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第19節

  此時麵對滿眼期待望著他的小姑娘,夜祁隻能沉默幾秒後,開口:


  【確實如此】


  “我就知道!我果然是天選之子!”


  芃芃躊躇滿誌,雙眼放光:

  “雖然四歲的時候秋秋就告訴我我是幽都之主了,可是它太菜了,我其實也不是特別相信的,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你出現了!”


  夜祁被這撲麵而來的熱血燙得不知所措。


  芃芃還在興頭上,毫不見外地上前抱住眼前這團黑霧,豪氣萬千地拍了拍。


  “你放心吧,隻要你好好輔佐我,以後我不會委屈你的,明日上了昆侖墟,我們就讓那些欺負人的修士們瞧瞧,什麽叫三年之期,龍王歸來!”


  夜祁完全傻眼了。


  他萬萬想不到一個五歲的小姑娘竟然是這個畫風。


  ……怎麽她一個冒牌幽都之主,比他正牌幽都之主還有鬥誌啊?

  什麽三年之期龍王歸來,他如今這模樣,力量還不如鼎盛時的千萬分之一,就憑他們兩人,怎麽可能在昆侖墟大殺四方?


  他甚至沒有實體,唯一能觸碰到的,就是眼前這個被他盯上、試圖奪舍的小姑娘。


  不過……


  是暖的。


  闊別五百年的,人類的體溫。


  竟然,如此溫暖嗎?


  芃芃抱著抱著,忽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那團棉花似的黑霧,逐漸伸展,變成了一個紅衣黑發的少年模樣。


  他的發好似濃墨烏黑,披在肩上的赤色外袍卻又濃烈如十一月的紅楓,極端妖冶的黑與紅映襯出一張白釉般的臉龐,和眼尾下一粒紅痣,漂亮得令人心驚。


  麵對麵看著他的芃芃眨了眨眼。


  雖然被美色迷惑也是她發呆的一個緣故,不過更重要的是她發現——


  他好像快哭了。


  回過神來的夜祁:!!!


  芃芃想了想,恍然:“別哭別哭,我知道你現在很激動,你放心啦,既然我是你的老大,你是我的小弟,今後你就和秋秋一樣,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夜祁掙開她的手臂,連連後退十多步。


  誰、誰他媽是你小弟啊!你搞清楚你現在遲早被我奪舍的工具人地位好嗎!!


  當然,這話夜祁是不敢說出口的。


  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在芃芃困惑的目光中漲紅了臉。


  夜祁覺得再多看這人一眼,自己就會折壽一百年,於是迅速雙手掐了個決——


  眼前的一切畫麵都如煙霧消散。


  芃芃隻感覺到一股力量重新匯聚到了她指間,再睜開眼時,是姬殊站在她床邊,叫她起來吃早飯了。


  “師姐——!”


  芃芃眼放金光地舉起她戴著戒指的那隻手,激動不已地脫口而出:


  “我的戒指裏果然有神秘老頭!”


  姬殊:?

  一千歲的夜祁:?


  當然,姬殊畢竟是見識過七彩琉璃空間玉佩的人,因此並沒有芃芃的話放在心上。


  吃過早飯之後,月無咎就帶著姬殊,還有比平日更加亢奮的芃芃,禦劍前往昆侖墟。


  金頂丹闕在雲霧繚繞中漸漸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芃芃原本還在為了昨夜的神奇經曆而躍躍欲試,但待她看清昆侖墟的盛景之後,霎時又從“龍王歸來”狀態切換成了“劉姥姥進大觀園”。


  “這……這是仙宮嗎?這一定是仙宮吧?”


  月無咎平靜答:“是昆侖墟。”


  芃芃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同樣是修仙宗門。


  怎麽人家的宮殿可以這麽多!地方可以這麽大!為什麽他們的屋頂看上去居然像是金子做的!

  姬殊瞥了芃芃一眼,伸手托了托她快掉下來的下巴。


  芃芃見姬殊一點兒不驚訝,偏頭問:“師姐來過昆侖墟嗎?”


