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樓珏跡你只是他的替代品
「你認錯人了,我是戚方溯的二弟戚方淮。我和大哥確實很像,幾年前粉絲經常混淆我們兩人。」戚方淮嗓音清潤從容不迫的,伸手過去把曲意璇的小手握在掌心裡,提醒道:「樓少目前應該關心的是你和意璇的孩子。」
樓珏跡薄唇緊抿,沒閑心跟戚方淮做口舌之爭,他的目光轉回曲意璇身上,盯著她認真地重複,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怕打破了什麼,「意璇,我們的孩子呢?」
「沒了。」曲意璇猛地閉上眼睛,剛止住的淚猝然湧出來,她壓著心裡劇烈的痛苦,面上盡量表現得很不在意,「雖然這次是意外,但原本我就打算把這個孩子拿掉,畢竟我們兩人的關係還不到我願意為你生下孩子的地步。」
樓珏跡只覺得像晴天霹靂,得知自己有孩子的狂喜瞬間崩塌,他攥著曲意璇的手一下子收緊,幾乎快要把曲意璇的手腕捏得脫臼,因睡眠不足滿眸子猩紅的血絲,看上去十分駭人,樓珏跡嗓音嘶啞,一字一字不可置通道:「你在說謊曲意璇。」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曲意璇的指甲用力地掐著嬌嫩的掌心,皮肉上的疼痛似乎麻木了,她睜眼看著樓珏跡,故作不以為然地笑著,「樓少,這個孩子你想要也已經沒有了,總不能讓我和你上第二次床吧?」
「抱歉,我對樓少沒有興趣。你別糾纏我了,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心。」這話說出來傷得何止是樓珏跡?直到這一刻曲意璇才察覺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對樓珏跡的感情竟然有如此深了。
她是喜歡戚方淮沒錯,但戚方淮只是她少女時代一個旖旎的夢,暗戀和初戀都是美好的,小心翼翼不敢觸碰,只有藏於心底才顯得更珍貴,大多數都不會有結果,它的存在是用來緬懷紀念青春的,若不然我們老了拿什麼回憶?
而樓珏跡之於她的意義卻不一樣,這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曾深深融為一體過,給她帶來的那種感覺是無法抹去的,在後來幾次樓珏跡為她受傷、解圍、護她周全……等等細數所做的一切,從八年前遠走異國后,這世上就再沒有誰能像樓珏跡對她這麼好了,她看得清楚自己的心,很想和樓珏跡在一起,然而現實並不允許。
樓珏跡筆挺的肩背一點點垮下去,俊逸的眉宇染上灰白,心裡自嘲又疼痛,他糾纏曲意璇嗎?是啊!一開始他和曲意璇發生關係就是意外,本來天亮后成年男女各走各的,但因為他對曲意璇的猛烈追求,曲意璇才勉強跟他在一起。
其實從始至終都是他的單戀,他似乎忘了直到回國前曲意璇還沒有答應跟他在一起,他以為來日方長可以慢慢來,但一個小生命的到來又失去,給他的自作多情畫上了句號。
病房裡陷入長久的沉默,這時戚昕薇和年輕的婦產科男主任走進來,樓珏跡死寂的雙眸陡然一亮,猛地起身滿懷著希望問:「昕薇,我和意璇的孩子呢?」
