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紅扳動了手槍的扳機，等到段敬懷察覺時，已然來不及。


  一時之間，黑暗朝自己瘋狂襲來。


  他感覺到了四周渾身的冰冷。


  他看到對麵無助茫然的鹿桑桑，身體再也不受控製朝她奔赴而去。


  生死之際，他終於明白，潛藏在心底深處的對鹿桑桑的感情。


  他開始後悔，開始害怕。


  “桑桑，躲開！”


  沈之言的聲音從身後倉庫的後門傳來，鹿桑桑來不及想，就聽見子彈沒入心髒，發出低沉的聲音。


  “之言……”她的聲音很輕，就像那年春天天上飄下的蒲公英花絮。


  沈之言張開雙臂，用血肉之軀替他用力去愛的人擋下了子彈。


  他今天本來是要去找她的，可是找不見她，隻餘下客廳裏一片的狼藉。


  他猜，她肯定是出事了。


  所以他來了，還好趕上了。


  “桑桑，不要難過。其實我沒有那麽好的，我曾經也算計過你，但我，我……”


  沈之言的嘴邊再也忍不住吐出一抹鮮豔的血紅。


  他看向鹿桑桑，溫柔的眼裏含蓄著萬千的難舍和悲傷，一如初見的溫和。


  他終究是沒有對她說出那句話，隻是溫柔地看著他用力愛的人，話語很輕。


  “桑桑，你以後一定要幸福啊。”


  沈之言的身體再也無力地朝後直直倒下。


  一瞬間，鹿桑桑再也說不出話，她隻是掙紮著，麻繩將她的手臂勒出血絲，她也絲毫沒有知覺。


  她隻聽見，耳邊沈之言傳來的溫柔聲音：“圓夢了。”


  段敬懷看著情緒已經崩潰的鹿桑桑，幽深的眼眸裏再也沒有清冷，隻餘下滿眼的愛意和心疼。


  他緩緩直起身，沒有去看腳邊的江楠楠，隻是沉默著動作溫柔地將蒙住鹿桑桑的黑布解開，久久沒有說話。


  鹿桑桑的眼睛終於重新恢複光亮，她的手指顫抖著，呆呆地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之言。


  鮮血染紅了冰冷的地麵，她的眼淚也再也止不住洶湧而出。


  “之言！！”


  “鹿桑桑，死的人應該是你！”江楠楠再也控製不住，尖叫道。


  鹿桑桑沒有回答，隻是呆呆地看著冰涼地麵上被鮮血環繞的沈之言，無聲地落下了眼淚。


  “對啊，我明明才是……最應該死的那個人。”她喃喃道，聲音顫抖。


  半晌，她又走到了紅已經斷氣的屍體旁，狠狠地將拳頭打在屍體上，仿佛泄恨一般。


  段敬懷再也沒有忍住，抓住鹿桑桑出血的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鹿桑桑仰起頭，眼睛通紅，淚流了滿麵。


  她看著段敬懷，淚水再次滑落。


  “段敬懷，我早就該死了，我才是該死的那個人。我們之間的惡果為什麽要之言來承受……”


  “對不起。”段敬懷撇過眼，再也不敢直視鹿桑桑的眼睛。


  “段敬懷，我不要愛你了，太痛苦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好不好。”


  話落，鹿桑桑再也承受不住，淚水滴落在段敬懷的指間，手無力地滑落，再次閉上了眼睛。


  終於，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