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海妖
恍惚中,蘭幽感覺身子在半空漂浮著,卻又絲毫動彈不得,原是被海草捆了個結結實實。輕輕睜開眼,只見前方是一方小小的珊瑚榻,一個玄發紫膚的丑顏男子端坐其上,一雙眼睛卻幽冷而深邃,帶著一股攝人的魔力。此媚術應是西海妖族之後特有的標誌,看來此番興許是尋仇來了。
「得罪了嬌娥公主,竟也敢來這海底招搖,你們膽子卻也不小啊!」一番話,尖聲尖氣,似是挑釁一般。
「哈哈,你以為就憑你的幾根爛水草,也能縛住我龍某?」輕輕一個咒,海草立刻裂成碎片飄走,再一瞬,紫越劍抵上了海妖紫色的脖頸,直指咽喉。海妖嚇了一大跳,但隨即,卻露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冰龍與蘭幽四目相對,暗道此番可能是中招了,但卻也為時太晚。
「竟敢對著海妖後人拔劍,東海龍族都是這樣無法無天的嗎?」粗混的男聲響起,原是又一個海妖族的醜八怪,自腰間拔出一柄金色的佩劍。原來如此,冰龍冷笑一聲便鬆了一口氣——看來海妖還真是蠢得厲害,派出這麼一個又丑又渣的嘍啰打前戰。
「不過螻蟻罷了,龍某不想跟你們一般見識。」眼前的不過是幾個低階海妖,樣貌又丑得驚世駭俗,以至於他連玩弄一番的興緻都沒有,只想儘快將蘭幽送回去。
「螻蟻?!」似是終於按捺不住,一個魁梧的妖族男子自珊瑚后信步而來,紅髮配綠膚,竟是丑出了新的天際。男子一出現,冰龍稍稍掂量了一下他的修為,一番權衡,心裡冷笑了一聲——看來也不過是個中階的劣等海妖罷了。而既然如此,龍某便奉陪到底吧!
「你的模樣……咳咳,倒是挺特別。」冰龍面色冷厲,嘴上說的,卻是玩笑話。
「是嗎?」男子愣了愣,隨即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看你還算誠實,此戰,我便讓你三招!」
「哈?」對他滿滿的自信心,蘭幽佩服得五體投地。
「既是兄台主動相讓,龍某恭敬不如從命,承讓了。」冰龍隨意抱拳揖了揖,唇角含了一絲輕蔑的淺笑。
祭出法寶,二人戰做了一團,纏鬥了片刻海妖也依舊未曾落敗,看來倒是有幾分真本事。插不上手,蘭幽尋了個石凳,索性便歇下觀戰了。
「這位姑娘,可願做我的小妾?」紫膚海妖見此空擋便湊了過來,笑容略有幾分色迷迷的促狹,讓人很不舒服。
「這……」蘭幽把語氣拖得很長,害怕媚術控心,絲毫不敢直視海妖的眼睛。海妖以為她只是害羞,畢竟,海妖一族身懷媚術勾引俊俏男女輕而易舉,因而對自己的顏值一向格外的自負。
「怎的,竟不敢看我的眼睛?」紫膚海妖心中一奇,只一個法咒,蘭幽的頭不受控制地抬了起來,心中雖萬分不樂意,但眼睛卻怎麼也閉不上了。
「看著我~~」海妖的聲音愈發的低沉而沙啞,蘭幽的瞳孔也漸漸渙散了開來,媚術剛要起效,「嗖」的一聲,冰刃劃破了紫膚海妖那對墨色的瞳仁,鮮血噴涌而出。媚術已解,蘭幽也立刻恢復了意識,背上泛起一股從內而外的寒涼。
「你……」瞎了眼的海妖也算是廢了,但冰龍心中卻並無一絲同情,畢竟,蘭幽差點就這樣中招了,而廢掉那對妖瞳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警告。
「還要再戰嗎?」伸了個懶腰,又一片冰刃與那紅髮海妖擦身而過,立時便又滑落了幾縷長發,紅髮海妖早已有些招架不住,氣喘吁吁。
「此戰,還未結束呢!」說話間,一枚細針自袖間飛竄而出,「叮」的一聲撞在了橫空而出的紫越劍上,冰龍一驚——看來此番竟是蘭幽姑娘救了他的性命。暗器失效,紅髮海妖抱抱拳,只得做罷。而這時,海水開始震蕩,就連海底,也是一片地動山搖。
海妖本還有後援,奈何卻被這海嘯攪得一片混亂,趁亂,冰龍攜蘭幽逃了出去。離開海面,蘭幽只一個咒,身上便干透了,咒術效果果然比幾個月前好了許多,看來這花魂珠的確與她的體質頗為的契合。
御風騰雲,久違的陽光迎面而來,乾淨而溫暖,極是醉人。冰龍公子一襲紅衣,藍發曼舞,美得妖嬈而刺目,但蘭幽心中浮現的,卻是那個青衣玉冠的槐師兄。遠在那雷華山,多日未見,也不知他到底近況如何。再想想師父松濤,徒兒不肖,也不知他老人家到底病好了幾成。
不一會兒,回到龍辰宮,見冰龍與蘭幽並肩而立,宮裡的婢子們看在眼裡,蘭幽在龍辰宮的地位便也不言而喻了。只是,雖如此,蘭幽心底還是迫切想著要快點離開,畢竟,以順王摯友的身份自居,她終究只是一個客罷了。