「我只知道我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大哥的。」戚昕薇身形高挑氣度不凡,兩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複雜的神色被臉上的口罩遮掩,她瞥了一眼戚方淮,語氣平靜道:「我們儘力了,但很抱歉大嫂被毆打得太嚴重,在送來醫院的途中大出血,我們沒能保住孩子。」
樓珏跡高大的身軀劇烈一晃,差點栽在地上,他笑著搖搖頭,一把甩開要扶住自己的徐子昂,幾個大步走過去伸手抓住婦產科主任的衣領。
「陸尚崇你說。」樓珏跡雙眸陰冷一片殺氣,用危險十足的語氣質問,「我只相信你,你告訴我曲意璇肚子里的孩子還在不在?」
陸尚崇是陸政行大哥的兒子,比樓珏跡小兩歲,是法國留學歸來的高材生,年紀輕輕就已經坐到這家市級醫院婦產科主任的位置,他一雙鹿眼很迷人,眉宇間充斥著一股英挺和正直的氣息,絲毫不懼怕樓珏跡的威脅。
陸尚崇與樓珏跡對視著,用職業化的語氣道:「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樓珏跡的手一下子鬆開了,空氣中緊繃的那根弦也隨之斷裂,樓珏跡深眸中忽然湧上一片潮熱,從溫哥華到這裡的十幾個小時他始終都在支撐著,這一刻如同燃盡的蠟燭,耗光了所有力氣,他踉蹌著往後退,身形不穩「砰」重重地栽在牆上。
而樓老爺子的手止不住地抖動著,筆直的肩背變得佝僂,突然蒼老了很多,他確實不會讓樓珏跡和曲意璇在一起,但若是曲意璇懷上了樓家的骨肉,那意義就不一樣了,他肯定會留下孩子。
可孩子已經沒了,一切全晚了。
「你們若是沒什麼事就出去吧,意璇需要休息。」戚方淮在這時沙啞地開口,他心裡的難過絕對不比樓珏跡少,讓這些人全都離開不要打擾曲意璇,他想一個人好好地陪著曲意璇。
既已成定局,樓老爺子還能說什麼?活這麼大年紀第一次被晚輩轟出去,他顏面盡失,握著拐杖臉色難看地轉身走出去,但剛到門口,樓老爺子只聽見樓珏跡忽然嗤笑了一下,「戚方溯,這是你們幾人聯合起來騙我的。」
「意璇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怎麼可能讓她留下來?於是借著這場意外順理成章地讓醫生拿掉了孩子,連意璇都被你騙了。戴面具是嗎?行!我今天非要揭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戚方溯。」
一陣響動傳來,樓老爺子再回頭時,只見樓珏跡和戚方淮在病房裡打起來,這個混賬東西!樓老爺子氣得不行,滿臉皺紋抖動著,拐杖用力拍了一下地板,樓珏跡都多大的人了,竟然還干出打架這麼幼稚的事,多年的教養和風度哪去了?
戚昕薇也很吃驚,認識樓珏跡十多年,她是跟樓珏跡的朋友關係保持時間最長的女人,自以為很了解樓珏跡,這男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掌控全局的從容樣子,她從來沒見過樓珏跡痛苦、沮喪、失控……等等一切負面情緒都和樓珏跡沾不上邊,他太完美,完美到沒有七情六慾,完美到不真實,更是完美到讓任何女人都走不進他的內心。
然而此刻樓珏跡卻失控了,為了曲意璇和他們失去的孩子,是啊!樓珏跡是真的在乎曲意璇吧?
