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韓家

  第31章 韓家

    側門的後麵是一條幽深陰暗的走道, 石壁坑窪致密不透一絲光亮,但是林猶今有了新的發現。那黑夜中若隱若現的藍點,顯示他們走的這一條路是沒錯的。


    “那藍點便是鍾鈺留下的記號, 說明我們他們必然是經過這裏的。”林猶今指著那藍點, 朝顧謹說道。身後的顧謹卻是眉頭緊鎖,麵色不適,久久沒有回話。


    “怎麽了?”林猶今側頭關心道。


    “你不覺得,這裏的氛圍有些許的奇怪嗎?”


    “奇, 怪嗎?”林猶今前後左右地巡視了一番,這裏雖說比起其他地方, 確實是稍微駭人了些,但是這樣的走道, 幾人一路上也是沒少遇見,差不多該習慣了。


    顧謹看著眼前一臉疑惑, 不知所謂的女孩,沒有將自己的直覺說出口,而是壓下了心底的異樣。


    早些年大啟並不安定,他年少時悄悄跟著行軍隊伍上過戰場, 感受過橫屍遍野的慘狀,此時身處於這裏,空氣之中若隱若無的血腥氣不容忽視,這個九陽比他想象的更不簡單。


    “你等會不要橫衝直撞的,以免看見些什麽不該看的。”顧謹提醒道。


    “什麽不該看的?”林猶今疑惑,顧謹越過她,直接走到林猶今的身前, “記得跟著我。”


    林猶今不知他二人走了多久, 這走道不是一條直線通到底, 而是成螺旋狀的向下延伸,通向地底,越往下,寒氣越重。一陣陰風吹過,林猶今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被吹得起了雞皮疙瘩。


    “這教主殿怎的還有這種地方。”林猶今道,一點人氣都沒有。


    “聞到了嗎。”空氣中的味道越來越重了,不知道前麵會遇見什麽,顧謹覺得應該讓她做點準備。


    “什麽?”顧謹沒頭沒腦的一句,卻讓林猶今不知道怎麽回答。


    越來越厚重的血腥味,顧謹想這般說,可是眼前的人還是不知所雲,想來林猶今作為一個被家族庇佑的世家小姐,即使身處武林,也是被保護好的,對血腥味沒有這般敏感。


    “你這麽一說,卻是感覺味道有點不對,像,,”林猶今皺了皺鼻頭“生鏽的鐵?”


    “不是鐵,是血,活人的鮮血。”


    鮮血!!!林猶今想起上一次穿書總是莫名其妙消失的同伴,還有九陽以活人煉藥的傳聞,

    “這下麵不會就是傳聞中的“九陽屠宰場”吧“林猶今麵色煞白,她馬上就要真切地感受這人性的惡了。上一次穿書因為她的“爛”以及朝暮的保護。對於九陽暗處的東西,她並沒有真正見識過。


    “你,,”顧謹麵露憂色,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我不會暈的。”林猶今指向左邊的藍點“看來我們的方向沒有錯,我們走吧,我倒要看看,這九陽到底是一個什麽地方。”


    自顧謹和她講明白空氣中的血腥味之後,林猶今覺得整個下行的過程都變得不一樣了,那種深入骨髓的陰冷駭人一直伴隨著她。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目光所至皆是華夏,五星之下皆為信仰,,一生跟黨走。”


    “你在念什麽。”顧謹見她神神叨叨的,在旁邊突然出聲,這一下直接將碎碎念的林猶今嚇得從原地蹦出了好幾米,站定了還五福平複心情“沒什麽。”林猶今站在原地用手撫慰胸口,大口喘氣,“你不要突然在我耳邊說話,很嚇人的好不好。”


    顧謹眉心舒展,擺擺手,一邊嘴角輕揚,這副模樣在林猶今看來十分欠打。顧謹眼神在觸及到林猶今身後時,複又變得凝重起來。


    林猶今目睹了他的表情變化,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你,你你別嚇我,是不是我身後有什麽。”她的聲音顫抖著。


    顧謹挑眉低目瞅了她一眼。“看你膽小那樣,我還以為林大小姐膽子大的很呢。”顧謹捏住她的肩膀,將她僵硬的身子翻過去。


    “往下看,有光源。”


    林猶今定睛一看,是真的有光,在過道很深處,隻是這光忽明忽暗又十分微弱,非但沒有為這黑暗的環境增添幾分安心的感覺,反倒更加可怕了。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林猶今顫抖著聲音,說出磕磕絆絆的一句話。


    “什麽聲音?”顧謹站在林猶今的身後,那細微的呼叫聲是從那光源處傳來的,她離得比顧謹近幾分,因此隻有她聽見了。


    “你別說話,過來點仔細聽。”


    不成聲調,斷斷續續的嗚咽呼叫聲,從深處傳來。顧謹麵色一凝,直接往身後跳出半米。身邊人突然快閃,林猶今呆滯了。


    然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顧謹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膽小成這樣,就別以五十步笑百步了。”有了顧謹的襯托,林猶今覺得自己頓時也沒有那麽怕了。


