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記憶甜到憂傷
一個小時候后,顧瀟瀟迷糊的醒來,腦海里回放著漫天火光的畫面,她腦警鐘一響,慌忙從床上起身。她艱難的邁步,踉蹌走到了門口,推開了門的手一頓,耳邊回蕩著……
「那麼大的游輪沉入海了,怕是找不到人了。火那麼大,謙和會不會已經……」安烙明烏遲疑的說道。
「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點的?」夏夜冷睨了一眼安烙明,沉聲道。
「不用說了,你趕緊把你們公安局裡的警察全部派出去,不管怎麼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歐少陽沉著聲道。
「那病房裡的然妹子問起來該怎麼說?醫生說她必須卧床養胎,情緒起伏不能太大,不然……」安烙明為難的說道。這都是什麼事?都趕在一起發生,也真是夠背的。
「你們,你們說什麼……」
門打開,顧瀟瀟白著一張臉,怔怔的看著病房外的三個人。她轉眼看向安烙明,焦急的詢問道:「這不是真的,對吧?這一定不是真的,你們在騙我吧?游輪沉海了?」
「這……」安烙明撇開眼,不忍心說出實情。
顧瀟瀟看向夏夜,希翼的看著他道:「不是真的,對嗎?」
夏夜沉默不語,顯然說不出『他可能死了』這句話。
顧瀟瀟轉眼看向歐少陽,向他走了一步,攥住他的手臂道:「真的嗎?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說謊。」
歐少陽看向顧瀟瀟,良久后沉聲道:「有可能,幾率一半一半。」
顧瀟瀟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她難以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艱難的靠著門欄。
腦海里模糊閃現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能在乎我如慕寶一樣,我想我會笑哭。』當時他是怎麼樣的心境道出這句話的?
『我若是還活著,你等著我,我會回來。我若是死了,幫我守住顧家。』當時他是這樣跟她說的吧?
「不,不信。我要去碼頭,我要去碼頭。」顧瀟瀟沉聲道。她不會信的,他一定還在哪裡等著她。
「然妹子,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已經派人找了。」安烙明見她神志有些瘋癲,安撫道。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顧瀟瀟推開了安烙明,悶頭往電梯口跑。
「然……」
「讓她去吧!這種事,換成誰,都勸不住的。」夏夜沉聲道。
「唉,我去看看,萬一尋了短,怎麼跟謙和交代。」安烙明暗嘆了一聲,沉聲道。
待安烙明走後,醫院的走廊內只剩下夏夜和歐少陽,夏夜淡漠的睨了一眼歐少陽,見他並沒有想搭理他的意思,轉眼邁步。
走了兩步后,歐少陽看向夏夜沉聲道:「我帶著綿綿見過我父母了。夏夜,有時間去民政局把離婚證給扯了吧!」
「……」夏夜微微一扯嘴角,竟然無言以對。
「越快越好。」歐少陽再次補充道。
夏夜一臉的黑線,有這麼趕鴨子上架的嗎?有這麼補刀的嗎?他冷然的說道:「等我有空,我會去的。」
「那就明天吧!」
「……」
顧瀟瀟打車到了碼頭,她站在碼頭邊,看著海岸上搜捕的遊船,她的心莫名一空。那麼多遊船搜捕,到現在還杳無音信。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顧瀟瀟就站在岸邊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海面,甚至感覺不到海風吹來,泛著寒意。
安烙明趕到海邊時候,顧瀟瀟站著有一會了,他靠著車門看著站在岸邊瘦弱的女人,不禁搖頭。短短三個月,曾在宴會拍桌甩離婚協議書的女人,也會有這麼柔弱的一面。
她站在那,跟個竹竿似的,他有些擔心下一刻會不會被風吹走。
「撈到了!」一句高喊聲,叫醒了在發愣的顧瀟瀟。
她不禁心一空,撈到了?不,不會是屍體的。
她恍然的邁步,下了台階,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地方。
安烙明暗叫不好,極快的跑向顧瀟瀟,攥住要下水的顧瀟瀟,沉聲道:「頌慕然,你在走下去會沒命的。」
顧瀟瀟一愣,她怔怔的轉頭看向安烙明,隨即轉眼看向自己的腳,這才發現她已經走到了有水的台階上。
然而此時的她已經感覺不到冷,因為她的身子僵硬的不能動彈,冰涼的連冷都感覺不到。
安烙明將她拉上岸邊,不放心的囑咐道:「姑奶奶,你就好好的在這裡站著,不要動,行不?」
「我……」
