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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別了,康子歌

  如果說我這一生,也曾有過演技的巔峰,我相信,就在這兩天。


  我像透支了自己畢生熱情一般,膩在康子歌身邊。


  這兩天的我,無比真實,又無比虛假。


  真實的是,我毫無保留地釋放了自己的一切愛戀和激情。我犧牲了陪伴樂樂的時間,無微不至地替他準備一日三餐,替他洗曬熨燙,早上陪他晨跑,傍晚陪他散步,晚上賴在他房間不肯離去。我像一塊貪婪的海綿,恨不得鎖住這最後的一切,然後,沉甸甸地離去。


  而虛假的是,我假裝自己離不開他,假裝以後依然要包攬他的一切,假裝我們之間沒有豐晴,假裝相信他可以安然地度過一切難關。


  其實,夜晚的時候,我常常擁著他不能入睡,一想到我將永遠離開這個男人。我心如刀絞。


  這兩天,我悄悄地安頓好了一切,我給樂樂提前辦了出院手續。康子歌慷慨地打在醫院賬戶上的餘款,順利地提了出來。


  我沒有聲張。如果說我還是帶走了康子歌的東西,那就是這筆錢。


  我給學校提交了一份支教申請,是一個沒人願意過去的偏遠山村。校長很高興,為自己學校竟然出了一個如此有覺悟的老師而高興。


  因為這個「覺悟」,我將可以得到雙份的工資(雖然我在山村裡可能根本沒地方花)、提前晉陞的職稱(其實我對這個也一直不是很在乎)、為期二十天的假期(這意味著在去山村之前,我不用再回學校做開學前期,我自由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去和湯主任告別,讓她千萬不要透露我去了哪裡。


  老湯這個堪比親媽的老同事,關心地問我是不是欠了人家的錢……


  天地良心,我本不想騙她,畢竟她對我一直關心備至,真心當自己的親女兒一樣上心。但是,我今天來找她就是試圖欺騙她的,我還是硬起了心腸。


  我說,我因為給樂樂治病,欠了康子歌的錢。以前我和他談戀愛,這錢可以了不計較,但最近我打算跟他分手,所以這事兒就搞得有點複雜。不過,我錢是一定會還,只是需要攢一段時間,出去支教可以雙份工資,而且在山村裡開銷小,支教一年,也就能還上了。


  所以所以,我也就是迴避一年而已。不是躲債。


  湯主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嘆道:「你一個人帶個孩子,去山裡多不方便啊。要不我跟其他老師講講,大伙兒先給你湊湊?」


  這個湯主任,你這樣讓我好有罪惡感啊!


  「不要不要。學校里總得有人去,不是我去,就是別的老師去。樂樂病剛好,醫生說,城市空氣質量太差,建議去農村呆一段時間,我這也是為了樂樂……」


  我的媽呀,塗芳芳現在你編起瞎話來如此行雲流水毫無漏洞。


  我也是服了自己。


  湯主任語重心長:「那個公子哥……」


  「是康子歌……」我弱弱地糾正。


  「沒錯,就是姓康的公子哥!」


  我哭,湯主任這解釋我給你一百分。


  「他不是很有錢嗎?就算你們要分手,也不至於這點錢都要跟你追著要吧。明知你一個人帶孩子多難啊,對吧。而且孩子還生這麼大一場病。他要是敢來找我,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不不不,湯主任。他也不至於那樣,是我愧對他,還不出錢,我心裡過不去,我見不著他,我就心不煩。我一見著他,我這心裡就……就連飯都吃不下,我煩,我就想起我欠他錢,太煩了。」