    而顧謹雖然害怕,但是被一個女人嘲笑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我原以為這麽濃厚的血腥氣加上九陽暴虐的傳聞,人都死了,突然冒出了聲音,我也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的。”


    聲音?林猶今笑聲一滯,兩人同時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光亮,“也就是說還有人活著。”兩人異口同聲。


    “或許,他在向我們求助。”林猶今說道,兩人同時疾步往深處走去。


    什麽殺人狂魔,喪屍爆發,等等各種各樣的血腥殘暴場麵,來自信息時代的好奇寶寶林猶今都在電影上見過,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如此切身地感受這般血腥的場麵。


    這裏是一個地牢,環境和林猶今上一次穿書所待得相差無幾,可是用來關押人的隻是一個個不足一平方的一個個小小的牢籠,不,或許,他們並不足以稱作為人。


    他們身上血汙和泥土混在一處,兩人一開始聞到的空氣中血腥的氣味在這裏最為濃烈,達到了巔峰,除此之外,還參雜著肉質腐爛的味道,兩人用力壓抑,才將身體本能的惡心壓抑下來。


    這些人頭發雜亂如同鳥窩,不知被關在這裏多久了,身上隻有幾根布條遍體,依稀可見身上的駭人鞭痕,林猶今想或許一開始他們是穿著好好的衣服的,隻是後來被人抽打,皮肉開了衣服爛了也沒人給他們換。


    他們大多躺在地上,或早已沒了動靜或奄奄一息,嘴裏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嗚咽,微弱卻聽得人頭皮發麻。林猶今掩在袖口裏的手暗暗收緊了。


    “嗚,嗚,嗚。”旁邊的一個籠子裏的聲音傳來聲音,林猶今急忙跑了過去,看身形隻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真是畜生。”林猶今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她用力將手伸進籠子裏,想去觸摸那個孩子,可是那孩子在中央縮成小小的一團,離她太遠了,她根本碰不到他。


    這時已經查看完其他所有人的顧謹來到了這邊,他雖說紈絝公子,卻也見過不少腥風血雨,心理素質到底還是要比林猶今強上幾分。


    “基本上,”顧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沒有幾個活著的了,剩下幾個還有氣息的,隻怕就算出去,也很難活下來。“


    林猶今還在用力觸摸小孩的手一頓,緊緊握成拳頭,整個人卻是泄了氣,塌了上半個身子跌坐在地。顧謹上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這便是我想與你來著的緣由,酥酥,九陽暴虐毫無人性,絕對不可以再存於這世間。”


    “我早些年曾跟隨家中長輩雲遊,略懂一些醫術,讓我看看這個孩子吧。”顧謹接著說道,林猶今沒有開口,沉默著讓出了位置,自己默默一個人移到一旁蹲坐著。


    顧謹身形占優勢,他伸手觸碰到了那個孩子,將其輕輕地轉了一下,以便於他可以看見小孩的正麵,幫他處理傷勢。


    小孩臉上血汙泥土混雜,看不出原本的長相,眼睛緊閉眉頭緊皺,隻有嘴裏在不停地發出嗚咽聲。顧謹原本用來挑走小孩身上破爛髒臭的布條的手,在觸及一處冰涼時,停住了。


    林猶今見他突然不動,眼睛直直盯著某一處時,也跟著湊了過來。


    那小孩的脖子上居然掛著一個通體混潤的玉墜,從其成色來看絕非尋常玉製品,林猶今一開始以為這孩子也是從九陽附近的村落被抓至此,可如今來看,事實並非如此。


    顧謹觸碰到玉墜的一隻手輕微抖動,林猶今注意到了,心中又疑慮開口問道“你,認識這個孩子,或者說認識這塊玉墜。”


    “我還不確定。”顧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將小孩身上的布條在移開了些,那塊玉墜才真正展現出全貌。如果說林猶今剛剛隻是看見了而這塊玉墜的冰山一角,就斷定其非尋常物件,此時玉墜全然暴露,她還得感慨一聲自己的粗鄙寡聞。


    其雕刻走勢,卻非一朝一夕可是雕成,其雕刻之人必然費了許多功夫,並且雕刻功力十分了得。林猶今更加斷定,這個小孩非富即貴。


    顧謹在看到那塊玉墜時,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後便直接坐到在地,林猶今被他嚇了一跳,“顧謹,這小孩,,”


    顧謹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起身,走到旁邊一個牢籠之中,旁邊牢籠裏的人,看身形應是以為四十歲左右的成年男子,他的臉上也被血汙遮掩的看不清原本樣貌,剛剛顧謹已經確認過了此人的死亡。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然後直接將自己的衣服撕爛撤下一塊布條,林猶今在他身後看得眉心一跳,自她認識顧謹以來,他一向臭屁的很,無論遇見什麽情況,哪怕天災人禍,他都得以自己的形象為先。