「你們不要打了!」病床上曲意璇驚慌地喊著,用胳膊撐著坐起身,戚方淮昏迷不醒八年,目前還在做康復治療,怎麼可能是樓珏跡的對手?眼看著戚方淮落於下風,曲意璇急得眼淚掉下來,想讓站在旁邊的季然幫戚方淮。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樓珏跡已經把戚方淮臉上的面具揭掉了。
下一秒整個病房裡變得死寂,時間突然靜止了,曲意璇猛地看過去,緊接著她滿臉驚駭,抬手捂住嘴差點尖叫出來,眼前發黑險些沒有昏厥。
戚方淮的半張側臉俊美精緻,可左臉上……竟然有那麼醜陋可怖的傷疤,這種醜陋讓人多看一眼都會反胃噁心,像是怪物一樣,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曾經的戚方淮有著那麼高的顏值,被大眾評為四千年難遇的俊美男子,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男神、多少名媛閨秀費盡心思想嫁的夢中情人,可現在他的臉毀了,對他來說是太大的打擊,也是最痛的恥辱,因為尊嚴和自卑他不得不戴上面具,從此無法出現在公眾場合。
然而樓珏跡此刻卻那麼殘忍地揭開了戚方淮的面具,讓戚方淮僅存的驕傲被摧毀。
曲意璇心疼得厲害,蒼白的臉上全是淚水,語氣里滿含著諷刺問樓珏跡,「看到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嗎?」
怎麼回事?樓珏跡盯著手中的面具微怔,沒想到面具后真的是一張被毀得慘不忍睹的臉,他薄唇緊抿,抬眸想看清楚戚方淮的臉。
但戚方淮抬起胳膊遮住他的視線,樓珏跡的目光陡然一沉,正要說些什麼。
「樓珏跡,之前你不是問我喜歡的男人是誰嗎?」曲意璇在這時開口,兩天前樓老爺子的羞辱之言迴響在腦海里,曲意璇的唇畔溢出自嘲和諷刺,既然她配不上樓珏跡,那就在今天結束兩人之間的一切吧!
病中她的嗓音嘶啞無力,卻一字一字清晰地傳入樓珏跡耳邊,「我愛的男人就是戚方淮。現在他回到我身邊,我就不需要你了,你不過是我二哥不在時的替代品,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啪嗒」一下,樓珏跡手中的銀色面具掉在地上,高大的身軀僵硬到不能動彈,目光獃滯又恍惚地看著病床上的曲意璇,眸底的猩紅越來越濃烈,樓珏跡的薄唇褪去血色,喉嚨艱難地滾動著,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只發出低低的幾個字,「替代品?」
他用力點點頭,猝然閉眼壓下險些洶湧而出的熱液,「曲意璇你記得,我會讓你為這句話付出慘痛的代價。」,說完樓珏跡猛地轉身大步往外走,毫不停頓如此決絕,留下病房裡的樓老爺子和徐子昂驚呆地站在原地。
卧槽太可怕了!沒人比徐子昂更清楚樓珏跡的報復心有多強,對曲意璇來說,那將會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徐子昂同情地看了曲意璇一眼,基本上能預測到她的未來了,她是哪來的膽子背叛樓珏跡這樣的男人啊?徐子昂緩過神,連忙追著樓珏跡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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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病房裡只剩下戚方淮和曲意璇,暴風雨過後一切都歸於平靜,戚方淮撿起地上的面具走去洗手間,從裡面反鎖上門。
而曲意璇像是耗光了所有力氣,身子一軟猛然癱坐在床上,她滿頭的長發披散在肩上,臉上全是淚水,寬大的病服套在纖弱的身子上更顯得伶仃孤單。
曲意璇整個人像是被抽去靈魂,雙目無神久久未動,只有眼中的淚水洶湧不絕地流出來,她剛剛那麼傷樓珏跡,從此往後她和樓珏跡徹底沒可能了吧?
