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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狐狸精

  「陸戎,我……」我想直接說不去,但看向滿室的畫具與畫作,我心生遲疑。


  「嘩啦」一聲,他關上了窗,同時拉上了窗帘。頃刻間,溫暖的陽光被隔離,這個畫室,恢復了不久前的昏暗。


  他這個動作,莫名讓我心驚。


  「陸戎,我去吧。」


  一念之間,我就做了決定。


  卧躺病床的遲暮老人,能對我做什麼?

  陸戎做不了決定,為這事起爭執,並不明智。這回我從Markus的囚籠里出來,大半還是要感謝陸戎的。為他去見一個我不想見的人,就當是謝禮。


  後腦勺突然被覆住,我意識到是他寬厚的手掌心時,他已經將我按入懷中。我的臉埋在他胸膛,隔著薄薄的布料,聽著他似乎並不規律的心跳聲。


  陸戎的回答,全都蘊藏在這個擁抱里吧。


  沒做停留,結束擁抱后,他領我出門,直奔醫院。


  在車上,我不停思索,陸老爺子為什麼找我?之前他威脅我離開,這次他幾乎第一時間知道我回來——莫非是看到陸戎說娶我?

  車窗外的風景,緩緩變成了醫院大門,和鬱鬱蔥蔥的庭院景緻。


  「到了。」到了停車場,陸戎熄火。


  我低頭,解安全帶。他先下車,繞到我這邊,替我打開車門。他的紳士做派,我倒是習慣了。我不習慣的,是他舉手投足流露出的寵溺。


  愛是奇怪的東西。當他恨著我時,我怎麼看他都不順眼,他的疏離更是能把旁人隔絕。在他說「我會娶你」之後,一切都變了。我們之間的氛圍,變得溫柔繾綣,變得讓我無所是從。


  陸戎在前,我在後。還是那個市中心醫院,不知道宋嵩還有沒有在這裡工作。


  想起宋嵩,我就一陣反感。


  他逼瘋了陸蕭蕭,她就把恨撒在我身上。這次,也是她把我送到Markus身邊的。


  進樓梯之後,我問,「陸戎,吳司嘉在這醫院嗎?」


  「在。」他說,「在爺爺的樓上,看完爺爺,你去看他吧。」


  「陸戎,那天,是吳司嘉救了我。」我跟他陳述這一事實。和他接觸下來,陸戎是有佔有慾的,我不想吳司嘉無辜受牽連。


  吳司嘉於我,更像是周小梔這樣的存在。


  我心裡很清楚,愛的感覺。要以煙火比喻的話,愛一定是這世上最為璀璨、絢爛的煙火。吳司嘉給我的溫暖,更像小時候玩過的仙女棒。


  「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打開。他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帶出電梯,「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他什麼不知道?


  我才回璉城,就被最不該惦念我的陸老爺子傳見,根本無心去想其他的事。目前置身醫院,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應付陸老爺子,然後看吳司嘉。