「處長,撈到了被火燒的游輪,兄弟們正拉著往岸邊來。」警察小弟急慌慌的跑來,慌忙說道。
「這麼大的游輪你們怎麼拉?得有吊車,水上吊車釣上來。快去雇傭一輛大吊車。」安烙明不禁翻了一個白眼,沉聲道。
很快吊車開到了海岸邊,幾個警察潛入水底將繩索在游輪四個角綁住,吊車啟動將游輪給拉了上來,拖拉著到了岸地。
顧瀟瀟僵直的站著,盯著毀了面目全非的游輪,恍惚中。
警察上下翻找,找到了一具屍體,屍體燒的面目全非,看不清容貌,但是可以肯定,這身形並不是顧謙和。
法醫提取了頭髮檢驗,觀察傷口,拍照錄筆錄,與警察交涉。
只有顧瀟瀟愣愣的看著那具屍體,她上前跨了一步,然而被安烙明拉住了手道:「姑奶奶,你別靠近。那屍體浸泡在海水裡有幾個小時了,發漲開始發臭,會細菌感染的。」
「他,他……顧禮義。他是顧禮義!」顧瀟瀟磕盼的說道。她跟顧禮義父女幾十載,她怎麼會不認得顧禮義,即使被燒的面目全非,她依舊可以肯定這就是顧禮義。
她手腳冰涼,感覺整個身子都在發顫。顧禮義死了,那她的慕寶呢?難道慕寶……
她用力的掙開安烙明的手,趔趄的走到了游輪前,慌亂拉住其中一個警察道:「有我兒子嗎?我的慕寶是不是也在游輪上。」
「不,不知道……」
方寸大亂的顧瀟瀟一個接著一個問警察小弟,內心的崩潰難以言表,心神焦悴,『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老大,不好了!顧太太流血了!」看到的警察慌忙對安烙明說道。
安烙明神色一慌,跑向顧瀟瀟倒地的地方,慌忙抱起顧瀟瀟奔向自己的車,送往醫院。
暗嘆道:「這是要出人命了!」
急救室,醫生經過兩小時的急救,出了病房。
醫生沖著安烙明搖了搖頭,嘆息道:「孩子流掉了……」
「……」
顧瀟瀟睡了很久,她彷彿走在一條白光道路上,看不清路也看不清人。
遠處有個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沖著她喊道「瀟瀟,瀟瀟~」
突然她的周圍幻化出了她十三歲的時候,在昏暗的街道小巷口,一群跟她同年的不良少女堵住她的去路。
她被一群女生推到了地上,她想喊卻知不道喊誰來救她。
她只能坐在地上哭鼻子,承受著女生扯著她的頭髮,拉扯著她的衣服,甚至踢她。
她有心臟病,從小就沒有人願意跟她交朋友,她的性格有些孤僻,但骨子裡的傲然讓她默默承受著她們的教訓。
忽然……只聽『呯』的一聲,一隻籃球砸在了扯她頭髮女生頭上,那女人疼的『哎呦』一下,惱怒轉頭看向投球的人。
「你他媽的是……」那女生轉頭看向投籃的人,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顯然那時的顧謙和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在高中部可算是叱吒風雲的闊少之一,因而有些迷妹。然而總所周知,顧謙和這人脾氣很暴躁,一言不合就動手。
只見他直接上前就扯住女生頭髮,往下扯,很是玩世不恭的說道:「疼嗎?疼還那麼扯人頭髮,一個女生太粗俗了,很難讓人喜歡上的。」
「啊……疼!」女生疼的掉眼淚,哭天喊地也沒人上前救那女生。
顧謙和鬆了手,甩手直接將女生甩開,漫不經心的說道:「打人的時候,也不打聽打聽。動的人是何身世背景,敢動我的侄女,你們是活得太泛濫還是太燦爛。都給我滾!」
待人走後,顧瀟瀟擦了擦淚站起身,粉色蓬蓬裙髒兮兮的,她吸了吸鼻子道:「小叔叔。」
「顧瀟瀟,你是傻子嗎?那麼多保鏢跟著你,為什麼不喊?」顧謙和十分不悅的皺眉,沒好氣的說道。
「我……」
「我什麼我?一身的公主病,林黛玉都沒你這樣嬌氣。」顧謙和瞪了一眼顧瀟瀟,拿了球傲氣的轉身。
顧瀟瀟張了張嘴,小臉垮下,委屈的跟著他。
原來那年他是這麼救了她,因為不是很光彩,她自動忽略了他是怎麼救她的。
左邊又幻化出一個畫面,顧瀟瀟看了看,不禁皺眉。
那好像是五六歲的時候,她還是小娃娃,路都走不利索。她喜歡吃糖,十歲的小叔叔拿著糖討好的遞給她,笑著對她道:「瀟瀟,你笑一個,叔叔給你吃糖。」
「呼呼~」她傻笑的對他咧嘴,露出小虎牙。
「真乖,諾!」顧謙和遞給顧瀟瀟一把粉色亮彩紙的糖果,摸了摸她頭道。
那款糖沒什麼特別的,既不是巧克力,也不是奶油糖,是普通的夾心糖,味道是草莓味的。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吃包著粉色系亮彩包裝的糖,原來是因為很小很小的時候,是顧謙和給她的。
顧瀟瀟看著看著,不禁笑了笑。有顧謙和的世界,很溫暖,這是他唯一帶給她的感覺,暖入人心到戒不掉,丟不到。
「瀟瀟,瀟瀟……」悠遠的聲音在白光處響起,她不禁邁步往聲源處走去。
「快來,我在等你!」
「你要帶我去哪裡?那個地方有慕寶嗎?有顧謙和嗎?」顧瀟瀟蹙眉,猶豫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