    顧謹將那小瓶裏的液體倒在布條上,輕輕擦拭那中年男子的臉,一張可見五官的麵孔便露了出來。林猶今猜的沒錯,這人年齡應該就在四十歲左右,五官還算端正,隻不過一條傷疤橫亙在他的麵孔之上。


    顧謹擦臉的手止不住地抖動,不得已他隻能用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他轉過身深深地望著那躺著的小孩,然後對林猶今說道:”酥酥,依你看,可有辦法破開這牢籠。”


    “這牢籠雖算不上不可破,但也十分堅硬,若是想強行破開還不傷害這孩子,隻你我二人之力怕是不行。我記得阿七身為皇家侍衛,有專門培訓過這種技能”


    “你身上可還有藥。”顧謹用雙手支撐著起身,朝這邊走來。


    “有。”林猶今將身上的小瓶罐全部倒出,大部分都是些治外傷的傷藥,這是她逃出來的時候,為了後續以防萬一,從朝暮屋裏順的。


    “照你所說,九陽內亂,一時半會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我先給他包紮,然後我們便去尋其他人,聯手破開這牢籠。“顧謹說完,直接走到牢籠邊,給小孩處理傷勢。


    顧謹神色凝重,比起剛剛看到這幅場景的驚訝,更多了幾分悲傷,他手上動作飛舞,林猶今不敢打擾他,隻能在一旁默默看著,偶爾放個哨。


    “若我猜得沒錯,這小孩應該叫韓止。”顧謹突然主動說話。


    “你,,”


    “韓家與我們家是世交。”顧謹打斷了林猶今,又突然轉了個話頭,“酥酥,你對當今聖上了解多少。”


    “額,,不太了解。”作為一個隻對前半段劇情和主角結局有所了解的穿書者,她能認全男女主就算不錯了。


    “你可知幾十年前的一起魏氏謀逆案?”


    魏氏?貌似有點耳熟,林猶今還是一副半知半解的模樣,不過顧謹壓根也沒有寄希望於她知道這件事,他隻是單純的想說出來罷了。


    “魏氏子魏臨原本是當今皇上的伴讀,後來魏家謀反,傳聞稱皇上借由這個身邊人之手查出了魏氏謀逆的直接證據,魏氏一族全家被問斬,而皇上則因此一事大受先帝賞識,一舉躋身爭奪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選之一。”


    “這和韓止有什麽關係。”林猶今問道。


    顧謹自顧自地接著說:“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通,說來奇怪,顧家原本也紮根於帝都,後來世家傾頹。一些家族莫名卷入家國大案,或被流放或因此衰落,我父親突然自請駐紮西南,”


    “你父親不是因為西南怪案嗎?”


    “隻是一部分原因罷了,我一開始也不懂,為何父親突然要去西南,還十分匆忙,似乎,似乎像是要躲禍似的。後來韓止一家莫名失蹤,”顧謹停頓了一下,“哦,忘了說,除了衰敗的家族,還有幾家或突遭滅門之禍或突然失蹤,隻不過這幾個家族都是衰敗之後才遭此人禍,偏偏縱事者做得天衣無縫,便慢慢地被眾人淡忘。這韓家便是其中一家。”


    顧謹將最後一個布條綁好,韓止的皮肉傷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隻不過這身體內部的傷還得出去後尋些重要藥材,再行醫治。


    或許是傷人者尚存一絲善念,沒有對幼童下狠手,韓止的嗚咽不止,昏迷不醒應是小孩忍受不了身體的疼痛和目睹了家人的慘狀,隻是其餘人便沒有這種運氣。


    “之前我一直不懂父親為何突然離京,為何這世家突遭橫禍,今日倒是有了一個猜測。”


    顧謹起身,他因為給韓止包紮身上早已髒亂無比,哪裏還有點他最在乎的清貴公子模樣,他巡視了一圈這個地牢,複又開口。


    “韓家是當年揭穿魏家謀逆的主力軍,而那些慘死的家族,無一不和當年的魏氏謀逆案有關,我們家也差點參與了這件事。”


    “可是,你不是說魏家被滿門抄斬了嗎,既然如此,誰還會這麽處心積慮地報仇?”林猶今問道。


    “不知道,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當年先帝為敬效尤,下令將魏家滿門斬於市井之中,眾目睽睽之下不會有錯,難道是我想差了。”顧謹被林猶今這般提醒,又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可是這一猜想的種子一經萌芽,便在他的心裏長成了參天大樹。


    “若是魏家真有餘孽,為何會選在苗疆,這九陽不就是個捉人煉藥為禍西南的□□嗎。”顧謹眉頭緊鎖作沉思狀,兀自自言自語,這也是他想不通的點,無論是當今聖上還是那些世家都在千裏之外的帝都,這和苗疆有什麽關係。


    顧謹還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注意到他這話一出,林猶今變幻莫測的神情。


    隻有她知道九陽可不是什麽隻為禍一方的□□,它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組織。


    作者有話說:


    是走劇情的一章,下一次酥酥正麵見小朝,估計就慘了。


    我真肝不動了,明天不更,我有點卡文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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