  走過長而寂靜的走廊,陸戎終於推開其中一扇門。


  恰好,有人出來。陸戎後退一步,招呼,「堂哥。」


  那人點頭,「陸戎,你來了。爺爺正等著你和林蔓呢,進去吧。」說話間,他的目光瞟向我,看似溫和,實則讓我很不舒服。


  陸戎的堂哥,肯定比陸戎年長,但他不顯年紀。他儒雅沉斂,不像是商人,倒像是酸腐白凈的讀書人。他和陸戎不是太像,五官更為柔和、普通。


  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長輩」。


  迎上對方打探的目光,我露出微笑。他一瞬愣住,收回眼神,側過身,從我旁邊經過,離開。


  我不由看向他離去的背影,陸戎在我耳邊,低語,「我的堂哥,陸謙君,蕭蕭的父親。」


  在接近陸戎之前,我也是知道陸謙君是陸卷耳的父親的。不過看到陸謙君的模樣,我不能將陸蕭蕭的臉重疊在一起,我反而猜到別人身上。


  「他和陸蕭蕭……」


  不太像啊。


  「堂嫂年輕時是個大美人,如今徐娘半老,傾倒半個璉城沒問題。」他的嘴離我的耳垂不過咫尺。說話時,他溫熱的氣息徐徐噴洒,引得我酥癢難耐。


  回神,我轉向病房門口,「進去吧。」


  陸戎開門。


  病房裝飾得清雅,比酒店的頂樓套房有過之而不及。可任憑有生命力的盆栽佔據,病房仍拂不去消毒水的味道,和與它隨時相伴的壓抑。


  陸老爺子躺在病床上,頭髮花白,皺紋滿面,蒼老不已。他應該,離靠儀器維持生命不遠。


  看見我的剎那,他渾濁的眸子,閃了閃。


  我退後一步,讓陸戎打頭陣。


  陸戎坐在椅子上,俯視病床上垂垂老者,「爺爺,林蔓來了。」


  「陸戎,你出去。」老爺子出聲,聲音嘶啞。


  「爺爺。」


  「陸戎,你出去。」病床上的老爺子,固執如初。


  陸戎起身,走到我面前。擦肩而過之際,他輕輕對我說:「有事喊我。」


  我微不可聞地點點頭。


  看到老爺子瀕臨死亡,我不過感嘆生命易逝,並不會因為他的病態就捨棄什麼。


  關門聲響起,我走到病床前,坐在椅子上,「您找我,什麼事?」


  「林蔓,讀報紙給我聽。」他突然來一句。


  我是幻聽了?

  他緩慢抬起手,指向疊放在床頭柜上的報紙,「先讀昨天的。」


  取過報紙,我心中仍是迷霧重重。


  不想他再有餘力聲嘶力竭、顫顫巍巍地跟我發脾氣,我打開報紙。


  「公交車起火,女乘客……」我盯著報紙上的方塊字,朗讀起來。他怕是耳朵不好,免得他挑刺,我讀得字正腔圓,落音清脆。


  誦讀期間,我不時瞟向老爺子,他閉著眼睛聽我讀。但凡我停,他就會蹙起眉頭。我當即銜接上去,他的眉目就會舒展。


  心中疑慮的雪球越滾越大,老爺子可以找多少他喜愛的人給他讀報,為什麼偏偏找我?

  便縱疑惑萬千,我仍然正襟危坐著,讀完兩個版面。


  覺得口乾舌燥,我將報紙壓在膝蓋上,「老先生,我可以休息一下嗎?」


  「嗯。」他同意了。


  陸家老宅的老傭人給老爺子送飯來,都是滋補營養的。我本想著可以抽身而退,不想老爺子非要我喂他。


  「爸,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你看看清楚,你眼前的人,不是蕭蕭,是勾走陸戎這小兔崽子魂魄的狐狸精!爸,陸戎才和夏家鬧掰,現在本就危機四伏,他還肆無忌憚地跟媒體宣布他要娶這聲名狼藉的狐狸精!」


  來人先聲奪人,我循聲望去,走進來的鬢角發白,也是上了年紀。和清癯的老爺子不同,他有凸起的啤酒肚,整個人看起來臃腫。加上年紀大,他不如陸老爺子有氣勢。


  「伯堯,你出去。」比起陸伯堯的滔滔不絕、義憤填膺,陸老爺子出奇鎮定。


  陸伯堯,陸謙君的父親,老爺子的長子。資料上表明,他年輕時花心浪蕩、好吃懶做,一直沒什麼作為。老爺子最器重的兒子是陸伯禹(陸戎父親),結果他卻和兩個愛恨糾葛的女人一起葬身火海……


  我不自覺打量老爺子疲倦的病容:為什麼?

  上一次見面,是讓我離開,這回,他對我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爸,真的老糊塗了!你居然讓你兒子出去,卻留著勾引陸戎的狐狸精陪你!」顯然,陸伯堯更激動。


