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來了
第62章 回來了
青梧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身處夢中。
劍眉挺鼻,淡漠薄唇,特別是那雙幽深的狹眸,眼神灼灼,狀若無意的睥著自己,裏麵藏著隻有她才懂的危險。
直勾勾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撲過來。
對麵那男人,分明是夢裏出現的那個。
一個激靈,青梧杏眼睜得大大的。夢裏的人為什麽在這裏啊?
薛鶴初睨著前麵不遠處的女人,麵上不顯,但心裏早已情緒翻湧。
這個他找了大半年的女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麵前,
比記憶裏更加真實,比昨晚更加鮮活。
眉目一如往昔,小臉白嫩,整個人像顆鮮嫩多汁的果兒,那雙如水的杏眼裏,透著慌,哆哆嗦嗦的,泛著熟悉的弧度。
就像當初山腳下,她第一次闖入自己視線時那樣,招人。
薛鶴初微微眯起了眼。
此時院子裏的人很多,帝都來的考官和隨從,在榜的考生以及家眷,滿滿一院子人。不過大家沒說話,都屏著呼吸等著那隻叫三花的狗子過來。
但那隻花狗子像是沒聽見薛大人喚它一樣,仍舊圍著蘇家女搖尾轉悠。
那麽大一隻狗子,齜牙咧嘴的凶,邊上有人捫心自問,要是此刻是自己正被那狗子圍住,怕是早就腿腳發軟站不穩了。
也不怪那蘇家女都嚇懵了。
也不知是誰沒憋住小聲咳嗽了一聲,打破了一院子的靜。
蘇顏作為府裏的主人,自是最先反應過來。見那狗子沒動,於是又告了罪,
“小女無狀,請薛大人見諒,”
而後轉身一麵向自家兒子使眼色讓他攔著那條狗,一麵輕聲斥責閨女,“還不快回自己院子?沒規沒矩!”
蘇顏斥責自家閨女,是為了讓她盡快離開這裏。
雖然是這隻狗突然發瘋亂跑亂跳衝到唔唔麵前,但這狗是薛大人的愛犬。都說這些個大官陰晴不定,怪癖一大推,保不齊這人會為了他的愛犬而不分青紅皂白的隨意降罪。
要蘇顏說,他真想將這些人立即轟走,而不是讓唔唔走。
這裏已經算是內院的範圍,要按規矩,是這些人莽撞了,哪有人這般未經允許就大咧咧的進別人內院的?但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些人是從帝都來的高官,品級比他大得多,在場的隨便拎一個出來都不是他一個小縣官能惹得起的。
特別是這位薛大人,出身頂級世家,又在朝中居要職,他更是惹不起。
“還愣著做什麽?”
青梧被爹爹帶著斥責的聲音拉回來了神,牆角的風吹得她微微的抖,神思突然清醒過來,這不是夢。
不是。
再次撞進那深邃的狹眸裏,像是受了什麽衝擊,青梧踉蹌了一兩步,轉身落荒而逃。
薛鶴初看著那顫栗嬌嫩的身影,跌跌撞撞慌不擇路,好幾次險些摔倒。
抿著薄唇,沒再說話。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隻看到前麵院門翻飛的裙角,還有空氣中若有似無淡淡的清香。
“汪汪汪!”三花見人跑了,撒腿就要跟上去,不過被旁邊的薛岩一把逮住了狗尾巴!
然後順著尾巴一把抱住了掙紮的三花。
“汪汪汪——”
哎喲喂我的狗子哥,你可別添亂!
薛岩臉上滿是笑意。剛剛見到小夫人的那一刹那,薛岩愣了一下之後,簡直心花怒放。
可終於是找到了。
真是打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那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嚶嚶嚶。
三花被薛岩捂著嘴巴拖了下去,庭院裏又恢複了先前的靜謐。
蘇顏見唔唔已經走遠,這薛大人沒有怪罪,鬆了一口氣,
他再次為小女的莽撞道了歉,而後試探著要引著眾人離開這裏。
畢竟是人家的後院,在一旁的李大人覺得再繼續呆在這也有些不好。於是上前正要請薛大人去往前院的寬庭。
卻發現薛大人一直盯著前麵,眼神幽深,透著光。
李大人腳步一頓,順著薛大人的方向瞧了瞧,除了些假山流水綠植,沒其他的。
但李大人是個人精,轉念便聯想到,那是剛剛那小姑娘離開的方向。
他立馬會意。這薛大人,莫不是對那蘇家女有意思?