  湯主任大概也是被我煩死了,無奈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一定不告訴他。」


  「也不能告訴王姐……」


  王姐可是湯主任的表妹,我還指望王姐以後繼續好好替我照顧康子歌呢。


  「你也是傻,我也只知道你去的大概省份,具體哪個區哪個鄉哪個學校,我怎麼會知道,都是教育局分派的,你不跟我說,我還能知道個通天不成?」


  我頓時醒悟,湯主任說得對,只要我自己守住秘密,自然就不會有人知道。


  當即舒了一口氣:「唉,反正麻煩您轉告王姐,好好照顧康先生吧,我以後是夠不著了。」


  湯主任望了我一眼:「怎麼覺得你不是欠的錢,倒是欠的情?」


  再不走,我就要被湯主任看穿了,借口還要去醫院接樂樂,我趕緊消失,連告別的擁抱都沒敢給,怕自己忍不住放聲大哭。


  想到了這麼個完美的借口,不重複使用都對不起我這難得大開的腦洞。


  跟我哥,我也是這麼解釋的。


  我哥當即要賣掉房子,讓我去還錢。趕緊被我阻止,我說也就一年的功夫就能還上了,你只要別透露我去處就好。再說了,過年的時候還是可以回來的。終於把我哥也給安撫好了。


  還需要交代的,只有墨朵了。


  這個借口,在墨朵跟前一分不值,不出一分鐘就會被立刻拆穿。因為墨朵清楚地知道,是康子歌還沒將房款付清,與房款比,康子歌墊付在醫院的錢,倒成了一筆小錢了。


  所以,我不能跟墨朵這麼說。


  我將墨朵約了出來,平靜地告訴她,我要離開C市,機票已經買好,我會和樂樂先到雲貴高原找個小鎮住一段時間,然後去我將要支教的山村。


  墨朵比我想象得還要震驚,第一句就問:康總怎麼辦?

  我不能告訴她,豐晴掌握了某些對康子歌不利的東西來威脅我離開他。


  我只能告訴墨朵,慕天和豐氏的合作一旦鬧崩,對康子歌的影響太大,對慕天那麼多員工的辛勤付出也不公平,我無法坐視不理。既然豐晴說,只要我離開康子歌,她就會繼續合作,那麼,我似乎應該適時退出。


  墨朵差點拍案而起:「哪有這個道理!她好歹也是C市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這麼大項目豈能如此兒戲?我說呢,怎麼這幾天總部的人個個如臨大敵,原來是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我就怕她這火爆脾氣,趕緊勸:「哎哎,你要再這樣,我就什麼都不跟你說了,讓你兩眼一抹黑去!」


  墨朵聽我這麼說,拚命壓了壓火,低聲道:「所以,人的面相就是看得出來,那豐福妹,眉毛生得窄,心胸不寬,行事任性。不過,這事是豐福妹惹出來的,作為她的合作方,要收拾,也該由慕天出面收拾,這是公事,沒道理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私下來承擔。」


  我低聲道:「這只是表面。我之所以來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個事……」


  「什麼事?」


  我認真地道:「我不是要放棄,我只是要暫時迴避。」


  墨朵聽出了一點門道:「這是什麼意思?」


  「墨朵,生意上面我不懂,我只想問你一句,以你對康子歌的了解,一年之內,他能不能踢開豐氏,另尋合作者?」


  「完全可以。他的手段比你想像得更厲害。只要能度過眼前這個難關,一年時間足夠他積累人脈。」


  我點點頭:「那就好。我支教期恰好是一年。只要我暫時離開,豐晴就不會放棄合作。其實,我和康子歌關係依然沒有明朗,如果僅僅是因為我的關係,就把矛盾激化到這樣的地步,我自己也與心不安。」


  墨朵卻微微牽起嘴角,冷笑起來:「芳芳,如果我是你,我會藉機將關係明朗,然後和他一起面對,一起度過難關。」


  我嘆息:「可惜我不是你。我沒有這麼大膽子,而且……而且他的脾氣……」


  「你也知道他的脾氣……這麼說吧,以平常在工作中,我對康總的了解,如果知道你是為了成全他的事業而退出,他說不定會更加堅決地放棄和豐氏的合作。」


  我何嘗不知道。可我不能明說啊,我不能將豐晴掌握的那些內情告訴墨朵。


  只能打感情牌。


  「不,你應該告訴他,我一年後就會回來,我要親眼看到他用這一年時間,將豐氏打垮。請他不要辜負我這一次的退出。墨朵,我們多年感情,我也從來沒求過你什麼,就這一回,你當是幫我,也幫你的老闆。」


