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住酒店?
吳司嘉說完,沒有留戀,當即離開我的臉。像是故意的,他的嘴唇擦過我的臉龐。
尚在驚異中的我,沒顧著躲避。酥癢的感覺,像是羽毛拂面,卻癢不到心裡。
待他坐直,我與他目光相纏,探尋般開口,「吳司嘉,蕭鸞真的是夏琤琤心裡的那個人?」
他湊在我耳邊跟我說的話——林蔓,夏琤琤維護的人是蕭鸞。
言下之意,蕭鸞才是要害死我孩子的罪魁禍首?聯想起蕭鸞數次的陰晴不定,我頓覺陰風四起。我裹住胸口,薄薄病服下的身體,仍然是止不住顫慄。
是害怕嗎?
我在害怕什麼?
眼眸閃著堅定的光,吳司嘉嘴角噙著笑意,「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見我仍將信將疑,他繼而跟我解釋。
吳司嘉受了重傷,必須要在醫院修養,他不甘寂寞。他搞定一位女護士,只要三兩天。他相貌不醜,也不是讓人一見鍾情的,但他巧言善辯,玩轉花言巧語。
分明是需要禁慾的人,卻勾得人純情小護士在草叢裡滿足他。這就是,吳司嘉啊。
正偷-情,就聽到不遠處陰影中的動靜。
他捂住了小護士的嘴,卻仍然讓小護士滿足他。這樣有人可能偷窺到的情況,讓他更加容易攀至巔峰。
吳司嘉有偵探的警覺,在細碎的聲音中,他認出女人的聲音是夏琤琤。
男人的聲音渾厚,並不好認。吳司嘉也看不見男人的臉,就模模糊糊一個輪廓。談完,女方瘋瘋癲癲出來,毫不忌憚暴露在燈光下。
夏琤琤被確診精神疾病,三更半夜遊魂般闖蕩在醫院附近,也不足為奇。
那個男人。
吳司嘉提上褲子,拋下小護士就去追。沒有蹤跡。
「那為什麼,你確定那個見她的人是蕭鸞?」我反問。
如果是蕭鸞,深夜秘密見面,蕭鸞真的可能是夏琤琤維護的人。如今的夏琤琤,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嗎?蕭鸞難道還要攪動她掀起什麼風浪?
「林蔓,我直覺是蕭鸞。我一直在猜那個可以把你從頭害到尾,他一定不在明處。何言之,被陸戎派遣去的何言之,更像是個幌子,不是嗎?」
蕭鸞,把我從頭害到尾?
吳司嘉這一猜測,更是讓我瞠目結舌。細細想來,這事也並非絕無可能。
讓我被注毒,讓我深陷殺人案,害我被Markus囚禁,讓我流產,讓我覺得他是陸潮生……
如果真的是他,他想要做什麼?
搖頭,我打散這些混亂的猜測,「吳司嘉,這種事情,怎麼憑直覺呢?即便你是私家偵探,可我是你第一個客戶,你怎麼可以用你的直覺來幫我呢?」
「這個世界,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說,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笑容。好像,他看透了愛情,並且輕視它。
「吳司嘉,我要證據。」
他拿出手機,給我看。是一段視頻,記錄夏琤琤目光渙散到明亮,並且帶著期許與愛意的變化。零碎的聲音,我聽不見,但她的變化,我看得清清楚楚。
眼神有時候很難讀懂,也可以掩飾。
但我看到夏琤琤表情、尤其是眼神的變化,我第一反應是,她愛著她見到的人。
收好手機,吳司嘉說:「直覺是我的天賦,我當然需要去驗證,我不能做無稽之談。你知道,我收買了小護士,我在夏琤琤病房的電視上裝了針孔攝像頭,而電視上,林林總總的新聞里,會夾著蕭鸞的報道——你知道,蕭鸞現在是璉城一個傳奇,不少媒體想用他蹭熱度。」
我接話,「在夏琤琤覺得無人監視的情況,看到那個愛他的、或許給過她美好承諾的男人,她便自覺流露出了愛意?」
吳司嘉點頭,「重點是,夏琤琤在獨處、覺得安全的時候,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這……」
我遲疑,吳司嘉說這些,還是有點玄,更偏向主觀。
「林蔓,夏琤琤懷過孕。」吳司嘉又說。
「我知道,是楊玏的。」我不假思索道,心中一驚,「你想說什麼?」
吳司嘉說道,「給夏琤琤做手術的醫生,被我脅迫,在流產手術之前,先做了羊膜腔手術提取羊水。陸戎和楊玏,都不是他的父親。我做這個親子鑒定之初,是站在你的角度的。我想幫你確認,孩子不是陸戎的。」
我打斷,「為什麼是幫我確認?」
他反問,「難道這對你不重要嗎,夏琤琤有沒有懷過陸戎的孩子?」
一時間,我無法反駁。
便縱我知道陸戎有過不少露水情緣,現在也不能接受他讓別的女人懷孕。尤其是現在,我甚至不希望他和別人有任何親昵之舉。
「可夏琤琤言之鑿鑿認定是楊玏的,會不會在那個時候,她和兩個不同的男人發生關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沉默,思維散開。
他繼續說,「我說過,我直覺幕後黑手是蕭鸞。不僅僅是這件事,我總覺得該有個人,而正好有個人,全部可以做得到。我往回追溯了蕭鸞和夏琤琤的行程,是有重疊的地方的。林蔓,我是個不相信巧合的偵探,你信這些,都是巧合嗎?」
我本能的回答是不信。
但我想信。
吳司嘉推測出來的事情,陸戎知道嗎?
