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病
第268章：病
林阮到底是沒進病房，她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走。
隻是很難受。
說不出的難受。
沒等沈璃下班，林阮自己攔了車，回了淺水灣。
而醫院那邊，不管溫兆和洛懷舟說著什麽，陳思茗始終一言不發。
隻是在最後，她一個人默默的走出了病房。
洛懷舟的主治醫生，是陳思茗的二叔，國內頂級的腎內科專家。
她又一次進了他的辦公室。
“二叔，如果沒有腎源，懷舟還有多長時間？”
陳醫生看著她。沒有隱瞞，“正常來說，不超過三個月，大概率更短。”
陳思茗睫毛重重一顫，她吸了口氣，艱難道，“如果我們回M國呢？”
陳醫生道，“現在國內的醫療水平並不比M國差多少，在我看來，沒什麽太大區別。”
“也就是，沒有腎源，懷舟一定會死了？”
陳醫生歎氣，“思茗，你其實很明白，何必自欺欺人。”
陳思茗從辦公室走出去時，神情恍惚，她靠在牆壁上，緊緊的捂著臉。
她不能想象，洛懷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會是什麽樣子。
就像林阮之於洛懷舟。
洛懷舟之於她陳思茗，也是絕無僅有，無可替代的。
她喜歡洛懷舟，大概比林阮還早。
隻是那時候，她不好意思，她隻會偷偷的在學校的各個角落裏，注視著洛懷舟。
她覺得他那樣好，再沒有比他更和煦，更溫柔的人了。
他常常笑，任何人跟他說話，他都禮貌回應，不會不耐煩，也不會故作高冷。
是比陽光還讓人覺得溫暖的存在。
那時，他的溫暖，是一視同仁的。
隻是後來，不過一個暑假結束。
陳思茗在注意著洛懷舟時，他身邊突然多出了個小尾巴。
那個女生很漂亮，漂亮到讓人自慚。她還很嬌俏，嬌俏到讓人形穢，
陳思茗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洛懷舟的好，是不一樣的。
麵對著大家的溫暖，是禮貌，是他良好的家教帶來的。
而對著林阮，他會給她整理亂糟糟的頭發，會主動給她擦拭嘴角的殘滯，會捏她的臉，會在她抱他時，輕輕的回抱她，會在低眸時，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寵溺。
會做出對所有人都不會有的那些親密的動作。
他也會生氣，會因為她偷偷改短校服裙擺，露出大截的腿皺眉，會因為看到她與別的男生說話。而捏緊手指，甚至會在別的男生給她遞情書時，一言不發的上前，奪過撕掉。他明明最是守紀的人，卻會陪著她一起翻牆，會為她跟混混打架。
那時，林阮還不是他女朋友。
但他已經寵她寵到了極點。
而那段時間，一直偷偷的注視著這一切的陳思茗，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覺。
她明明比林阮更早喜歡洛懷舟，她也比林阮更早的認識洛懷舟，可就是因為她的不勇敢。她的不敢上前，眼睜睜的看著洛懷舟，成了另一個人的男朋友。
她時常怪自己當時太懦弱，她常常想，如果她主動，她勇敢了，洛懷舟喜歡的會不會是自己。
隻是沒有如果——
陳思茗後悔到了極點。
所以，後來。
她敢站在林阮的麵前。說出那番話。
她敢在洛懷舟突然消失後，去洛家，跪在洛母麵前，請求她告訴自己洛懷舟的下落。
她孤注一擲，隻為了洛懷舟。
他是她這一生，最最渴望的。
再沒有什麽能比的過。
他可以不愛她，不要她，可隻要能陪在他身邊，她就很滿足了。
但現在，這份滿足，也要隨之消失了。
陳思茗做不到，她做不到。去接受洛懷舟會死的這個結果。
他死了，她該何處安放自己？
陳思茗曾經答應過洛懷舟，在他死前，不能把他生病的事告訴洛父洛母。
她答應了。
可她做不到。
如果，隻有換腎能救洛懷舟的命。
她寧願洛懷舟恨她，怨她，
她要讓他活著，她要這個世界上有洛懷舟。
眼淚從陳思茗的指縫裏流出，她深吸了口氣。放下手來，病房門口來來去去路過的病人，每個人都會回頭看她一眼。
有同情，有憐憫。有無能為力，有愛莫能助，，
腎內科的住院部，能有幾個完好的病人，能有幾個不傷心的家屬，
眼淚止住了。先前的淚水風幹在臉上，連帶著皮膚都感覺到了緊皺，陳思茗的手落進上衣口袋，很快她拿出手機。手指落在通訊錄‘洛阿姨’這一處上，她咬唇，按了下去。
“洛阿姨，您和洛叔叔一塊來趟醫院吧。懷舟的身體很不好，他生了很嚴重的病。”
洛父和洛母收到消息，匆匆趕來了醫院。
他們推開病房的門，出現在洛懷舟眼前的那一刻，洛懷舟看向了溫兆和陳思茗。
陳思茗迎著洛懷舟的目光，沒有退縮，她直視著他。
“是我說的。”
洛懷舟蒼白的臉，更蒼白了，他直起身子，十分激動，“你為什麽，”
怪罪的話沒出口，被洛母生生打斷。
“你還怪思茗。要不是她告訴我們，你打算瞞我們多久？”
洛母的眼淚陡的就落下來，“你這個傻孩子，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和你爸，，”
病房裏充斥著洛母的哭聲。洛懷舟難受到了極致。
他說，“爸，媽，對不起。”
洛母抱住洛懷舟，“說什麽對不起，你這個傻孩子。”
哭過之後，洛母終於想起了正事。
陳醫生得知洛父洛母來了，也進了病房，他沒在隱瞞洛懷舟的病情，當著他的麵，將這些都告訴了洛父洛母。
當聽到‘最多三個月’時，洛母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洛父扶她，自己也渾身發軟，最後還是溫兆和陳思茗上前幫襯著才將兩人扶著坐到了旁邊的小型沙發上。
“如果換腎，是不是就有機會？”
洛母問陳醫生。
陳醫生說，“換腎是唯一的辦法，隻是，一直沒有和懷舟匹配的。”
“什麽樣的條件才匹配，我和懷舟的爸爸，我們都可以。”
陳醫生說，“關於這個，雖然說直係親屬間配型幾率比較大，但你們二位的情況都不太適合，您幾年前做過宮頸癌暖巢切除手術，而洛先生本身也有腎炎。”
“那如果懷舟還有直係親屬呢？”
陳醫生顯然滯了一下，他說，“如果有，匹配的幾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