而冰龍也不強留,雖然明知自己傾心於她,但就這短短數日,蘭幽姑娘過得一點也不太平。而一切,終究還是因他而起,而如今功力恢復,蘭幽姑娘也再沒有理由在這裡待下去了。至於胡妃,竟然幾次三番對蘭幽姑娘不敬,且還動手動腳,冰龍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嫌惡,料想她從此便也恩寵不復。
拾掇好乾坤袋,冰龍一路護送蘭幽回到了雷華山。而寒缺月得了信,早早候在了山門之前。告別冰龍,蘭幽與寒缺月御劍而上,見蘭幽身子大好靈力充沛,寒缺月懸在心裡的大石頭終究還是落了地。
用膳時,蘭幽發覺寒缺月似有幾分不自在,不由心中一奇——這可不是她一貫的表現啊。覺察到蘭幽的目光,寒缺月面上飛紅,一番話終究還是扭扭捏捏地說出了口。
「剛剛那位公子……到底是……」
「不過一位故人罷了。」一番話,卻又有幾分心不在焉。
「故人?那他是否……」欲言又止,意思卻很明顯,是想問冰龍是否婚嫁,倒頗有幾分嬌羞的小兒女之態。
「莫非……寒師姐看上他了?」蘭幽停下筷子,促狹地笑了笑,寒缺月愈發的害羞了起來,索性捂住雙頰,卻也是很明顯的「欲蓋彌彰」。
「不和你說話了!」寒缺月見蘭幽有意逗她,心中騰起一絲尷尬,起身便欲離去,卻被一把抓住。
「師姐莫要生氣,既是要問那位公子的心思,蘭幽回了你便是。」
「唉……」寒缺月輕嘆了一聲,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坐了回去。
於是乎,蘭幽有意透露了些不相干的瑣事,滿足了寒缺月的八卦之心,但關鍵機密還是選擇絕口未提。特別,是關於那枚稀世奇珍花魂珠橫空出世的消息。雖是如此,寒缺月卻依舊聽得津津有味,大眼睛中撲閃著好奇與滿足的眸光。
說了會兒話,蘭幽回山消息傳到了松濤道人耳中,松濤差了幾位弟子前來傳話,說是有什麼要事相商。寒缺月雖有些不忍終止話題,但畢竟蘭幽身份使然,定是松濤有著什麼迫不及待的重大之事才會如此匆忙。
進了壽濤殿,茶香取代了葯香,想來師父的病已然痊癒,蘭幽不由稍稍放下了心。而看到蘭幽才中邪咒,此番卻又咒術盡解活蹦亂跳,松濤雖然欣慰但更多的確是不解。畢竟,若要徹底根除噬魂禁咒,散盡修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此番蘭幽功力不減反增,定是遇到了什麼貴人。
雖不解好奇,念到涉及弟子的隱私,蘭幽又有意迴避,松濤便也忍住不再發問此事了。
「蘭兒前幾日去了哪裡,可方便告知?」
「不過是在故人家中小住幾日罷了。」猶疑了片刻,蘭幽依舊選擇了隱瞞,卻不知此言與冰龍傳的訊息暗合,松濤便也又信了幾分。
「既是有故人相助解咒,卻也是蘭兒的福氣,為師不便插手,只願你的功課莫要落下太多。畢竟,蘭兒你的修為,目前可是雷華派弟子之首,前途無量,莫要辜負了為師和掌門的一番厚望。」
「蘭幽定不辱命!」蘭幽拜了拜,松濤隨即遞上一本薄薄的古書。
「師父這是……」接過古書,蘭幽隨意翻了翻,卻並未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這本格鬥秘籍,放眼如今的九州興許算得上是獨一無二。看如今每年的考核,蘭兒身法輕盈劍術高強,就連法術與理論在這青華峰也居當之無愧的魁首,看來自是下了一番功夫。如今,既是修為有又精進,再一步便是近身的格鬥之法了,若能順利修得此書上的功法,下一次仙劍大會,定要你一舉再為雷華派爭光!」
「多謝師父慷慨賜書,蘭幽定會好好修行!」蘭幽作勢又要下拜,卻被虛虛扶了起來。
「蘭兒不必多禮,左右天色已晚,領了秘籍便儘快回去歇著吧。」
「是!」接過秘籍福了福身子,蘭幽踏著月色離開,心中儘是竊喜與滿足。
看來,此番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下咒之人若是知曉,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一番心情。回想血棘山的種種,下咒者的身份便是隱約猜到了幾成。細細想來,自己無意間竟是樹敵無數,心中不由顫了一下。
「深夜方歸,蘭師妹玩得好興緻啊!」聲音清麗,似銀鈴一般,雖夜深看不清容貌,但卻也猜得到幾成。
「月師姐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