  我對陸伯堯的詆毀習以為常,反倒更期待老爺子的反應。


  怎想,老爺子拽起報紙就往陸伯堯的方向砸去,「你這不孝子,一大把年紀,只知道貪圖我的遺產。你給我滾!」


  很難想象,看似奄奄一息的他是怎麼說出這麼中氣十足的訓斥之語的。


  陸伯堯表情訕訕,惡狠狠地瞪我。旋即,他看向老爺子,「爸,您別多想。我希望您長命百歲,怎麼是惦記你的遺產呢?」


  老爺子大口喘氣,臉色通紅,「你……滾出去。」


  陸伯堯的臉憋成豬肝色,不甘不願退出去。


  老爺子在我面前,都不加掩飾,說明他真的痛恨這個不成器的長子。


  病房又只剩我和老爺子,他的眼神落在保溫飯盒上。


  我認命,上前旋開飯盒。


  他胃口不好,沒吃幾口。把他當成普通老人,我順口勸他多吃一點,他意外配合。待到他再次搖頭,我不再喂他。


  收拾殘局,我起身,「老先生,我也要出去吃飯了。」


  他擺擺手,「去吧。」


  我起身,逃也似的離開。


  老爺子詭異的態度,讓我煩悶。我努力著想要尋求出口,卻是徒勞無功。


  繞過拐角時,老爺子突然喊住我。


  單手扶住牆角,我回望他。


  「林蔓,陸戎真的愛你。」他說話很吃力,細若蚊蠅,但吐字清晰。


  我靜等他下文。


  「如果你也愛他,就不要讓他和你結婚。」他像是在下咒,「不然,你們兩個都會痛不欲生。」


  「我會考慮的。」我輕聲回。


  他的話,似乎別有深意。我尚未挖掘出深意,我最討厭別人左右我的感情。就像之前,陸戎逼我不愛陸潮生,又像此刻,所以人都威脅我不要愛上陸戎。


  陸潮生……


  這個原本刻在我骨血的名字,驀然回首,竟變得模糊?

  不再多想,我趕緊走出去。


  走出病房后,我往四周張望,不見陸戎。好在他告訴我吳司嘉病房位置,我決意獨自去找。


  拐過彎,我發現他在離電梯三五米的窗口抽煙。


  這並不是無煙區,要麼是陸戎氣場太強,要麼是他頹帥的模樣太迷人,總之沒有人阻止他。


  我上前,抬手搶過他的煙,接住垃圾桶將煙摁滅並把它扔進去。


  他沒有動怒,反手一手把我撈進懷中,「終於出來了?」他稍一用力,旋轉方向,將我抵在窗欞處。


  圈住他的脖子,防止他把我囫圇摔下去。


  「是的,你爺爺對我的態度很奇怪。」我將老爺子讓我做的事情都說了,捎帶提了他大伯陸伯堯。


  陸戎安靜傾聽,眸子明明滅滅的。


  「目前我不能解釋,就像我還沒清楚爺爺突然發病的真相。」他垂眸抬眸之際,春花絢爛,「你放心,我全都會知道的。」


  我推了推他的胸膛,「陸戎,你不能給別人說我紅顏禍水的機會。」


  老爺子出事,陸家人為了爭遺產,為了上位,已經是維持表面和諧了。像陸伯堯這樣一把年紀還思想幼稚的,才把衝突擺到檯面上。和夏琤琤取消聯繫,其中錯綜複雜的利益牽扯也足夠讓他頭疼。


  我在Z.D工作過,也知道把它經營好,並非易事。


  陸戎該是日理萬機的。他趕去德國救我,現在又在這裡和我膩歪,實在是給有心人給我亂扣帽子的機會。


  「趕我走?」他語氣一沉,臉色似乎有變陰的趨向。


  我當下湊到他臉龐,輕啄一口,「我更喜歡你站在高處睥睨我等凡人。」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不想,他表情還是很嚴肅。


  我有點苦惱:主動獻吻都沒用了?


  「林蔓,我跟你說真的。不管爺爺什麼意圖,但現在這種關鍵時期,不管是誰有機會跟爺爺單獨相處,都會成為眾矢之的。你要小心,我不在你身邊,我暗中派人保護你,可以嗎?」


  他在徵詢我的意見。


  眨了眨睫毛,我並未來得及收回笑意。這個曾經視我如草芥的男人,如今正在徵詢我的意見,他正在緩慢地學著尊重我。


  見微知著,細枝末節的東西,往往更能觸動我。


  之前楊玏也說派人保護我,被我拒絕了——因為我討厭被監視。


  但現在不一樣,我身上孕育著另一條小生命。


  「可以。」我出聲,不自覺地,婉轉嬌媚。


  他鬆開我,「那你看完吳司嘉,就回家。」


  我點點頭。


  陸戎從左邊的電梯下樓,我從右邊的樓梯上樓。


  吳司嘉這次躺在床上,狀況不比陸老爺子好。不過他正在好轉的路上,老爺子卻是……


  見了我,吳司嘉眼中放光,很是欣喜。


  他詢問我的情況,我草草回復。我同時也知道,當時他收到我的微信,便覺情勢不妙,第一時間趕過來。自從我任命他幫我查我和陸戎以前的事之後,他總會特別關注我身旁潛伏的男人。他對Markus,也給予挺大的關注。


