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第77節

  柏真聞言也有些緊張:“你師尊還有多久起床啊?夠我們打一局嗎?”


  芃芃點點頭:

  “夠的,少還有一個時辰呢。”


  所有人抬頭透過法器看了一眼外麵的豔陽天。


  不愧是九重山月宗的師尊。


  如芃芃所預料的那樣,一個時辰後月無咎才慢悠悠起床準備去吃午飯,他剛跨出殿門便見到了九炁。


  “太一閣下,為何一見到我便掏出紙筆?”


  坐在書案前的九炁提起筆,仿佛是輕輕歎息了一聲,緩緩道:

  “替她再寫一份檢討書。”


  月無咎:?


  在他身後傳來芃芃一邊打王者一邊罵罵咧咧的聲音:


  “怎麽又死了?別急別急,我馬上過來。”


  “先苟一波,音修掩護我一下,我待會兒先抓他們的符修……”


  “音修!音修你怎麽又死了!”


  “可惡,昆侖墟的人怎麽突然一下子這麽厲害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讓芃芃如此生氣的原因倒不是輸了一局王者,而是對方陰陽怪氣的嘲諷。


  昆侖墟·烏遂:“不是說你們九重山月宗的弟子連那個公儀琅都能打敗嗎?結果就這點水平,看來不是你們太強,不過是公儀琅太弱而已。”


  昆侖墟·懷固:“什麽龍王家族的老大,也就聽上去能唬人,之前是我們昆侖墟沒跟你們動真格的,這才讓你們威風了幾天,趁你們今後收斂些,否則我們下次還會讓你們知道。什麽叫修真界第一大宗的實力。”


  祝獻飛:“……你們當我死的嗎?放狠話的時候把我也從昆侖墟除名了是嗎?你們哪個長老門下的,回去的時候有種單挑!”


  對麵兩人這才注意到祝獻飛竟然是二長老的弟子,立馬裝傻麻溜下線。


  “贏了就跑,這是生怕我們下一局再贏回來是吧,如此小人得誌,多半就是三長老焱陽門下的弟子……”


  祝獻飛嘴上雖不饒人,但臉上也能看出明顯的不忿之色。


  柏真見氣氛低落,開口道:“看樣子大家今天都狀態不佳,不然我們明天再……”


  “不,就今天。”芃芃悶聲道,“下午你們有空就一起,沒空的話,我自己上分。”


  說完芃芃就退出了法器。


  剛一退出去就見到端坐在他麵前的月無咎,芃芃嚇了一跳,剛要逃跑,又想到了什麽,乖乖坐在原地低下頭。


  月無咎垂眸道:“怎麽不跑了?”


  芃芃老實回答:“下午我還想繼續用法器與人鬥法,不背書肯定要挨罵,找您要回法器也要挨罵,既然這樣,就連著上午該挨的罵一起罵了吧。”


  “……”


  月無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她聽話還是不聽話。


  最後月無咎無言地看了她一會兒,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道:

  “先吃飯吧。”


  姬殊在照看丹爐,宿懷玉要參悟劍法,因此月無咎便隻帶著芃芃和九炁去食舍用午飯。


  有來得晚的師兄匆匆而入,朝裏麵的掌勺大娘喊:


  “大娘還有飯菜嗎?要是沒了給我下碗麵條也行。”


  大娘:“有,今日不知怎的還剩不少飯菜呢,也是怪了,人也不比平時少啊……”


  那師兄看了眼桶裏還剩大半的白米飯,忽然想到了什麽,扭頭在食舍裏張望半天,終於找到了芃芃的身影。


  “芃芃師妹今日怎麽隻吃了兩碗飯啊,這可不是你平時的實力。”


  一聽說芃芃隻吃了兩碗飯,不少師兄師姐驚奇地圍過來。


  “怎麽隻吃了這麽一點飯?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個醫修瞧瞧?”


  “是啊,這連飯都不吃了,別是什麽大問題吧?”


  “還是說今天的飯菜不合口味?奇怪,平時就著大米飯,你都能吃上三碗的。”


  聽了這些師兄師姐們的話九炁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來對於芃芃而言隻吃了兩碗飯。是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最後還是月無咎向大家解釋了原因。


  樂瑤露出憐愛的目光:“難怪連天塌下來都要先刨兩碗飯的芃芃師妹都沒胃口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有師姐安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芃芃師妹可不像這種小事就能打倒的。”


  一貫生機勃勃的小姑娘像被曬蔫巴的花一樣,看上去難得有些惆悵失意。


  “不過他們真的挺厲害。”


  這個厲害倒不是說昆侖墟的弟子對他們有碾壓性的實力。


  而是芃芃明顯感覺到,她能想到的戰術,別人一開始想不到,但後來很快也能追上來,她並不覺得自己弱,但對手也的的確確的不是傻瓜。


  周圍的師兄師姐們卻全都笑了起來:


  “這是當然了,那可是昆侖墟的弟子。”


  “說實話,我們九重山月宗之前能夠在淩虛榜前排待了那麽久的時間,已經遠遠超出所有人的預料了吧?”


