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一定要鎮靜
雙手一直被反綁著,處在黑暗中的立夏感覺他們一行人仿佛飛行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才終於重新站在陸地上,她不知自己此時此刻身在何處。
遼闊的天地間隻剩下呼嘯的狂風正在肆無忌憚地席卷、撞擊、砸割,愈發凜冽的寂靜,立夏凍得瑟瑟發抖,隻覺冷到了骨頭。
立夏被人推搡著走進了房間,屋裏和屋外強烈的溫差令她倍感溫暖的珍貴。剛才真的是太冷了,現在的她當真對這突如其來的難得暖意如饑似渴,她聽到了壁爐裏傳來幹幹脆脆的“劈劈啪啪”聲,似是木柴在燃燒。
頭上的黑色罩子總算被人摘了去,立夏這才得以重見天日——
房間狹窄又封閉,壁爐中那一點點金色的火光絲毫挽救不了昏暗光線帶來的沉悶和壓抑,唯一一扇方形的小窗戶上還鑲了粗重的防盜網,原先的金屬光華早已被風霜雪雨侵蝕得麵目全非,那殘沉的厚舊鐵鏽將其層層覆蓋。
“咣當!”一聲,小哇被一個黑衣人粗暴地推倒在地,受傷的右腳令她疼痛難忍,她不禁發出痛苦的shen yin。
“小哇,小哇!”擔心的立夏欲跑過去扶小哇,卻被幾個黑衣人死死按在椅子上,他們將她的雙手鬆了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手銬。
小哇亦是如此。
“都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少給我耍花樣,否則我一槍嘣了你們!”一個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兩手拔出手槍對準立夏和小哇,惡狠狠地恐嚇道。
立夏鎮定自若,言語中透著嘲諷,“喂,老兄,我拜托你動點腦子好不好?我們兩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在這荒郊野嶺裏能跟你耍什麽花樣?”
此刻換作立夏威脅對方:“你們老大不是說了麽,不許動我們一根汗毛!怎麽,你想違抗你們老大的命令?好啊,來吧,你盡管開槍啊!”
“哼!”黑衣人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隻好憤憤地帶著其他幾個人走了出去,房門被重重關上,自然也上了隻有他們才能打開的鎖。
“小哇,小哇你怎麽樣?”見黑衣人離開,立夏迅速跑到小哇身邊用帶著手銬的雙手艱難地扶起她,讓她倚在自己的懷裏,“對不起,小哇,都是我不好,怪我連累了你,害你受這麽多苦。”立夏自責又難過。
“立夏姐,我的右腳好痛,好冷,它是不是要廢了?”小哇的額頭直冒冷汗,虛弱的她呼吸竟變得急促,無助和驚恐折磨著她,她的臉頰一片濕涼。
“不會的!小哇,不會的!”立夏瘋狂搖著頭,大聲喊著,一遍遍鼓勵小哇,“你的腳不會廢的!你再忍一忍,再堅持一下,不要消極,不要放棄信念!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得救的!”
說著,立夏果斷站了起來,她笨拙卻小心翼翼地將小哇拖到壁爐旁,讓這屋裏僅有的一點可憐的溫暖靠她更近一些。
“小哇,姐姐幫你暖腳!”隻見立夏不假思索地把小哇的右腳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接觸的刹那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因為小哇的右腳就像一塊冷冰冰的堅硬石頭緊緊貼在她柔軟而溫熱的肌膚上。
“立夏姐,不要!”小哇不忍讓立夏為自己受苦,她忙向前傾身去阻攔立夏,“我不要你為我這樣犧牲自己,不要!”
“小哇,要想你的右腳不殘廢,這是唯一的挽救方法!你聽我的!”立夏一邊嚴肅地命令小哇,一邊又將小哇的腳放得更深了些,並用身上的衣服嚴嚴實實捂住。
“立夏姐,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像你對我這麽好,我楊小哇何德何能?”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滑落,小哇感激不已,“如果他們能讓你好好活著,即使要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呸呸呸!”立夏連忙抬起戴著手銬的手堵住小哇的嘴,她有些氣惱地指責小哇,“小哇,我不許你再說這樣喪氣的話!我們兩個都會好好活著,也必須好好活著,我們誰都不能死!你聽明白沒!”
小哇怔怔地望著麵前目光篤定又淩厲的立夏,她被立夏無所畏懼且堅韌的強大氣場所震懾住,她不敢再言語,隻能信任地拚命朝立夏點著頭。
小哇右腳上的冰涼漸漸被立夏溫熱的皮膚所融化,開始恢複正常的狀態,貌似連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立夏姐,他們這是把我們帶到了哪裏?他們不會真把我們帶到了荒山野嶺裏吧?”小哇難掩心中的惶恐。
立夏快速來到窗前,天空離得竟是這樣近,仿佛觸手可得。下雪了,鵝毛大雪漫天飛舞,沸沸揚揚,所有的街道被厚厚的積雪淹沒,不斷向前延伸,延伸,一直通往遠處那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巍峨雪山,天地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寂涼蒼白。
“小哇,我們現在是在Whitehorse。”立夏回到小哇身邊,語氣輕柔地告訴她。
“Whitehorse?”小哇困惑,“立夏姐,Whitehorse是什麽地方?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是國外的城市嗎?你怎會知道這個地方叫Whitehorse?”