  所以,吳司嘉知道,那個看似普通的咖啡店,有這樣地下通道。他收買咖啡廳的服務員去敲我所在包廂的門,而他往他知道的出口跑去。他其實也不確定是不是只有一個出口,賭了一回。他賭贏了,卻輸給了Markus的狡詐。


  他臉色又有些黯淡,「還是比不過陸戎啊。」


  「謝謝你第一時間趕過來救我。」我鄭重說道,「你的傷都是因為我,我會支付你全部的醫藥費的。你以後什麼都不用想,好好養傷。」


  扯起痞笑,他說:「醫藥費啊,陸戎全部支付了,他說幫你付我的傭金。」


  調查以外,我和吳司嘉基本沒有共同話題,哪怕我感謝他相救,他慶幸我無事。寒暄過後,我和他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


  他開口:「林蔓,你走吧,我沒事。你有你的生活,你不是懷孕了嗎,你也該好好休息。」


  我沒留戀。


  因為我的不擅長交際,我的探視並不圓滿。但我很慶幸,吳司嘉正在好轉,哪怕過程緩慢而艱辛。


  一周后。


  「起來。」陸戎用吻叫我起床。


  我意識回籠,卻十分嬌氣,拍打他的臉,不想起床。


  或許是懷孕,或許不用在朝九晚五地工作,我近來十分嗜睡。陸戎自是由著我,他只要我愛他,至少不能表現得不愛他,細小的事情,全都不跟我計較。


  陸戎這幾天順著我,我自由驕縱,日子很舒坦。除了,老爺子還會不定時把我叫去。他讓我陪著他,做一些瑣碎的事。他甚至不再威脅我,就單單要我陪伴。很多次陸蕭蕭看到老爺子只讓我陪都難免表露不悅與妒忌,跟別提那些野心勃勃的陸家人了。


  不過,有陸戎在,表面平和時,我也不會過度緊張。


  今天,陸戎是怎麼了?

  在黏-濕的吻里,我不得不睜眼,嗚咽幾聲。


  他心滿意足,不過舌頭又抵在我牙齒處,幾個回合。他很有耐心,細細磨著。我都有種……我在用牙刷刷牙的錯覺,不過這人工牙刷,十分柔軟、滾燙。


  被他磨得不行,我終究留了齒縫。


  他趁勢而入,邀我共舞。


  最近我完全讓他禁-欲了,接吻這事,我是儘可能遷就他的。


  吻得我面紅耳赤、氣喘吁吁,他總算離開,「林蔓,今天有星河藝術中心有江落星的畫展,你不想去?」


  江落星!

  江落星是畫界一個傳奇,她從不透露個人消息,世人只知道,江落星屬於女人的名字。其他的一切關於她的信息,沒人知道。可她的畫,不說能引起全球的共鳴,至少是震驚業內的。


  不走尋常路,偶辦畫展,卻總有驚人成效的江落星。


  而我,純粹是喜歡江落星的畫,然後對她,生了近乎崇拜的感情。就像,少女追星。


  陸戎,真的是摸透了我的喜好?


  頓時醒神,我回答,「我去。」


  他起身,下床,當著我的面脫下睡衣,露出性感的身材和盤踞在身的疤痕……


  「想去,就趕緊起床。」他說,「你知道,江落星的話,很吸引你這樣的小丫頭。」


  我斜睨他:你才小丫頭!不,愣頭青!