  “是啊,有生之年能夠短暫的居於昆侖墟弟子之上,也夠吹一輩子的了!”


  “據說是最早使用修仙王者法器的水鏡道人門下這幾個月晉升金丹期的弟子突然增多,其他幾個長老才決定也購入法器,一同修煉。”


  “既然昆侖墟開始重視起這個法器,以他們宗門的實力和作風,自然是要力爭霸榜的,淩虛榜的排名也不必太過強求,師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昆侖墟身為修真界第一大宗,從升仙大會收弟子開始,便匯聚了眾多天賦卓絕的苗子,積年累月下來,自然會與四聖之外的宗門拉開差距。


  和五十年沒有收到一個新弟子的九重山月宗比起來,更是天壤之別。


  在這樣的差距下,真是讓人連妒忌都妒忌不起來。


  芃芃卻認真道:


  “可是我說過,我要帶領我們宗門做大做強的!”


  師兄師姐們憐愛地摸摸她的腦袋:


  “心意到了就好,但做不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必有什麽負擔。”


  “為什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被師兄師姐們揉亂頭發的芃芃,頂著一個雞窩頭堅定道:

  “昆侖墟的弟子能做到的事情,我覺得我的師兄師姐們也可以做到,我們九重山月宗不比他們差!區區一個淩虛榜算什麽,我們可是要在南陸論道大會上驚豔全修真界的!”


  師兄師姐們:南陸論道大會……你還真敢做夢啊!


  一片寂靜的食舍裏,樂瑤回過神來無奈道:

  “月仙尊您真的不管管嗎……師妹這樣下去到時候得多失望啊……”


  一直沒吭聲的月無咎放下筷子。


  “為什麽她一定會失望?”


  樂瑤一怔:“那可是昆侖墟……”


  “昆侖墟又如何?”月無咎語氣淡然,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千鈞石,“難道在那個法器中,你們沒有贏過昆侖墟的弟子嗎?”


  有弟子開口解釋:“那是他們沒有認真,而且那個時候他們也不熟悉規則……”


  “他們沒有認真,難道你們就認真了嗎?”


  月無咎忽然抬眸,眸中折射出一抹銳利的光。


  “自從你們發現昆侖墟和其他宗門的弟子排名開始不斷上升之後,你們就沒有了最初的衝勁,剛開始還會經常聽見你們廢寢忘食研究戰術,鑽研心法,但現在幾乎沒再聽見有誰抱怨那個防沉迷係統。”


  “——到底是你們覺得鬥法本身沒意思了?還是你們怕輸?”


  月無咎平日教導弟子,從來都是行動大於言語。


  難得說出這麽一長串話,句句都戳在了每個弟子的心窩。


  一片沉默之中,樂瑤小聲道:

  “可是鬥法輸了真的很難過啊……現實中鬥法鬥不過他們就算了,法器裏模擬鬥法還輸,也太紮心了吧。”


  不少弟子點頭附和。


  九重山月宗許多弟子的資質都不高,五靈根四靈根比比皆是,修士的靈根越多,於修道一途就越不利,旁人一條靈根專注修煉,他們卻要五條靈根齊頭並進,難度自然更大。


  因此鬥法輸給單靈根雙靈根修士完全是家常便飯。


  月無咎頓了頓。


  作為天才,他其實不太能體會到天賦不夠之人的心境,因為他幾乎沒有在鬥法上輸給過誰。


  一旁的芃芃卻忽然開口:

  “輸當然很難過啊,誰輸了會開心啊,就是不想輸,所以贏的時候才會格外讓人振奮啊!”


  小姑娘望著眼前的師兄師姐們,那雙眼直勾勾的,沒有任何陰霾。


  “勝利的感覺隻要嚐過一次就會上癮,難道你們不這樣認為嗎?”


  這番話不由得勾起了九重山月宗眾人的回憶。


  雖然隻要擺爛就不會受到傷害,可是當他們在法器中與昆侖墟,與蓬萊島,與太清都還有仙樂十二宮這些弟子們交手時,即便輸多贏少,但那寥寥可數的幾次勝利,卻令他們感受到了久違的振奮。


  “可是……”


  托著腮的樂瑤無奈地歪了歪頭。


  “有時候努力之後的失敗,比失敗本身更讓人無法接受呢。”


  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們都太清楚這種感覺了。


  所以在這種失敗來臨之前,他們就及時停下了努力的腳步,隻要不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就不會被這種可怕的失敗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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