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游蕪華宮
來到御花園,只見園中花團錦簇,假山林立,景色倒是極好的。移步小池塘,但見一群肥碩的錦鯉扭動著身軀,在水中游來游去。金色的陽光下,錦鯉們身上反射出淡淡的流光,五彩斑斕煞是喜人。蘭幽模仿著寒缺月的模樣撒下一把魚食,只見魚兒們爭相圍過來,水面泛起了陣陣漣漪,轉眼魚食便被吃了個乾乾淨淨。如此這般,卻也有趣極了,女孩們不由多在池塘邊站了一會兒。
看過錦鯉池,穿過一道水榭長廊,日頭漸漸有些毒辣,還好前面有一方小竹亭正好納涼,女孩們便有說有笑地向那竹亭的方向去了。
「缺月,一年不見怎的竟瘦削了幾分,難道是那雷華山的膳食不適口,或是修鍊過於勞累傷了身子?」一位身著墨色錦袍的俊美青年在幾位妍麗女子的簇擁下,慢慢踱了過來。
「參見二哥,妹妹我只是近日沾染了些風寒,如今已大好,只是一時體虛罷了。」寒缺月禮貌地福了福身子。
「缺月既是體虛,自應在這日頭下多走走,再每日用一盞冰糖燕窩湯,補補身子。」二皇子面上儘是憐惜之色。
「多謝二哥一番關愛。」寒缺月又福了福,拉著蘭幽就欲離去。
「咦,缺月身邊這位姑娘倒是個絕色的佳人,不是是否婚嫁,心中可有心儀之人?」二皇子這才發現了蘭幽,上下打量一番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收起手中扇俊雅一笑,倒有幾分像寒辛夷的模樣。
「這。。。」蘭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似有幾分窘迫,微微低下了頭。
「哈哈!」二皇子看見蘭幽的窘態以為是害羞,屏退了眾美女,禮貌地揖了揖,「那些女子皆是宮裡的姐姐們,其實小王並未娶妻,若是姑娘不嫌棄,不如。。。」嘴角一咧,一雙鳳目流轉著滾燙的目光,寒缺月暗叫不好,原是這二皇子向來風流成性招惹了不少桃花債。
「二哥好興緻,只是這位姑娘可不是二哥你想碰就能碰的。」
「難得見到五弟憐香惜玉,為兄便也不爭了。」二皇子無奈笑了笑,無趣地離去了,蘭幽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寒辛夷眉頭微皺,神色似有幾分不虞。
「多謝寒師兄解圍。」蘭幽瞬間反應過來,禮貌地福了福身子,眼底含了一絲感激之色。
「蘭師妹,這深宮之內的一切格外複雜,切記一步也不可離開舍妹。缺月,你定要護好蘭師妹。」
「缺月謹遵辛夷哥哥教誨。」寒缺月禮貌福了福,帶著蘭幽離開了,心中竟有几絲竊喜——辛夷哥哥性子冷淡,向來不會管這檔子閑事,此番興許是看上蘭師妹了吧,嘻嘻。想來,辛夷哥哥也是和她最親近的哥哥,而且身份又貴為太子,若是促成良緣說不定也是一段佳話,快哉快哉啊。。。
那廂寒缺月暗暗開心,這廂蘭幽卻並無此意。畢竟,寒辛夷對她而言只是一位好友的兄長,而且還有幾分生疏,只維持著表面的禮儀罷了。更何況,一入宮門深似海,嫁入蕪華宮的念頭,在她心中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在御花園中逛了逛,又乘小舟在那碧荷灣摘了幾朵紅粉的荷花,用了幾盞蓮花露,時光飛快地流逝,轉眼一個上午便過去了。
午膳是魚翅雪筍湯、西湖醋魚、玫瑰百果羹、富貴呈祥拼盤、彩鳳果蔬拼盤,並一壺剛剛上供的樰竹香,一頓飯倒也舒服熱鬧。
用過午膳,又在美人榻上用了些鮮果,寒缺月攜蘭幽去那桂芳園看了看還年幼的小皇妹。只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把玩著一個小小的香囊,看那針腳與綉紋竟分明是寒缺月的手藝,蘭幽不覺有些艷羨,讚歎了幾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談笑間寒缺月便記下了。
到了黃昏,用過晚膳,寒缺月便吩咐丫鬟婆子們拿來了幾根繡花針和各色的錦緞與綵線,竟教起了蘭幽女紅。用她的話來說,既是女孩兒,又怎能不會些針線活兒?
