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緊要關頭不放棄
驚慌失措的秦晨望著躺在救護床上被醫務人員急急忙忙推進手術室的餘恩澤，鮮紅的血染遍他的全身，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臉色慘白如紙，秦晨淚流滿麵，她停不下倉惶混亂的腳步，一直追隨著餘恩澤，她握緊他的手，一遍遍喚著他：“恩澤，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恩澤……”
很快到了手術室門口，一位名叫葉思邈的醫務人員及時攔住了秦晨，“這位女士，您不能進去，請您在外麵靜靜等候。”
心髒已快跳到嗓子眼，秦晨奮力攥著葉思邈的胳膊，突然“轟”地一聲跪在地上，苦苦懇求道：“醫生，我求求你們，你們一定要讓我的恩澤平安無事！
恩澤是比我生命還要重要的人，隻要你們能讓他平安無事，你們讓我付出多大代價，我都願意。你們一定要讓他平安無事！我求求你們！”
葉思邈連忙扶起泣不成聲的秦晨，“您不要這樣，您先起來，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治療那位先生的。”
手術室的門被重重地關上，心痛如刀絞的秦晨一拳捶在了冰冷的牆上，她是有多後悔自己當時沒有立刻攔住餘恩澤。
她恨自己的自私和任性，她明知道餘恩澤是因為立夏的事情而傷心難過，所以失去了理智，為何她不能多體諒一下他？反而要同他賭氣，說些刺激他的話？
如果她那時拚命阻止餘恩澤，或許餘恩澤就不會在深更半夜衝動地跑出去，更不會發生車禍。是她害了餘恩澤，都怪她，都是她的錯！
自責懊悔的秦晨狠狠捶打著堅硬的牆麵，纖細柔嫩的指背瞬間血肉模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隻恨不得殺了自己。倘若餘恩澤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想活了。
漫長的等待終於過去，手術室裏的燈滅了，做完手術後的餘恩澤躺在救護床上昏迷不醒，被醫務人員緩緩推著進入頭等病房。
“恩澤，恩澤……”秦晨一溜小跑，趴在床邊，焦急又憂慮地一聲聲喚著餘恩澤的名字。
見餘恩澤一直沒有反應，憂心忡忡的秦晨一把抓住一位男醫生的手，隻是她並不知道麵前這位戴著口罩的男醫生就是剛才那位她苦苦懇求的叫葉思邈的醫務人員，她不停追問他，“醫生，恩澤他怎麽了？為什麽他會昏迷不醒？他有沒有事？怎麽會這樣？他到底是怎麽了？”
葉思邈摘下口罩，鏡片閃著柔和的光芒，後麵是一雙溫仁的好看棕眸，他安撫秦晨，“女士您先冷靜一下，患者其實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他的腦部受到嚴重撞擊，所以仍在昏迷狀態。至於患者何時能醒過來，恐怕要看他自己的意誌力。”
心瞬間如針刺一般的疼，秦晨驚愕地望著葉思邈，“醫生，您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何時能醒來要看他自己的意誌力？您可不可以把話說得直白一些？”
“我的意思是，如果患者自己願意醒過來，他很快就會醒過來，如果他不願意醒過來，或許他……”葉思邈話說到一半，歎了口氣，語塞。
腦袋裏突然“嗡”地一聲，隨之一片空白，心被猛烈震痛，秦晨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怔怔地瞪大了雙眼，蒼白無力的聲音卻強有力地敲碎了她的心，“如果他不願意醒過來，或許他就成了植物人，一輩子都處於昏迷中，對麽？”
葉思邈沉默。
“不會的，恩澤他不會不願意醒過來的！他不會的！”秦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瘋狂搖晃著葉思邈，“什麽何時醒過來要看患者的意誌力，簡直荒謬至極！這都是你們推卸責任的借口！你們答應過我要好好治療恩澤的，怎可眼睜睜看著他一直昏迷不醒！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盡心盡責麽！你們的醫德在哪裏！”
“女士您別激動，我很抱歉我們的醫術有限，給您和您的家人帶來困擾，”葉思邈滿心歉意，態度誠懇，“但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您，我們所有工作人員真的已經竭盡全力在為患者治療。
奇怪的是，我們在給患者進行手術的過程中，我們發現患者並沒有很強的求生意誌，他一直表現得很消極，似乎是在故意放棄生的希望。所以，患者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撿回性命，純屬僥幸。”
刹那間，秦晨整個人不由重重向後退了一步，差點因沒有站穩而摔倒，她震驚地盯著對麵的葉思邈，開始自言自語，“故意放棄生的希望？恩澤他不想活下去？”
滾燙的淚水已將憔悴的臉龐淹沒，秦晨的心似在滴血，“為什麽？恩澤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蘇立夏離開了他，他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嗎？
