“黃金滿屋。”九歌自豪的舉著自己的河燈。
“雲弟，你還真是……”霍允之沒想到雲九會有這樣的願望。
“希望雲公子願望成真。”碧珠出聲賀道，盈盈一拜。
“這不是碧珠嗎？上次怎麽沒見你？”不出聲不知道，一出聲九歌這才聽出來是碧珠的聲音。
“正是，碧珠見過雲公子。”自方才相遇起，碧珠的眼睛就未從九歌身上挪開過，奈何九歌與霍允之相談甚歡，加上夜色已深，並未注意到霍允之身後的九歌。“碧珠今日才到這江陵城，公子外出遊玩不帶侍女，單林粗心，碧珠一介女流總要細心些。”
“原來如此，那碧珠這次來可一定要你家公子帶你好好轉轉。”
“謝雲公子美意。”
“無事。”
“雲弟，可有看好的地方放河燈了？”
“沒有。”
“那我們便在此處等著吧。”
“也好。”
自出了瑾王府，洛雲就像個脫韁的野馬，隻顧著眼睛滴溜溜的在人群中掃射著九歌的身影，完全不顧身後的上官彧追趕與上官逸的擔心。
“洛兒，你慢些，小心著點。”這是上官逸今晚說的最多的話了。
“二哥，七哥，你們走快點，怎生走的像個老太太？”
“洛兒，你別亂跑。”
“二哥，七哥，你們快點。”
洛兒在前邊一路小跑，上官彧與上官逸在身後緊追慢趕，終於在靠近烏越河邊的地方追上洛兒，隻是這裏的人潮更擁擠。
見洛兒一直在人潮中東張西望，上官逸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洛兒，小心看啊，可別把眼珠子掉出來了。”上官逸調笑道。
“才不會呢。”洛雲轉過頭嗔了上官逸一眼，又投入自己的尋找事業了。
“老七，咱兩打個賭，你猜洛兒會不會找到雲九？”
上官彧沒想到上官逸會打這個賭，思量之下，搖了搖頭。
“我看我們還是祈禱洛兒能找到吧，不然今夜這烏越河不被我們走上個幾遍才怪。”上官彧搖搖頭，“那說好了，你賭找不到，我賭能找到，賭約嘛，答應對方一件事即可。”
上官彧點頭，在這般多人的烏越河邊，別說找一個不知在何方的人了，就算約好地點，也要找上一陣的，何況烏越河邊這麽大，洛兒怎會找到？
忙著尋找雲九的洛雲絲毫不知情，她身後的兩個哥哥正拿她在做賭注。
出府前，她問過雲錦，說雲九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衣服加那副烏木麵具，茫茫人海中不難找的。洛雲鼓足了信心，一定要找到。
隻是找人這事真如上官彧所想的那樣。人頭攢動，夜色漸濃為洛雲增加了不少難度，但洛雲偏偏就是個強性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將烏越河翻個底朝天，也誓要將雲九找出來。
半個時辰過去了，洛雲一無所獲。看著洛兒如此辛苦的樣子，上官逸有些心生憐惜。
“老七，你說洛兒這丫頭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雲九了吧。”
上官彧未答。
“這小子得幾世修來的福分啊，我們洛兒能這樣對他。”
上官彧依舊沉默，突然想起那日雲九在他麵前說過的話。
雲九說，他不喜歡洛兒。洛兒也會知難而退的吧。
“老七，說實話，看到洛兒突然對別人這麽上心，你不難過嗎？”
“他是我妹妹。”上官彧在上官逸手中寫到。
“其實我曾想過，洛兒嫁給你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不是親兄妹，一來父皇一直喜歡洛兒，而來兩全其美，我以為你會同意。”
“洛兒是個好妹妹。”上官彧寫到。
“作為皇家子弟，希望洛兒能找到疼她愛她的好夫婿。”
洛雲的眼睛都快要看花了，可始終沒有穿著白色衣服帶著麵具的男子啊，就連蹲在河邊放河燈的人她都不放過，可是這一個時辰都快過去了，依舊沒有消息。
“洛兒，找不到的話放了河燈就回宮吧，時候不早了。”上官彧上前勸道。
“不，我今日一定要找到他。”
“洛兒，別強了，人這般多，找不到的。”
“不，我就要找。”說完又跑著向前找去。
“這丫頭，該拿她怎麽辦？”
隻剩上官彧和上官逸在原地無奈。
“雲九，雲九，你在哪？”洛雲找不到就喊，引得身邊的百姓紛紛回過頭來。
“雲九，雲九！”廢了半天的功夫，卻也找不著雲九，洛雲都快要氣炸了，生平第一次這般委屈，惱羞成怒的洛雲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惹來路人的不滿。
不遠處，正與霍允之聊的開心的九歌冥冥之中似是聽到有人喊他。
“孟衍，聽到有人叫我嗎？”九歌轉過頭問正在與孟濯說話的孟衍。
“沒有”
“我怎麽聽到好像有人叫我。”
“雲弟可是幻聽了。”
“興許吧，我在這裏就認識你們了。”九歌訕笑道，說不定是幻聽呢。
“雲九，雲九。”
“雲弟，這回真的有人叫你了。”霍允之笑道。
“是有人。”孟濯說道。
“雲九。”那聲音越來越近。
“哎，我在這呢。”九歌答道。
循著有聲音的方向望去，果真雲九穿著一身白衣提著河燈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