蘭幽畢竟天生悟性不錯,寒缺月也教地格外耐心,不一會兒便完成了一隻綉有鴛鴦戲水圖案的荷包。只是由於缺乏經驗,綉出的鴛鴦總有那麼些不太對勁兒,說是一對鴛鴦實則倒更像是兩隻山間的野鶴,在花間水畔自由地徜徉。
拿起荷包看了看,雖然針腳有些生硬但構圖倒有幾分雅緻,也不算是失敗之作,蘭幽小心將它收好,繼續跟著寒缺月學習繡花。
夜幕降臨,女孩們放下針線在燈前促膝長談,談笑間,寒缺月有意無意地提到了些關於寒辛夷的舊事。
原來,寒辛夷本是當今皇后薛式的第三個兒子,只因前兩個先天不足過早夭折,這個最小的兒子自然分到了更多的寵愛與榮光。大燕國向來立嫡不立長,因而寒辛夷自打出生起便是內定的太子,若是他一日不死,其他的皇子便一日爭不得這太子之位。
寒辛夷雖身份尊貴卻天生體弱,自打出生起便是個藥罐子,並不受其他皇子的待見,因而天生孤僻不願相信任何人,除了他的母后與父皇。
為了爭得這宮中身為太子的尊嚴,寒辛夷學習功課格外刻苦,得到了太傅的首肯與青睞,也得到了父皇的寵愛與信任。但是,由於忌憚,其他皇子卻離他更遠了,都不敢招惹他,甚至不願和他一起玩耍。寒辛夷的童年,簡直就是地獄,因而也造就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後來,為了讓他變得更強,皇后便懇請皇帝將還年少的太子送往雷華山修仙,並內定了更加年幼的寒缺月相陪,也算有個照應。
由於資質不錯又服用了大量的培根靈,寒辛夷與寒缺月很快便順利地引氣入體,開啟了修鍊的道路。但鮮有人知,為了能讓兄妹倆得到優待,大燕國皇室每年都要花重金賄賂無痕道人,一來二去也有幾千兩黃金了,還好兄妹倆的修行之路也隨之愈發的暢通無阻。
後來,回到蕪華宮,由於身負修為,寒辛夷在這宮闈之中乃至朝堂之上的地位,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各宮皇子競相結交,就連後宮的嬪妃們對他也巴結有餘,大臣們更是讚不絕口,寒辛夷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心中卻愈發的悲涼。
在這期間,寒辛夷遇到了槐安子,而槐安子身為國舅末子,又身兼映雪峰真傳弟子的身份,對兄妹倆同情有餘照顧有加。在槐安子的相助下,寒辛夷的個性逐漸變得明朗,一來二去二人便義結金蘭,成為了摯友。寒缺月本對槐安子芳心暗許,奈何後來卻內定了相國的嫡子做未來的駙馬,因而這僅有的一點兒心思卻也斷了。不過,聽說那相國的公子也算是個人中龍鳳,不但樣貌俊美而且滿腹經綸,一年前更是一舉狀元及第,光宗耀祖。他和寒缺月見過幾面,也算是情投意合,如此看來也未必委屈了公主。一來二去,這親事,便也定下了。
燭光微微跳動著,映著女孩粉嫩的面頰,愈發的柔美可人。訴說間,提到槐安子,寒缺月卻早已是一片淡然。畢竟,她也知道,槐安子只對蘭幽有意,她也曾嫉妒過,但後來卻發現,蘭幽不過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後來,她遇見了那相國家的司馬越公子,一見傾心。而那司馬越,似乎也對寒缺月一片真情,相比與槐安子,寒缺月與司馬越的關係更為曖昧,畢竟已是內定的一對璧人了。
寒缺月的聲音淡淡的,不多時蘭幽便有些困了,但為了禮貌卻依舊強打精神微笑著看著她,心中卻陷入了遐想。後來,那低訴聲愈發的弱了下去,幾近縹緲無際的喃喃自語,過了好一會兒,寒缺月終於忍不住趴在桌前睡著了。
輕輕給寒缺月搭上一層絲毯,眼看著燭火也快熄滅了,便又掏出那枚碩大的夜明珠,霎時屋內的光線便又通透了幾分。
接著夜明珠的光,蘭幽將寒缺月安放在軟軟的榻上,放好玉枕,覆好絲毯,只見公主咂咂嘴睡得香甜。安置好寒缺月,此時已到午夜,蘭幽自己便在窗前的美人榻上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明媚的陽光在窗前投下斑駁的倩影,蘭幽不由早早地清醒了過來,再看寒缺月,依舊在床上睡得正香。不忍擾了公主好夢,蘭幽自懷中又掏出了昨夜繡的荷包,見針腳有些雜亂,便捻起針線又細細地添補了起來,片刻后,滿意地笑了笑,塞入了一枚心愛的小扳指縫好,也當做是一個紀念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寒缺月終於醒轉了過來,發現自己身在雪棠苑不由有些意外。再看看桌上燃盡的香燭,和美人榻上疊地整整齊齊的軟墊,才想起昨夜一夜的秉燭夜談。
「寒師姐,你可算醒了,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雪棠苑一覺,有師妹相伴,睡得舒坦極了。天兒正好,用過早膳后,我們便去別處轉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