  見他流利穿衣,我問,「陸戎,那你和我一起去嗎?」


  他留了襯衣最上的兩顆扣子,忽地傾身,捏捏我的下巴,「我這不是不想某人成為禍水紅顏嗎?」


  傾身的動作,使得他精-壯的胸膛全都暴露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了很多次,此情此景,我仍然耳根發熱。


  為掩飾,我猛地下床,取過昨晚掛在衣架上的衣服,跑進衛生間換衣服。


  陸戎不陪我,但他把我送到星河藝術中心。我知道,他派的那個人,也會不遠不近地跟著我。這幾天,我都沒有被跟蹤的不適感——看來那個人跟蹤技術不錯。


  習慣性地,我目送陸戎的車遠去。愣愣地看他的車消失在車來人往的街道,我又神遊九天了。


  陸戎這幾天在我面前是挺輕鬆的,風雲不驚的,但我知道,他一定忙得焦頭爛額。周六、周日,他也基本沒什麼空閑。這樣的情況,我自然沒有提及孤兒院的事。


  我並不能徹底把陸潮生割捨,那個在我記憶里,讓我重生並疼寵我的男人。


  很多次,我看著陸潮生的照片,莫名其妙,眼淚就流下來了。


  陸戎告訴我的記憶,我根本沒有,我無法融入,更沒法否認陸潮生與我的朝夕相處。


  我的心裡盤踞著兩個小人,一個讓我不能背叛我深愛過的陸潮生,一個讓我放手去愛我孩子的父親。


  「這個人發什麼呆,江落星的畫展唉,她就站在門口吹風嗎?」突兀的議論聲將我驚醒。


  我看過去,是手挽手的兩個女孩兒,比我小几歲的模樣。


  等她們進去,我哭笑不得,收拾情緒,往藝術中心走去。


  畫展入口,擺放著偌大的紙扇,印著狂草的「江落星的迷途」六個字,應該是畫展的主題。我走進去,從第一幅畫開始,細細品味。


  江落星這次的畫,變了風格,不是讓我欣喜若狂的,但總算是值得賞析的。我還算認真,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畫廊被屏風隔成迴旋式的,一圈一圈,繞到最裡面。那幅畫,佔了最大空間的,是大片的楓林。乍看,我就覺得,那紅火的顏色,輕易可以演變成一場燎原大火。走近一看,我發現,那個站在畫下仰著頭的男人,是我熟悉的。


  蕭鸞。


  久不見蕭鸞,回憶起是他在病房差點辦了我,並想要用此迷惑我。


  「林蔓?」蕭鸞似乎是沉浸在畫中了,反應比他平時慢了許多。


  我點頭,「你也喜歡江落星的畫?」


  「嗯。」他輕輕一應,又把注意力放在那火紅的畫作上。


  蕭鸞的出現,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我的興緻。我匆匆一瞥,便想離去。


  「啪」,不成想,他粗魯地拽住我,「別走。」


  我掙了掙手腕,說:「蕭鸞,就算你想跟我說蔓生大樓的事,也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他收回手,陰沉沉道,「我倒是忘了,你不僅懷了陸戎的孩子,還成功上位,讓陸戎許諾娶你。」


  甩甩手腕,我滿臉嫌惡,「與你何干!」


  驟然皺眉,他被我激怒,將我逼到牆腳,「如果我想,我現在就可以干-你。」


  我拿手肘撞他,他牢牢將我禁錮。這個時候,我就盼望著那個被陸戎要求保護我的人,可以快點出現。


  蕭鸞的手放在我大腿上,輕緩上移,落在我的腹部,「陸戎疼惜他的孩子,可能捨不得碰你。可我多麼憎恨你替他懷的孩子,我要是碰你,一定讓你大出血。」


  溫文的姿態,令人髮指的話語。Markus更多是讓我噁心、反感,而面前這個撕下虛偽面具的蕭鸞,讓我顫慄、害怕。


  我努力維持氣勢,「蕭鸞,你想毀了你自己、毀了蕭氏?」陸戎的佔有慾,絕不會允許蕭鸞碰我。更別提,他做到我流產了。


  蕭鸞的確很有手段,蕭氏起死回生,大出風頭。可要是真刀真槍和Z.D鬥起來,蕭氏並沒有很大勝算。


  他捏住我的手腕,湊到我跟前,「我更想毀了陸戎。」


  我該怎麼形容這聲音呢?來自地獄?

  又覺不夠。


  蕭鸞,竟然這麼恨陸戎?

  我努力搜刮楊玏曾經給我看的蕭鸞的資料,似乎沒有可以恨陸戎的事。


  莫非……


  我猛地抬頭,牢牢盯住這張被憤恨侵蝕的,與陸潮生十分相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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