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明天的明天,未必會是晴天。
“黑白的琴鍵在為你伴奏/音樂的精靈在為你舞蹈/那是我派去的使者/親愛的,你聽的到嗎?/明天的明天/總會是晴天。”
酒吧傳來的歌聲,如同一個曆經滄桑的人唱著欺瞞世事可笑的詞。
荒唐的童話是他保持著唯一的初心,純潔的如冬日的雪花一般。
禁不起任何的沾染,連溫度都不能過高。
稍稍一碰,就有可能融化在這滿是邪惡和虛偽的世界裏。
唐曉寧捧著水杯,細細的品著他唱過的詞。明天的明天,未必會是晴天。
記得之前她在監獄裏,聽著外麵下了幾夜的雨,還帶著電閃雷鳴。激勵人心的話,就像是某些聖人畫的餅。看著激動人心,實則虛無縹緲甚至毫無用處。
大概是每個人都要生活下去,又找不到活下去的支柱。
勉為其難的,自我欺騙。
沈七推開古箏店門,走到唐曉寧的身旁。她本人還在走神,心還隨著那些詞一遍遍的回想著,思考著。絲毫沒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沈七,專注於自己的世界。
要怪就怪沈七太悄無聲息了,唐曉寧側過臉望著他有些被嚇到:“你是怕我拒絕?”
“對啊,你想想沒了你,我該多孤獨。”沈七想著舞台上的那種彷徨的感覺,雖然他已經習慣了。但現在可以改變這種習慣,他有什麽理由不嚐試。
唐曉寧抿著嘴,聽著他說出容易讓人誤會的情話。
她起身給他接了杯水,坐回沙發上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不露麵。這個要求,可以滿足嗎?滿足的話我就隨你一起,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算了。我寧可繼續守著我的小店,過我的平凡日子。”
沈七聽唐曉寧的意思,她想做幕後。
是不是因為上次九月粉絲的事情,嚇壞了她?!
幕後就幕後,隻要在舞台上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就好。
不知道喜歡她的那位,同不同意她的做法?
他們是不是還要商量商量?
他們到了哪一步?
唐曉寧抱著抱枕,望著時鍾上的表。一圈一圈又一圈,轉的她有些頭暈。
沈七拿著水杯,良久才開口道:“可以。”
“沈七,你聽對麵酒吧的歌聲。是我們之前聽過的那首,它的詞,寫的也好。”唐曉寧側過臉望著他,走神道。
聽著歌聲的音色,應該還是那位大叔吧。
他堅持了好多年,除去工作之外就在酒吧唱歌。
之前沈七還看過他的這首詞,詞名應該是井。
“黑霧吞噬了天空/青蛙在井底淺唱/枯井裏的人們不斷掙紮/以為努力就可以/以為堅強就可以/以為不放棄就可以/可以告別現在的苦難。”
滿滿的憤恨,對這個世界的埋怨。唐曉寧仿佛進入他的精神世界,感受他的怨恨。
總歸是要回歸於平靜,發泄也好,憤懣也好。
無論是怎樣的方式,日子還是要過的。沈七聽著那邊的嘶吼,哀怨。
他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站在酒吧的小舞台上唱著自己的歌。
那時候的詞也寫的稚嫩,但每首歌唱的都很用心。他很珍惜每個能唱歌的機會,因為喜歡音樂。沈七並不覺得自己唱的多好,詞寫的多動情,隻是應了現在的潮流而已。
如果用心專研,就會發現有很多東西都不像表麵那樣。
每個派係都有他們特有的東西,音樂也不隻是用耳朵聽,要用心去感受。
從作曲到作詞,兩者之間相互共鳴。而沈七覺得自己的詞,隻有唐曉寧能感受到其中的含義。
剛好,她改的曲也正好映他的詞。
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能懂得彼此的人多不容易。
就像是伯牙子琪,他除了唐曉寧之外想不到別人了。
無論她的選擇是台前還是幕後,隻要是能在音樂上找到互動。
他沈七,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而且很多事,並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
那邊歌聲傳來到這邊,聲音有些低。
但隱隱約約能聽的出來,他是用什麽感情在唱著這首歌。
唐曉寧仍在沉醉於他的歌聲裏,包括他彈過的曲。
“偶爾伸出舌頭的毒蛇/不屑的爬過/在笑它們的愚蠢/踏著坑窪的窟窿/懷著新的希望/腳下卻空了。”
“曉寧,明天,我帶你去我們公司。”沈七將水杯放下,靠在沙發上和她一同享受著。
閉著眼的唐曉寧,聞聲望著門口的人群道:“恩。”
很多東西在你覺得不可能中,已經悄悄替你做出決定了。
可能你知道,可能你裝作不知道。
“誰在放肆的嘲笑/誰在無情的諷刺/不想聽就可以聽不到/不想看就可以看不到/腳踩著肮髒的石頭/屏蔽它們的言語/重新出發。”
唐曉寧聽著歌聲,沉迷於其中。因為那些文字,她愛上了那首歌以及它的曲。
不知道沈七有沒有這種感覺?