“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帶我來過這裏,當時是我父親告訴我它叫Whitehorse,因而我才有印象。”
立夏眉頭緊蹙,詳細地為小哇解釋,“Whitehorse位於加拿大最北麵,是一座人煙稀少,白雪皚皚的城市,是Yukon的首府。因它位於北極圈內,所以氣候十分嚴寒,堪稱冰天雪地裏的‘北大荒’。
Whitehorse內有一條河,叫育空河,它的上遊水流湍急,激起的水花恢弘壯觀,像極了奔騰的白色駿馬,人們因此稱其為白馬急流,這也是白馬市名字的由來。”
“人煙稀少?最北麵?北極圈?”小哇機械地重複著她從立夏口中聽到的那些在她看來似是代表生命困在極限中的詞,難以置信的她膽戰心驚地望著立夏,“立夏姐,陳默然為什麽要把我們帶到這裏?他是不是想讓我們與世隔絕,自生自滅?”
“也許是,也許不是。”立夏輕歎一聲,此時的她完全猜不透狡猾的陳默然究竟在謀劃著什麽。
看到立夏愁眉不展,小哇更加驚慌失措,“立夏姐,我們現在手無寸鐵,陳默然把我們困在這裏,阻斷了我們同外界的一切聯係,我們真的還有希望得救嗎?
你看看我,一個半殘不殘的人,站也站不穩,明顯就是個拖油瓶,為什麽我的信心正在一點點地流失?立夏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小哇,你聽我說,”立夏神色凝重,她強迫小哇看著她的眼睛,“隻要我們想活,我們就一定能想到辦法得到救助,明白嗎?千萬不能慌,一定要鎮靜!”
“陳默然之前說過,他要慢慢折磨我和恩澤,如果我猜的沒錯,”立夏向小哇說出她的推測,“這應該是他實施對付我和恩澤計劃的第一步,他還沒有達到他的目的,所以,他絕不會輕易就殺了我們。”
“立夏姐,你的意思是,陳默然他其實是在拖延時間,對嗎?”小哇領悟到了一些什麽。
“沒錯,”立夏點點頭,“直覺告訴我,陳默然在利用我們兩個和恩澤拖延時間,他在等恩澤主動找他,然後他好進行他下一步的計劃。”
“那餘老板接下來豈不是也有危險?”小哇瞪大了雙眸。
“我想,恩澤或許早已通知了警方秘密協助他,聰明如他,他不會中陳默然的圈套的。”立夏雖然對餘恩澤的智慧充滿信心,但是她又不免為他的安危提心吊膽,畢竟現在整件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小哇,”立夏鄭重其事地望向小哇,她特意壓低了嗓音,“相信我,你根本不是拖油瓶,你是我的好姐妹!我們誰也不能拋棄誰,必須為彼此好好活著!
陳默然拖延時間的過程就是你我想辦法與外界取得聯係的最佳時機,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破綻的,我們隻需靜觀其變,隨機應變!”
大概過了很久,某個黑衣人打開窗戶,從防盜網的空隙裏扔了兩份三明治和兩盒牛奶進來。
“食物一看就是冷的,這麽冷的天,怎麽吃啊!”小哇瞅著地上的食物,氣憤地抱怨,“立夏姐,陳默然好狠心,居然給自己的妻子吃這樣的食物!他這分明就是虐待!”
立夏走過去將三明治和牛奶拾了起來,她湊到小哇耳邊,輕聲說道:“小哇,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眼下,我們落在陳默然這個殺人魔的手裏,他還未動手殺我們,我們就是萬幸了。隻要有東西吃,我們就有生的希望。吃飽飯我們才有力氣與他們對抗,不是嗎?”
說完,立夏隻留了一份三明治,剩下的都給了小哇,她認真叮囑她:“你現在有傷在身,多吃一些,有助於你身體恢複,我身體比你強壯,吃這一個就足夠。”
“立夏姐,你別這樣,”小哇立即將手裏的牛奶又全部遞到立夏懷裏,“我身體不礙事的,你多吃一些,如果你吃不飽,我心難安,我會吃不下去。”
“小哇!”立夏頓時神情嚴肅,音調提了上來,“你還當我是你姐姐嗎?若你還當我蘇立夏是你姐姐,你就乖乖聽我的!”
“立夏姐,我……”不忍心惹立夏生氣,感動又慚愧的小哇放棄了繼續同立夏爭辯,隻好乖乖聽從她的話。
“到底該怎麽辦呢?要如何才能與恩澤取得聯係?”夜色漸沉,立夏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