  “很久以前,偶然來過一次吧。”


  有一世當上太清都掌門的姬殊被昆侖墟痛斥欺師滅祖,欲替修真界除了他這個禍害。


  那時,昆侖墟掌門燕歸鴻已死在一神秘大能的劍下,沒了燕歸鴻的昆侖墟在姬殊眼中不堪一擊,沒過多久便帶人攻上昆侖墟,將整個宗門收入囊中。


  他那一次來,昆侖墟從此就無了。


  芃芃又問月無咎:“師尊你來過嗎?”


  月無咎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不能告訴芃芃,沒有他就沒有昆侖墟,也不能和她說,他曾來此地一劍捅了昆侖墟的掌門。


  於是隻能與姬殊一樣,淡淡答:

  “也是很久以前,偶然來過。”


  來過之後,昆侖墟間接無了。


  芃芃絲毫不知道這兩個人的“來過”和她想象中的“來過”完全不是一回事。


  三人抵達昆侖墟大門前。


  守門弟子詢問來者身份。


  “九重山月宗月無咎,帶座下兩弟子前來拜訪水鏡道人,勞煩通傳。”


  守門弟子一聽九重山月宗,立時聯想到了昨日在仙坊內,兩個宗門發生的衝突。


  這事本算不上什麽大矛盾,奈何師兄祝獻飛被自家靈妖抽了一巴掌這件事太過聳人聽聞,以至於一天時間就在整個宗門上下傳遍了。


  而祝獻飛本人被笑話得至今不敢出門。


  守門弟子:“您、您稍等,待我們進去通傳一聲——”


  月無咎微微頷首。


  三人被晾在門外站了約莫半個時辰。


  修士不靠腳走路,半個時辰,爬也爬到了。


  芃芃氣得嘟嘟囔囔,仔細一聽說的全都是“此仇不報我枉為至尊”之類的話。


  月無咎和姬殊倒並不氣惱,反而覺得新奇。


  兩人唇邊都掛著一絲若是讓前世之人看見了會嚇得尿褲子的微妙笑容。


  又一刻鍾之後。


  “月仙尊請。”


  昆侖墟弟子為他們引路前往水鏡道人所在的側峰。


  到了門外才發現,水鏡道人並沒有讓他們入內的打算。


  一道渾厚聲音隔空遙遙傳來:

  “你我兩個徒弟之間的小矛盾,昨日已經清算,不知今日月仙尊領著你兩個弟子前來,意欲何為?”


  月無咎客客氣氣道:


  “昨日與水鏡道人初見,深覺道法玄妙,可惜匆匆一瞥,今日特意帶著弟子前來,望能與水鏡道人鬥法切磋,也令我兩個弟子觀摩學習。”


  內殿沉默了。


  在淩虛界,鬥法切磋是常有的事,尤其是現下如日中天的昆侖墟。


  月無咎好歹也是九重山月宗唯二的長老,於情於理都不該拒絕。


  但水鏡道人遲疑半響,還是開口:


  “今日月仙尊來的不巧,在下雜事纏身,不如與月仙尊改日再……”


  最後那個戰字還未說出口。


  “嗯,那就叨擾您了。”


  水鏡道人:……你嗯什麽嗯!根本沒人答應你啊!!


  但月無咎顯然不管這麽多。


  話音剛落,就見他伸出一隻手來,在門上輕叩三下。


  第三下。


  朱紅大門轟然炸開!


  “走吧。”


  月無咎在守門弟子震撼的目光中,旁若無人的領著姬殊與芃芃走了進去。


  目不斜視的姬殊再一次伸手,抬了抬芃芃快要掉下來的下巴。


  內殿的水鏡道人霍然起身。


  “不敢耽誤您太多時間,那我們就速戰速決,不知水鏡道人想切磋哪一方麵?是論道,還是鬥法,又或是拳腳體術?”


  月無咎從善如流地一撩衣袍,在水鏡道人麵前的蒲團上坐下。


  “對了,水鏡道人或許不知,在下實是個好賭之人,沒點彩頭總是覺得缺點什麽,今日在下帶了一萬靈石,不知您打算拿什麽做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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