不是說薛大人對女人不感興趣的嗎?
李大人挑眉,他回憶了一下剛剛那蘇女的容貌,嘖嘖嘖,嬌嫩嫩的,看著就饞。
也難怪薛大人有興趣了。
這蘇大人可真是幸福,兒子兒子一表人才玉樹臨風,這女兒也是雪膚花貌的,勾人。
李大人看了眼走在前麵的蘇大人,兀自感歎,
前途無量啊。
*
青梧一溜煙跑了很遠,心裏仍是忐忐忑忑的,直到撞上迎麵而來的春竹,才堪堪回過神。
“姑娘,這是怎麽了?”春竹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姑娘這般慌張。見她小臉通紅,身子還瑟瑟發抖,以為是被凍狠了,於是趕緊將手上的披風給姑娘兜上。
她剛剛本來是想拿個兔毛圍脖的,但一想天寒地凍的,姑娘還不知要在外麵呆多久於是就幹脆拿了件披風。
這披風厚實軟和,胭脂色的,領口處一圈雪白的毛,茸茸的襯得青梧的臉又小了一圈。
“姑娘暖些了麽?……姑娘?”
“啊?沒,沒什麽。”青梧心神不寧,沒注意聽春竹在說什麽,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剛剛遇到的那個男人。
怎麽會這樣?明明隻是夢啊,她與那男人糾糾纏纏的隻是發生在夢裏的啊?怎麽會在現實中遇到?
本來之前的夢就讓青梧心裏發慌,又羞又窘又不安。而現在,夢裏的人竟然出現在了現實裏,真真切切,
她一下子方寸大亂了。
又適時想起今早自己身上那些痕跡,青梧完全混亂了,難道那些事不是在夢裏,而是真實發生的?
可自己確信根本沒有那些事情的任何記憶啊?
莫非是不記得了?
不可能,她明明都記得過去的事,從小到大,遇到的人和事都曆曆在目,根本沒有不記得的。
除了……自己昏迷的那幾個月,腦中一片空白。
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青梧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但轉念又抓不住了。
腦袋瓜嗡嗡的,隱隱有些疼。
想不下去,她看向旁邊的春竹,
“春竹,我有問題問你,你要如實告訴我……我之前,真的是昏睡了幾個月嗎?”
春竹一聽姑娘問這話,眼神有些飄,她稍稍有些緊張。但之前老爺和夫人都耳提麵命過,不準把之前那些事告訴姑娘,
“……嗯,”春竹點點頭,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姑娘落了水,就一直昏迷不醒。昏迷後為了養病,又去了郊區的莊子,是奴婢陪著姑娘一起去的莊子。”
“是嗎?”青梧手捧著腦袋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想,又似乎在思考春竹話裏的真假。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夫人的,……當時夫人見姑娘一直昏迷不醒,眼都哭腫了,守著姑娘整夜整夜沒睡覺……”
青梧原本真的打算去問問娘親,但一聽春竹這般說,又怕去問起這事兒惹得娘親又想起傷心事。當時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娘親看著憔悴了好多。
算了,不能再想了!
反正自己以後就在府裏,在內院,哪兒也不去,今天是意外,以後肯定再不會遇到那個男人的。
這樣一想,青梧稍微緩了神色。
晚飯一直都是在正院,一起吃。
一家人吃飯沒那麽講究,平日裏都是有說有笑的,不過今日蘇顏父子因為官場打交道,費心費神,好不容易送走了他們,身心疲憊不想說話,秦氏又是個安安靜靜的性子,所以一時間飯桌上很是安靜。
但青梧也安靜得過分,就有些不尋常了。
見唔唔隻垂著頭吃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蘇顏以為是自己之前斥責了她,這是委屈了。
他笑了笑,解釋了幾句。
閨女沒錯,要錯也是那隻瘋狗的錯,還有那個不知道管束自己瘋狗的薛大人的錯。
青梧自然知道爹爹當時的用意,哪裏會委屈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