我幾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見陸戎了,可惜我還不能好好走路。我不能平穩地走到他身邊,並且給他一個擁抱。在沒有得到陸戎諒解之前,我是見不到他,更別提說點私話。
「林蔓,振作起來,跟我合作吧。」他說,「我相信,你的配合,會讓我走得更快。林蔓,你可以走進蕭鸞的生活、可以刺激夏琤琤原形畢露。這些,我都難做到。」
我顫動睫毛,「如果,錯了呢?我們追究到底,結果是錯誤的呢?」
吳司嘉定定看著我,眼角滲透著笑意,有點滿不在乎的痞氣。
正當我開口想說他態度輕慢,他卻說,「林蔓,你心裡有了決判,不是嗎?」
「什麼決判?」我佯裝不解。
將手放在胸口,他說,「我們並肩作戰的決定。林蔓,你報你的仇,我泄我的恨。」
目光落在他心臟處,我想起,那晚,他躺在地上,後背汩汩淌出血。他的意思,就是報那一槍之手。Markus作為直接迫害人,吳司嘉無從報復,如果能找到幕後人……
咖啡廳的地下通道,讓我覺得,Markus不是一個人。
夏琤琤在車上的異常反應,讓我確信,她不是一個人……
那個「死亡通緝」的人死在我面前,明顯是有人針對我。警方判我無罪,家人死咬著告我,意在弄臭我的名聲……
給我注毒的人,意外死亡。虧得吳司嘉,事情才逐漸明朗。是何言之,他也正因此,在非洲「享受」絕佳的日光浴。
「吳司嘉,你放心,你的話起到你想要的作用了。」我說,「在不影響你恢復的前提下,你可以多加關注。敵人再狡詐,終歸是肉體凡身,會有破綻。」
他變得狡黠,「我一直是這麼認定的。」
我說:「不要只盯著蕭鸞。」
「你放心。」他說,「你給的錢夠多,足夠我收買那些看不來不起眼又很容易滿足的人了。」
他這麼一提,我又給吳司嘉轉賬。我和陸戎的事,還模模糊糊的。但我的夢,陸戎的話,沈穎的話,這事已經走向明朗。他幫我太多,夠我付款多次。
我查詢餘額,發現Z.D仍舊給我匯了工資。查詢餘額,我把工資卡全部的錢都給吳司嘉。
「太多了。」吳司嘉蹙眉。
我忽地揚起粲笑,「幫我做事,不用這麼拮据。」
他笑而不語,安靜陪我坐了會,就離開。
輾轉又過了十來天。
一大早,我起來,走到窗口,倚著牆,閑看醫院景緻。
沈穎今天不會來。
今天是我的戰場。
我恢復得不錯,照我的個性,我肯定是想出院的。失去孩子,仍然是我的頭等大事。其他醫生的囑咐我未必記得,但婦科醫生的叮嚀我一定牢記於心。
醫生那邊其實鬆口了,要是我執意他們不會阻攔我出院。
但沈穎說,我沒地方去,不如老實待在醫院。
陸戎都把我當成陌生人了,我還能去他家住?
楊玏?
他好像說,在他死之前,我最好都別出現在別墅里。分明別墅是歸於我名下的,我也不想回去攪和一灘事。
住酒店?
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吳司嘉了……
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現狀后,我深呼吸,拿出手機,撥通了爛熟於心的手機號碼。
最艱難的恢復期過去,我每天煎熬的,更多是怎麼求得陸戎的原諒。
蕭鸞那邊,有吳司嘉。且在我沒有戰鬥力沒有恢復之前,我不想過多投入其中。我失去孩子,讓我痛苦不堪、一度尋死,同時也讓現在的我,無所顧忌。
盯著閃爍的手機屏幕,我屏住呼吸,生怕他拒接。
自沈穎說了那番話,我知道我無可挽回地激怒了陸戎,便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在輾轉難眠的深夜,我數度想要撥出去,卻最終蜷起了手指。
「嗡」的一聲震動,電話接通了。
「喂?」
是略帶慵懶的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