也好,既然她配不上樓珏跡,那就應該放手成全樓珏跡和別的女人,這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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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里戚方淮高大的身軀站在鏡子前,手中拿著濕巾紙將半邊臉上的妝容一點點擦去,很快鏡中露出整張俊美無暇的臉,丁點都看不到醜陋傷疤的痕迹,戚方淮性感的嘴角勾出一抹嘲笑。
所幸他早有準備在臉上化了妝,這對於常年拍戲的他並不難,而剛剛曲意璇只敢看一眼,樓珏跡想再探究竟時,他用胳膊擋住臉,由於化妝技術的高超和逼真,其他幾人所站的角度自然沒有發現異常。
戚方淮從洗手間走出來坐在床邊,曲意璇仍舊是失魂落魄的,戚方淮心疼不已,伸手要把曲意璇摟入懷中。
可曲意璇渾身一震,猛地揮開戚方淮躲開了,片刻后曲意璇回過神,捕捉到戚方淮眸子里一掠而過的痛色,曲意璇頓感愧疚,「二哥……」
「我知道剛剛嚇到你了,放心吧!以後在你面具我都會遮著自己的臉。」戚方淮語聲溫柔並沒有責怪曲意璇,見曲意璇的神色中滿是自責,戚方淮笑了笑不以為然道:「我沒事。意璇,我擔心的是你,你還好吧?」
曲意璇怔愣,雖然身上多處傷痕,但並沒有傷到筋骨,在醫院休養幾天就好了,可心上的痛要如何治癒呢?范淑琴一語成讖,她果真被拋棄了,落得如此潦倒心傷的下場。
曲意璇的手撫上平坦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好像感知到了那裡面孕育著的小生命,又向戚方淮確認了一遍,「我的孩子真的還在嗎?」
「在,二哥不會騙你。昕薇說你要想順利生下這個孩子,就得好好在醫院保胎。」戚方淮抬起修長的手指擦著曲意璇臉上未乾的淚痕,抿了抿薄唇問:「但意璇,你真的打算留下這個孩子嗎?」
「你想清楚了,就算你跟大哥離婚,你也不可能和樓珏跡在一起,既然這樣,難道你要一人生下孩子獨自撫養長大?先不說這個過程有多艱辛,你現在還是大哥的妻子,他不會允許你生下樓珏跡的孩子,所以我勸你把這個孩子拿掉。」
曲意璇聞言臉色驟然一寒,用力推開戚方淮的手往後躲遠,那滿臉防備冰冷的樣子彷彿下一秒戚方淮就會殺死她的孩子,曲意璇兩手護著肚子沉默不語。
從醒來後知道孩子還在的那一刻,她就下定決心保住這個孩子,但樓老爺子肯定不會允許她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生下樓家的骨肉,所以她要求戚方淮幾人幫她演了剛剛那場戲。
雖然她和樓珏跡沒關係了,但也下不了狠心打掉孩子,從小到大她經歷了那麼多次拋棄,若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親手殺死孩子,那她和曲母有什麼區別?這是她心裡永遠都抹不掉的陰影和痛苦,不想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再者,她一個人孤單了這麼多年,這世上沒有誰是真正屬於她的,有這個孩子就不一樣了,這是她最親的親人,她不用再害怕背叛和拋棄。
曲意璇的一舉一動戚方淮都看在眼裡,男人目光里的複雜轉瞬即逝,他俯身摟著曲意璇的腰讓她躺下,溫柔又低沉地說:「你休息吧!好好考慮到底要不要留這個孩子,明天再告訴我你的決定。」
曲意璇點點頭,見戚方淮眼中血色濃重,眉宇蒼白一片疲憊之色,知道戚方淮從M國趕飛機過來后一直守在她床邊,曲意璇心軟了,放下戒備關懷地對戚方淮說:「二哥你也去休息吧!有醫護人員在就好了。」
戚方淮聞言胸腔里湧出激動和狂喜,已經有八年沒有得到曲意璇的關心了,他眸底酸澀,紅了眼嗓音沙啞地應著,「好,我等你睡著。」
曲意璇溫順地閉上雙眸,身體過於虛弱疲憊,很快她就睡著了,放在肚子上的手始終沒有移開。
戚方淮小心翼翼地拿起曲意璇的胳膊塞入被子里,看著女人蒼白的臉和濕潤的眼睫毛,戚方淮心疼得厲害,俯身貼過去在曲意璇額頭上印下一吻,很久后戚方淮起身離開病房。
從外面關上門后,戚方淮眼裡的柔情轉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狠戾和陰鷙,薄唇揚起優美的弧線,他吐出冷血殘忍的字眼,「那些毆打少奶奶的女人讓警方多關一陣子,出來后她們中未婚的年輕女孩,就賣去會所接客,已婚的,用哪只手打得、哪只腳踹得少奶奶,就把她們的手和腳剁下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