喜歡一個詞喜歡到無法自拔的時候。
如果說此刻唐曉寧和沈七是享受著音樂帶給他們的快樂,那麽上官語則是在享受負債累累的重擔。
離幸福街古箏店不太遠的小區裏,上官語正在辛苦的搬家中。
她給了搬家師父錢之後,自己就開始收拾。
仇然派人監視著上官語,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帶著家產跑了。
可能他也覺得,現在的上官語身無分文。上官家的舊房子賣了出去,她沒想到自己家還老值錢。按照她給自己製定的計劃,收拾完就該拿著錢幫那些受害者改善生活。
上官語搬著沙發,將電視機的線頭都插好。
還有臥室的布置,擦擦洗洗,忙碌完都已經是下午了。
奈何她早中飯都沒有吃,倒是幹了不少的活。一切準備就緒,她出了門在路邊隨便買了個餅子背著書包坐在一輛大巴。熟門熟路的來到昨天來過的地方,她該怎麽下手呢?
上官語有些糾結,她看到還在玩石頭剪刀布遊戲的三個小孩,知道他們還在賭飯。
“大姐姐,你又來了。”
“今天我們的飯已經吃完了。”
“就是,就是。”
上官語嘴角洋溢著笑意道:“我吃過了,你能告訴姐姐這裏的村長在哪嗎?”
“村長爺爺很老了,我們帶你過去吧。”小男孩臉上帶著羞澀的笑,他對上官語還算喜歡。
上官語身後的一男一女跟著她,他們穿梭於土房之間。
她打量著四周,發現這裏的房子都岌岌可危。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坍塌,加上這裏人又少的可憐出了事故不能及時發現。
“嘩~”
剛走的土房忽然倒塌,堵住了他們的後路。
孩子們和上官語齊齊的轉過身,滾過來的土蹦的多高。
三個小孩麵麵相覷,齊齊望向那個大姐姐。上官語抿著嘴,咽著口水。
我天,這是什麽情況。要是再晚一步,我這小命就扔到這。
這些孩子就住這麽破爛的地方嗎?那他們的生命安全怎麽辦?
上官語眉頭微蹙著,將三個小孩抱在懷裏擔憂道:“這種房子,這裏還有多少間?”
“全部都是啊,大姐姐,我們去找村長爺爺吧。”頭發亂飛的小女孩拉著她的手道。
兩個小男孩依舊麵不改色,可能他們已經習慣了這可能隨時倒塌的牆吧。
這裏的環境日益惡劣,要是不盡早的改善。
不知道會因為落後,而死多少的人。那些年輕人呢?他們此刻在哪?
“行,我們去找村長。”上官語護著三個小孩走在這岌岌可危的路上,她的心在此刻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改變這一切。從現在開始,從這裏開始。
可是她還不知道如何正確合理的處理這筆錢,所以一定要找到村長詢問他的意見。
四人在小心翼翼中,走出了巷子。
上官語推開木頭做的大門,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古老的門。
推開的時候,還吱吱呀呀的叫喚著。
一位老者坐在院子的搖椅裏曬著太陽,小孩們嗖的就跑到他的跟前。
大喊著爺爺,爺爺有人找。
“您好,我是上官語。”上官語對著搖椅上的老者打著招呼,她走到來著身旁。
她看著小孩子們跑到一個土做房子裏有些擔憂。
老者滿臉皺紋,對著她指著旁邊的木凳子。
示意上官語坐下,良久之後摸著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長道:“村裏好久都沒有來過年輕人了,姑娘,你來我們這裏做什麽?我這一把老骨頭,也沒什麽力氣拿東西好好招待你了。”
“村長爺爺,我想問你,這裏的年輕人都去哪了?還有這裏的房子這麽危險,你們為什麽還要住在這裏?”上官語將埋藏在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
無論做什麽先要了解具體情況,在因問題而做出解決的方案。
這是爸爸教給她的,她也算活學活用。
老者的頭發花白,沒剩多少卻也沒到和尚的地步。
他嘴角扯著笑意,似是在嘲諷,又似是在惋惜。隨著他的動作,臉上的皺紋也齊齊往上。
等他笑夠了之後,對著上官語講道:“他們還能去哪,這裏沒錢賺自然去有錢的地方。常年不回來,這房子自然就年久失修了。剩下這些孩子,都交給老人來養。有的人挺不過就撒手人寰,剩下小的我能看一天是一天。”
“可他們正在長身體,一天隻有一個孩子一頓飯,是不是太少了?”上官語看了眼還在土炕上玩的孩子們道。
記得小時候有一句話,現在忽然在腦子裏飄過。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現在的情況,剛好相反。
她看著搖椅上的人,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道:“哪來的那麽多錢,你這女娃娃還小,不懂得當家的苦。我隻要能保證他們能活到見到父母的那一天,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都不重要。看你這打扮,一定不會理解的。算了,我也懶得說了。”
此時的太陽已經偏西,一旁的大樹落著葉子。明明記得還是夏天,轉眼之間連樹上的葉子都落光了。
上官語長歎一聲道:“那爺爺覺得有什麽辦法,可以改變現狀的嗎?我看那些孩子也到了該受教育的年紀,在這麽下去,他們的一輩子就這麽毀了。”
“一個連吃飯都成問題的人,哪有錢來上學。你是不是從城裏來的記者嗎?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你走吧,別來打擾我們。”
村長爺爺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半推著上官語離開。
小孩們在土房裏已經睡著了,他們絲毫沒聽到外麵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