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他竟然覺得生無可戀！他這個傻瓜，他這個懦夫！”
他知不知道，他這麽做其實是在生生淩遲她啊！為什麽她從未想過要放棄他，他就打算放棄他自己了？為什麽她對他的愛他就絲毫看不進眼裏？為什麽？為什麽！心痛得無法呼吸，秦晨漸漸哽咽。
一旁的葉思邈看到哭成淚人的秦晨，莫名地對她產生一種憐惜感，他心疼地安慰她：“眼下，您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患者，多陪伴在他身邊，和他多說話，不管他能不能夠聽得到您說的話，您都要和他說，也許有一天您的誠心就會打動他，把他喚醒。”
“有一天，有一天又是哪一天？”倚在牆上的身體失控地往下滑，秦晨絕望地發出一聲冷笑，“他都要放棄他自己了，我的堅持又有何用？”
葉思邈扶起她，他鎖住她淚水肆虐的雙眸，目光異常認真而嚴肅，“隻要你不放棄他，他就沒有機會放棄他自己！”
為了鼓勵秦晨，葉思邈開始向她講述他母親的故事，“我母親在她四十五歲時突然被查出患了癌症，醫生說她活不過五十歲。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難過，整日消極墮落，失魂落魄。
我母親硬是不服輸，她積極接受治療，樂觀麵對生活，每天堅持鍛煉身體，最終憑借她頑強的意誌力，克服了癌症，戰勝了病魔。
現在，我母親已經八十歲了，她的身體依然健康硬朗，完全不輸於那些年輕人。後來我問母親，為什麽會有那麽堅毅的意誌力，母親對我說了一句，‘緊要關頭不放棄，絕望就能變成希望。’
葉思邈神情堅定地望著秦晨，“緊要關頭不放棄，絕望就能變成希望。我相信，這句話對您也一樣會有用，所以，您一定不要放棄！”
或許是葉思邈的話起了作用，秦晨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她止住了低泣，隨之目色複雜地望著葉思邈，不再言語。
——
月色皎潔，晚風徐徐吹來，有絲絲的涼意，秦晨站起身，輕輕關上了病房裏的窗戶。
三個月已經過去，餘恩澤仍在昏迷中，沒有醒來。
“恩澤，那天葉醫生對我說過一句話，”秦晨重新坐到餘恩澤的病床旁，輕柔地握起他冰涼的手，“你知道是什麽話嗎？”
嘴角劃過一絲寵溺卻又夾雜著淡淡的苦澀的笑，秦晨望著安靜沉睡的餘恩澤自問自答，“他說，‘緊要關頭不放棄，絕望就能變成希望。’所以，我不會放棄你，我相信，你總有一天能夠醒過來。請你也不要放棄你自己，好嗎？
你不是很愛立夏的嗎？你既然很愛很愛她，那你就快點醒過來，好好活著，真心祝福她，看著她幸福過一生，你不也是欣慰的麽？”
細瘦卻溫熱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觸摸著那張依然俊美的冷顏，秦晨將眼淚逼退到肚中，努力朝躺在床上閉著雙眸，一動不動的餘恩澤擠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恩澤，你就當時為了立夏，為了你深深愛著的立夏，求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沒有回應。
還是沒有回應。
秦晨壓抑著，一直壓抑著，拚命壓抑著，可還是到了崩潰的邊緣，她衝出了病房。
一隻溫暖的大掌輕輕落在了抽泣的秦晨的肩膀上，她轉過身，昏黃的燈光照射在她淚濕的臉上，愈發淒楚。
在秦晨看到葉思邈的那一刻，她突然像個迷路了很久很久的孩子，就在她即將筋疲力盡時，那苦苦找尋未果的避風港竟神奇地出現在她的麵前，無助的她一頭撲進他寬闊的懷抱。
“葉醫生，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以為我可以撐下去的，可是我錯了。我的堅持正在一點一點地瓦解，我快撐不下去，真的快撐不下去！”傷心欲絕的秦晨趴在葉思邈的懷裏泣不成聲。
“秦晨，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了！”葉思邈的心也跟著一痛，他愛憐地摟緊了秦晨，一如既往地鼓舞她，“你難道忘了嗎，這三個月來還有我陪著你一起堅持，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啊。
我們誰都不要放棄，一定不要放棄！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辦法讓餘先生醒過來，你一定會有辦法的。秦晨，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餘先生。再堅持一下，千萬不要半途而廢！”
“辦法，我已經想了好多好多的辦法，”淚眼朦朧的秦晨抬起頭迷茫地望著葉思邈，“還是沒有用。我甚至對恩澤說，就當是為了立夏，他也應該醒過來。可他……”秦晨正要說下去，霎時，她又猛地意識到了什麽，“立夏？”，隨即她恍然大悟，“對，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