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凌波池救命之恩
在池塘邊站了許久,卻遲遲等不到老丫鬟的下一個行動,左右天色正好,蘭幽一時興起便打量起了眼前的「凌波池」。
凌波池地處藍塘山莊一個僻靜的角落,池水雖清澈見底,卻似一潭死水一般,裡面沒有一條魚,甚至連一根水草或浮萍都看不到,水面上隱約可見淡淡的流光,倒像是一個結界。岸邊上生長著一叢叢形狀奇特的灌木,開著淡粉色沒有香味的花,花兒開的正好,卻引不來一隻蜂兒或蝶兒,池畔的空氣似有幾分凜冽,微風襲來竟也是一陣小小的寒潮。環顧水岸,四下里杳無人跡,甚至連聲鳥叫聲也聽不到,死一般的沉寂間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這時,一個身著淺碧色裙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在不遠處停下,順手攀折下一朵粉色的花朵,坐在池塘邊的一塊礁石上細細把玩,粗看大概五六歲左右的年紀,一派天真爛漫。她便是莊主收留的小女兒阿肆,以前曾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不知為何,阿肆特別喜歡池畔的這花,因而每天都會過來玩上一會兒子,久而久之大家卻也習慣了——畢竟是自己人,況且她還不知道這池中的秘密。只是提醒她不要靠近池水,有危險。
「阿肆啊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又到這裡來採花了,這花不能采啊,會遭報應的!」老丫鬟見了阿肆連忙迎了上去,作勢要搶她手中的花,一不當心阿肆便順著礁石滑入了池中,撲騰了幾聲便沒了動靜。
「阿肆,阿肆,你怎麼掉下去了,阿肆!」老丫鬟急切的呼聲,蘭幽在池塘的另一邊聽得清清楚楚,暗叫一聲不好,顧不上許多,一個箭步衝過去跳入水中救人。此時不遠處的小山坡上,負責和值班的兩個青年侍衛正在樹下吃著果子,忽然聽到喧嘩聲似有一絲意外,匆忙看過來恰好捕捉到阿肆和蘭幽相繼落水的畫面。老丫鬟見計謀得逞微微一笑打算開溜,奈何那兩個侍衛卻飛奔了過來,其中一個立刻制住了她,另一個則跑到別處搬救兵去了。
「你這老婦面生得很,快快自報家門,興許可以留個全屍。」只一瞬,老丫鬟便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事到如今,老奴無言以告。」老丫鬟的身子由於恐懼而愈發的酸疲,兩腿不住地打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藏在舌下的毒丸咬破,不多時嘴角便緩緩流出了暗黑色的毒血。片刻后,身子一歪,再沒了生氣。侍衛微微一愣,隨即便愈發的氣急敗壞——這老婦到底什麼來歷,竟甘心服毒自盡,看來背後定有主使之人。
蘭幽屏住呼吸在水裡尋找著阿肆的身影,不一會兒便看見一個小女孩,小臉憋得通紅似是受不了了,看來她並不會法術。喂下一枚丹藥后,阿肆終於舒服了許多,但更加嚴重的事情卻發生了——這池水似乎被施加了封印,她們竟完全無法浮出水面,而且池水奇寒無比,身子漸漸變得酸軟無力,看來此番命數盡矣,蘭幽懷抱女孩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寒辛夷與槐安子正在品今年新上供的玉雪春,只見一個小廝匆匆忙忙闖了進來,見了寒辛夷身子一抖竟跪下了。
「寒公子。。。我。。。」聲音斷斷續續,槐安子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有話就說吧,不必慌張。」寒辛夷也不惱,輕搖手中扇,淺抿了一口清茶。
「小桂子和阿綠在山坡上巡視時,聽見有異動回過神竟看見有個婆子在池邊和阿肆姑娘拉拉扯扯,阿肆落了水,接著附近另一個小姐也跟著跳下去了,那婆子居然想溜走,已經被捉住了。。。奴才知道那水有幾分古怪,不敢耽擱,趕緊來通報公子,還請公子移步凌波池。。。」
「委實胡鬧!」寒辛夷不禁震怒,原是這三日藍塘山莊已被寒式一族包下,眼皮子底下竟出了如此命案,話說,居然那麼偏僻的池塘也有人去。二話不說,拉上槐安子便直直向那凌波池的方向去了。