  墨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想到,你們的感情糾葛,比我想像得更深。」


  我笑道:「也不是,剛才就是那麼一煽情。如果他對我沒有那麼深的感情,那我退不退出也無所謂了,去山村,還得掙雙份工資呢,我也不虧。」


  墨朵竟然眼眶一紅:「你這是想惹我哭么?我還不知道你,你要圖雙份工資,就賴在他身邊不走好了,不比你的工資多多了。」


  我不能讓她惹哭,因為我實在太容易哭了。


  我笑道:「好啦好啦,反正就這樣了。我要走了,把這邊的一切都交給你,相信以你的智商,一定可以將一切都處理得非常完美,我就帶著樂樂欣賞藍天、呼吸新鮮空氣去了。」


  告別時,墨朵給了我一個深深的擁抱,輕聲在我耳邊說:「保重。需要我,我隨時都在。」


  「嗯,一定,你就幫我看住這大局吧。」


  墨朵突然道:「放心,我心中已經有了人選,我會儘力將這件事辦到最圓滿。」


  我心中一動,一種說不出的強烈預感襲上心頭。


  沒有說破,只微笑道:「將你的健身房猛男抓牢,希望等我一年後回來,他可以請我吃飯。」


  「沒問題,我們一起等你回來!」


  這就是閨蜜。


  不是所有的閨蜜都會搶男人,赤誠如墨朵、坦率如我塗芳芳,是堪與男人間俠義相比的肝膽相照。


  一切都準備妥當,臨出發的這一天,康子歌毫不知情,依然將我順路送到了醫院。


  「還有兩天樂樂就可以出院了,想好怎麼迎接他沒?」


  「還沒呢,晚上等你回來一起想?」


  「好。」康子歌心情似乎很不錯,他向來都不將生意場上的任何情緒帶回來,總是以這樣愉悅的心情對我,「確定讓他自己睡兒童房嗎?」


  「當然了,他從小就自己睡,沒事的。」我將一切說得雲淡風輕,好像真的一樣。


  康子歌卻聽得很開心,偷笑道:「那我晚上偷溜到你房間,肯定就不會有人發現嘍。」


  我看得好生心酸,差點崩不住就要掉下淚來,趕緊轉頭看窗外。


  「怎麼不說話了?」康子歌問。


  窗外正好是一間門面極大的婚紗店,玻璃櫥窗佔了整整一個街角。


  「我看婚紗呢,好漂亮。」


  康子歌也轉頭望了一眼,不經意地說:「一般,以後你的婚紗得由知名設計師定製,才不穿這種。」


  我心中大動,所有的情緒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趁著聲音還沒哽咽,我壓低聲音道:「有點困,我眯一會兒。」


  「嗯,呆會兒到了醫院我喊你,快睡吧。」


  我將臉龐側向車窗玻璃,假裝自己睡著,任由眼淚肆虐,一顆一顆,滾落到肩上。


  一直到下車,我也沒敢再回頭,假裝愉快地說了聲拜拜,開門就下了車。


  康子歌絲毫沒有察覺我的異樣,還笑著在我身後嘀咕:「見兒子就這麼急。」然後大聲道:「過馬路當心啊!」


  我假裝彎腰系腰帶,向身後揮了揮手,示意我聽見了他的關心。


  終於,從身後望見賓士車融進車流,瞬間遠去,再無蹤影。


  別了,康子歌。


  ……


  我什麼行李都沒帶,只帶了重要的證件。從醫院接了樂樂出院,直奔機場。


  訂的是傍晚的航班。起飛前,我算了算時間,康子歌差不多快要到家了。


  樂樂在機場逗留了不少時間,有點累,伏在我身上沉沉睡去。我給他披了一件外套,掏出手機,給康子歌發了一個長長的信息。


  「親愛的子歌:感謝你為我和樂樂所做的一切。當你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C市,帶著你給我的珍貴記憶,我將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也許戛然而止有點殘酷,但除了這樣的方式,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式。勇氣不常有,離開很艱難。」


  「請不要尋找我。你的尋找除了讓我更加不舍和悲傷之外,別無用途。我將要去的地方,很偏遠,我曾在地圖上找了很久,也沒法找到確切的地址。但我相信,我可以在那裡安頓心靈,讓它不再焦灼,不再煎熬。」


  「記得按時吃飯,王姐很可靠,會照顧好你。手機和腕錶在我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我常戴的這隻,我就帶走了,當是你與我同在。再次懇請,不要找我。若他日有緣,或於彩雲深處重逢。保重。愛你的芳芳。」


