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狼崽子
第61章 小狼崽子
莫塵側首一瞥,發現韋世寬已經坐到了浴桶中,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看。
男子坐在水中,望著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
眼下的井水應該還是寒涼刺骨,可這木桶中的水溫卻是不熱不涼,並無寒氣。
看來是這小丫頭怕自己著涼,偷偷加了熱水。
她心裏有自己。一個念頭閃過,韋世寬心中忽覺一陣狂喜,望著她的目光又變得溫柔繾綣。
莫塵往浴桶裏撒了些花瓣和蘭草,問道:“夠了嗎?小王爺?”
“嗯……”男子隨意點了點頭,又轉了轉眼眸,用下巴指了指烏木櫃子裏一個翠玉錦盒,“去拿那個香胰子過來。”
“是。”莫塵將花瓣收好,又去櫃子裏取了塊香胰子遞給他。
“你過來,給我洗頭發。”韋世寬鬆了發髻,一頭錦緞般的墨發垂下來,瞬間被水打濕。
莫塵緩緩走到他身後,沾了香胰子的手指放到他的頭發裏,腦子裏忽然靈光閃現。
若是在這裏拿他的長發勒死了他,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我勸你別動歪腦筋,想著殺我,”韋世寬並未回頭,卻似是能洞悉她心中的想法,冷笑一聲道,“你那個同伴還等著我去救呢。”
“奴婢……沒那意思。”少女訕訕然回答,又拿手指給他梳了兩下頭發。
“那給我揉揉頭皮和肩膀。”男子愜意地靠在木桶邊緣,手裏摸著花瓣和泡沫,心情極好。
莫塵揉了兩下就鬆了手,勸道,“小王爺,您剛中了毒,不如隨便洗洗就算了,別那麽講究了……”
“讓你揉你就揉,是不是不想救人了?”韋世寬轉頭瞥了她一眼,撇撇嘴道,“正因為中了毒,我才要活動活動筋骨,你不讓我活動,隻能給我揉揉了。”
莫塵聽見他說“你不讓我活動”,瞬間小臉一紅,老老實實低下頭去給他揉肩。
錦緞般的墨發如流水一般灑在她手上,指腹觸到他堅實而光滑的皮膚,少女忽覺心裏蘇蘇軟軟的,如墜雲裏霧裏。
“阿塵,”韋世寬忽然捉住她的手,低聲問道,“你可是在給你那鄉下的表兄守身?”
她曾經告訴過他,家裏給她說了一門親事,是她遠房表兄,韋世寬想,那人大概……指的是蕭策吧。
從今天的經驗來看,這丫頭與蕭策並沒有歡好,恐怕也沒有過肌膚之親,還是處子之身。
“不是!”莫塵忽然舀了一瓢清水,從他頭上淋下,嗆得他咳了兩聲,“小王爺快些洗,別說話了。”
“那你為何不願跟我?”韋世寬吐出一口水,轉頭又抓住她的手道,“將來……我給你側妃之位!”
“小王爺,水都涼了,別說話了。”莫塵又往他頭上澆了一瓢水,這回是真的井水,寒涼徹骨。
“阿……阿嚏!冷死了……”韋世寬凍得一個哆嗦,猛地站起來。
莫塵剛回頭拿了一塊幹帕子要給他擦頭發,忽見他站起身麵朝著自己,嚇得趕緊將手裏的幹帕子往他身上一丟,就捂著臉逃了出去。
韋世寬也是一臉懵,拿帕子擦了擦身子,不解地嘟囔了一句:“跑什麽……”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卻又瞬間明白了過來。
待他擦幹身體,穿好睡袍走出淨室,莫塵早已跑得不見人影了,隻有寡欲進來問了一聲:“小王爺您醒了?”
“嗯,”韋世寬愣愣地在窗前的軟榻上坐下,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倒杯水來,我渴了。”
“是!”寡欲匆匆去桌案邊倒了杯水,想了想又放下茶盞,索性將茶壺端了過去,“小王爺請用。”
方才莫塵跑出去的時候,滿臉通紅,身上都是水汽,小王爺剛從淨室中出來,又要飲水,恐怕二人方才在淨室中已經……
寡欲自己在心裏腦補出了一副不可言說的畫麵,心跳如擂。
韋世寬看了一眼茶壺,又瞥向麵前的灰衣少年,後者正眼觀鼻鼻觀心,小心髒卻是砰砰亂跳,一看就沒想好事。
“寡欲。”韋世寬喚了一聲,蹙起長眉。
“小王爺請吩咐。”寡欲小心端著茶壺。
“你和清心的名字都是了清大師起的,”韋世寬端起茶壺來,對著茶壺嘴喝了一口水,又打量著麵前的少年道,“了清大師的意思,是讓我尋兩個心無旁騖的人來身邊伺候。可我瞧著你小子最近……好像懂了不少人情世故,心思也漸漸多了起來……”
寡欲急忙搖頭道:“小王爺!寡欲什麽都不知道……”
糟糕,自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小王爺不喜歡下人們多嘴,他和丫鬟的私事,自己就應該假裝不知道才對。
“嗯,管好自己的嘴。這澄園裏的事,不準傳到外邊。”韋世寬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陣極重的疲憊感襲來,啞著聲道,“天晚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在這澄園裏麵,自己和莫塵再怎麽鬧騰都沒關係,可事情一旦鬧大,傳到父王和母妃的耳朵裏,莫塵的身份細查起來,隻怕……就是個麻煩。
到時候父王和母妃來個棒打鴛鴦可就糟了。
“小王爺放心,寡欲明白!”灰衣少年拚命點頭,拍著胸脯保證道,“莫塵姑娘的事,寡欲絕不會亂說。別人若是問起,也隻說是不知道。”
“嗯,你下去吧。”韋世寬擺了擺手。
寡欲應聲而退,空曠的寢房中又隻剩下他一人。
白袍男子一手托腮,側首望著桌案上的燈火微微出神。
昨天探子來報,莫塵與蕭家潛伏在豫州的殺手組織有聯係,因此今天莫塵一不見,他便讓盧敘去地牢尋她。
她絕不可能隻是去探望那個女刺客,而是想跟著她一起逃走,今天若是盧敘晚到一步,她大概就會……頭也不回地返回蕭家去了。
果然是隻養不熟的小狼崽子!
韋世寬拿起手中的茶壺,又提起來喝了一大口,隻恨壺裏裝的是水不是酒,不能澆滅他心頭的愁思。
屋裏的炭盆已經撤了,方才又洗了冷水澡,此刻他卻覺得燥熱無比,像是一股火焰在心頭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