來到湖邊,只見澄澈的湖面下依稀可見一個粉裙少女和她懷裡那個身材瘦弱的小姑娘,細細一辨,槐安子只覺少女的姿容似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到底是誰。再見她雙眸緊閉,纖弱的身子縮成一團,心底油然生出一絲憐憫。
「蘭師妹,你怎麼掉進去了,你怎麼能那麼不小心!嗚嗚,你怎麼那麼可憐啊。。。」
月漾兒姍姍來遲,見此情形步伐一滯,隨即便絞著帕子乾嚎。雖如此,心中卻滿意無比——事情完成得漂亮極了,這老婦委實好騙。
「什麼?蘭幽?!」槐安子身子一顫,面上泛出一絲慘白。這凌波池的水溫度極低,而且還添加了頂級的封印禁制,若是一個不當心掉了下去,生死就只有看各人造化了。要救人,必須用秘術逼出眉心精血,混合玉蘂花的花露灑入水中,解除水中的封印。可是,秘術的反噬之力也極其可怕,因而竟無人敢試。
寒缺月也趕來了,知道是蘭幽,本願捨命相救,奈何卻被哥哥及時制止住,只能默默盯著水面心似刀割——蘭師妹,你怎麼就那麼傻呀。。。
眾人都對女孩們心懷同情,奈何月漾兒心中卻一片歡喜——看來堂堂雷華山第一美女也不過如此嘛,還不是死成一個落水鬼。
「還是我來吧。」槐安子終究還是按訥不住,默念咒語竟然真的逼了三滴精血出來。
「我有玉蘂花露!」寒缺月趁著哥哥沒注意偷偷拋給了槐安子一個小小的琉璃瓶,不一會兒,結界打開,蘭幽懷抱阿肆漸漸浮出水面。只見她美眸微闔,雙臂緊緊環住阿肆小小的身軀,一張俏臉泛起了異樣的潮紅。見蘭幽無恙,槐安子嘴角一彎,身子終究還是經不住反噬,軟軟地倒了下去失去知覺。
見到槐安子突然昏厥,月漾兒身子晃了晃——那可是她的未婚夫,怎麼能為了蘭幽那個小賤人連自個兒的性命都不顧?如此想來,原本精緻美好的五官不由皺成了一團,看起來極為可怖。
「我沒事,快去救救那兩個女孩吧,在凌波池中泡了那麼久,情況一定不妙。」
片刻后槐安子漸漸醒轉,但面上依舊沒有一絲血色,眾人鬆了一口氣隨即將注意力再次投向了池中女孩們身上。
「快看,那不是莊主收養的孤女阿肆姑娘嗎?」一位婦人尖叫起來。
「蘭幽,你還好嗎?」被哥哥牢牢制住的寒缺月也不由輕呼了一聲。
。。。
「你們先讓讓,我自有辦法,莫要耽擱了。」寒辛夷遲疑了片刻,聲音略有幾分乾澀,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羊脂凈瓶,被簇擁到了離凌波池最近的地方。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瓶中突然綻放而出的柔光頃刻間便將女孩們的身軀包裹地嚴嚴實實,不一會兒,女孩們便被安全地轉移到了岸上。只見,蘭幽與阿肆全身濕透了,身子也愈發的冰涼。
「還愣著幹嘛,快去請醫者來看看啊,若是耽擱了恐怕。。。」月漾兒終究還是忍不住喚了一句,畢竟還心存一絲善念。經她一提醒,一個小廝忙跌跌撞撞地沖向了梨花苑,去尋醫者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醫者便姍姍來遲,手中還提了個碩大的醫藥箱,來的正是在庄中度假的京城太清派名醫杜醫仙。
手忙腳亂間,寒氣侵體的女孩們便被送到了小涼亭中,由醫仙喂葯施針,不一會兒面色便紅潤了許多。見到女孩們化險為夷,槐安子心裡一松,再度暈厥了過去。
不知何時,蘭幽在紛繁的嘈雜聲中漸漸清醒了過來,輕輕動了動手指。
「蘭幽姐姐,你可總算醒了,害阿肆好擔心啊!」耳畔一個清脆的童聲陡然響起,聲音中帶著深深的關切和小小的埋怨,腦中漸漸清明了起來,蘭幽輕輕抬起了沉重的眼帘。
「你是。。。那個落水的小女孩?」看著匍匐在身側的小小身影,覺得有幾分印象。
「嗯嗯,阿肆多謝蘭幽姐姐捨命相救之恩。」阿肆聲音甜甜的格外好聽,而蘭幽聞之心中卻愈發的疑惑。
「後來到底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我最後會躺在這裡?」難道,自己救了人偷偷回來然後又失憶了嗎?怎麼不像啊。。。
「還要多謝安子哥哥救了我們呢。。。」
「安子哥哥。。。你是說槐安子師兄?」
「是啊,他為了救我們受傷了,到現在都沒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