  發送出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康子歌拉進黑名單。關機。


  聽到廣播里傳來呼叫登機的聲音,我抱著樂樂起身,向登機口走去。


  一個「愛」字,在嘴邊許久,終於今天是我第一個說了出來。


  如果說有遺憾,那就是不能再親耳聽一聽他的回應。


  飛入雲端的我,不知道此時的康子歌陷入了怎樣的瘋狂。


  他回復我信息,前面出現了一個冰冷的紅色感嘆號。


  他打我的電話,優美的女聲卻機械地告訴他「已關機」。


  他飛奔回家,灶是冷的,床是空的,屋子是黑的,抽屜里,手機和腕錶都是無情的。


  他顫抖著給墨朵打電話,得到的卻是「不知道塗芳芳在哪裡」的答覆。


  他打給李軒文,讓他聯繫調查所有航空公司尋找有沒有一位叫塗芳芳的乘客。


  他開車向機場飛馳,試圖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並將我阻攔在出走的路上。


  他的心裡在一遍又一遍地哀求:芳芳,請你不要離開我。我從沒有說過「我愛你」,是因為我怕只要我說出口,你就會從我眼前消失。


  飛入雲端的我,望不見在雲層之下,遠渺的公路之上,有一輛飛馳的汽車,這汽車以不顧一切的姿態超速行駛,終於在一個彎道上,重重地撞上了護攔……


  飛入雲端的我,望不見這一切。


  數小時后,飛機降落在高原。早就聯繫好的民居主人,從大老遠趕過來接我,當然,我也支付了價格不菲的車費。


  手機再次打開的時候,康子歌的來電夾雜在幾個陌生的號碼之間,變得格外醒目。


  「我之前拜託您幫我辦的電話卡帶來了嗎?」我問那個來接我的漢子。


  「帶來了,吉祥號,我特意選的。」


  漢子遞過一張卡,我顫抖著換進了手機。


  終於切斷了與C市的一切,我和樂樂將在這高原上開始新的生活,也許會很艱苦,但,一切也充滿了希望,不是嗎?

  此時的C市,康子歌被送到了西山醫院。


  這就是人生,冥冥中的天意,讓巧合都變得充滿諷刺。


  我早上在這裡帶走了樂樂,晚上,康子歌被送了進來。


  小護士中護士大護士長們一眼就認出了昏迷的他。


  「這不是康子歌嗎?」


  「他怎麼了?」


  「出了車禍,交警剛剛送過來的。」


  「天哪,死了沒?」


  「沒有,昏迷著,院長親自出馬了。」


  「天哪,我得趕緊給六病區打電話,不知道陶樂媽媽回家沒?」


  「歪,麗麗,跟你們說個大事,康子歌出了車禍,對對,急診室,剛進了手術室,院長他們都去了……唉呀,我是問你陶樂媽媽在不在,她不是康子歌的女朋友嘛……什麼,啊……還有這回事……那也太巧了。」


  轉身,小護士就掛了電話,一臉緩不過神的表情:「我的天哪,陶樂今天提前辦了出院,聽說是被他媽媽直接接去了機場。」


  「哦!那康子歌會不會是去追她……」


  「肯定是啊,就是在機場高速上出的事。」


  「我的天哪,這是拍電視劇嗎?」


  「別叫天了,天都要被你叫下來了,叫得我揪心。」


  一男一女衝到護士站,女的一身職業套裝,頭髮卻因為劇烈奔跑顯得有些散亂。


  「砰砰」地敲著檯面:「護士,護士,康子歌怎麼樣了?」


  「送進手術室了,在五樓,那邊電梯……」


  話還沒說完,女的已經像一陣風一樣捲走了。留下小護士一臉懵逼。


  「剛剛有人來問康子歌,是嗎?」


  「你中邪了吧,你不是才接待完?」


  「她閃得好快,我覺得像閃電,我都沒來得及看,就閃走了,搞得我都感覺自己出現幻覺了。」


  「嗯,再這麼忙下去,我離出現幻覺也不遠了。」


  「你說,她那麼著急,會不會是康子歌的女朋友?」


  「別胡說了,康子歌的女朋友不是陶樂媽媽嗎?」


  「可陶樂媽媽不是不要他了嗎?」


  一個尖利的女聲插進來:「你說什麼?陶樂媽媽不要誰?」


  護士站又閃來一個艷麗的女郎,踩著極細的高跟鞋,敲著台板問:「剛剛說的誰,陶樂媽媽是不是塗芳芳?」


  小護士已經要暈了:「唉,是啊。好像是塗芳芳不要那個誰,追的時候出車禍了。」


  這個小護士也很強大,就憑那極為零碎的信息,竟然可以八九不離十地還原現場。


  艷麗女郎急問:「那個誰呢?」


  誰也沒有問,也沒有解釋,好像「那個誰」就一定是「那個誰」,都不用再確認。


  「那個誰在手術室搶救,五樓,那邊電梯就可以……」


  艷麗女郎也沒給機會,別看她踩著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跑起路來不比剛剛職業麗人的小跟平底鞋遜色。


  瞬間已經跑到了電梯口。


  小護士心疼地摸了摸護士站檯面,嘆氣道:「你招誰惹誰了,誰都可以拍打你。」


  旁邊的護士卻向著電腦的方向探頭探腦:「唉,兩個人沒碰上,兩個電梯一上一下,走岔了。」


  「你看那兩個碰不碰得上幹嘛?」


  「你不覺得康子歌女人緣超好嗎?這兩女人,一看就超級緊張他啊!」


  「換我也緊張,長得這麼帥,又這麼有錢,是要我的男人,我都要緊張壞了。」


  「出息!」


  「唉,可憐,再帥再有錢,進了手術室,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


  「你說他可憐,我還覺得陶樂媽媽可憐呢。要是兩個是吵架鬧掰的,那陶樂媽媽聽說這消息的話,估計想死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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