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大問號
第125章 大問號
夜幕降臨。
澄園的花園中傳來幾聲零星的秋蟲鳴叫,廊下擺著一排大大小小的花盆,花盆中的小草迎著月光和微風,身姿輕搖。
靜思居的睡榻上躺著一名女子。
莫塵剛剛跟著寡欲和盧敘從城外回來,忽覺得頭昏腦脹暈了過去。
待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靜思居的寢房中,奇怪的是韋世寬卻不在身旁。
一個人躺在寬敞的睡榻上,莫塵不禁胡思亂想。
王爺莫非……真的和白姬走了?還是說……他死了,然後被人抬走了?
莫塵轉頭看著熟悉的鴛鴦枕頭,心頭一酸,眼淚又掉落下來。
黑鳳給她端了晚膳上來,可莫塵吃兩口,吐一口,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寡欲連忙吩咐小丫鬟去請石先生過來給莫塵瞧病。
房中燈火如豆,黯影幢幢。
莫塵疲憊地躺在睡榻上,黑鳳扶著她坐起來,捧著藥碗服侍她喝藥。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穿著滿是褶子的粗布長袍,正坐在窗前的小杌子上,一邊搗藥,一邊嘴裏嘟囔著:“你們年輕人啊,真不讓人省心!懷著身孕還出去騎馬,顛簸了一整天,幸虧是命大,你腹中的孩子沒事,不然可有你後悔的。”
莫塵聽見他說“腹中的孩子”,確認自己是真的懷了身孕,便朝老頭道謝,又指著桌案上的包袱道:“今日真是麻煩石先生了,我也不知該如何感謝先生,那包袱裏有些銀兩,先生拿去買酒喝吧。”
此刻她頭腦紛亂,一想到韋世寬死了,好像一個擎天柱在轟然倒塌,可表麵上卻還強作鎮定。
鎮北王府現在樹倒猢猻散了,王爺若是死了,這診費暫時還付得起,可將來……養孩子可怎麽辦?太妃娘娘的那個珠寶箱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她吃著藥,思緒亂飛。
老頭兒嫌棄地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黑布包袱道:“好好的又鬧什麽離家出走?老朽我雖然是神醫,可卻不擅長醫治這婦人的病症。你這回是命大,不然的話神醫也救不了你!”
莫塵垂下頭,委屈地道:“石先生誤會了,並不是我要離家出走,是王爺他趕我走的……”
黑鳳連忙從旁解釋道:“石先生,今天這事兒的確不怪莫塵,都怪王爺他……昨天不知怎麽想的,忽然將那個白姬招來,說要演一出戲,將莫塵氣走……”
“黑鳳,”莫塵拉住黑鳳的手,“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人都死了,就別再說他的不是了……”
“你說誰死了?!”黑鳳滿頭霧水。
“王爺沒死?”莫塵抹了一把眼淚,先是高興,接著又憤憤地道,“難道……他是跟著白姬走了?”
“沒有沒有!王爺也沒走!”黑鳳急忙擺手,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呸呸!說什麽死?王爺由清心推著,去找了清大師了,”石先生搖搖頭,用下巴指了指門外,又說道,“老朽雖然不敢說了解王爺,可他對莫塵姑娘的真心那是人盡皆知、日月可鑒,王爺又怎會趕莫塵姑娘走?黑鳳啊,你可不要亂說。”
莫塵聞言,腦瓜子嗡嗡的。
韋世寬有個輪椅她是知道的,那個輪椅是了清大師用竹枝和青銅精心打造的,不過之前,韋世寬之前大多數時間都賴在睡榻上,怎麽今天忽然有心情坐著輪椅出去?
何況……他不是性命垂危嗎?還去找了清大師?
莫塵心裏頓時畫滿了很多大問號。
她一向不是多思之人,對什麽事都不會細想,感覺什麽事情隻要繞過幾道彎,她就迷糊了。
黑鳳一邊喂莫塵吃藥,一邊辯解道:“石先生,我可沒有說假話。王爺說豫州城危殆,又說莫塵是什麽大周的嫡公主,自己配不上她之類的,所以就想將她氣走。昨天蘇皇後來了之後,王爺一直在和盧將軍商量事情,具體說的什麽我雖然不知道,可沒過多久,盧將軍就把白姬領了來……”
“果真如此?”老頭兒疑惑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了清大師居住的院子,隱隱有昏黃燈光從那院中透出來。
韋世寬和了清大師都是人精,這兩個人在想什麽,別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何況兩個人精湊在一起……
老頭兒瞥了一眼莫塵,又繼續埋頭搗藥:“你們年輕人啊,老朽是越來越看不懂了,既然他要將你趕走,剛才為何又風風火火地派盧敘將你接回來?”
莫塵沉默著不說話。
她心裏此刻也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問號,整個人都是懵的,恨不能馬上找韋世寬問個清楚。
黑鳳又接話道:“那還不簡單,昨夜莫塵走了之後,王爺痛哭流涕。連夜招了盧敘和了清大師議事,我猜大概是找到了什麽守城的法子,今晨便又命盧敘無論如何要將莫塵找回來。”
石先生搗了一會兒藥,將藥粉倒入小藥爐中,扇了扇蒲扇,房中頓時彌漫著一股清冽好聞的藥香。
老頭兒心中納悶。都說小王爺精於棋局,挺沉穩一人,怎麽做起事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尤其是對女人。
昨天剛聽聞他寵幸了那個白姨娘,可早上又聽人說,他派人將那個白姨娘攆出了王府去,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石先生想了一會兒,越想越迷糊,便決定不摻乎他們年輕人的事。
“對了石先生,”莫塵靠著軟枕,吃完了黑鳳手裏的藥,便又朝老頭打聽道,“方才我明明聽盧將軍說,王爺他病的快死了,到底有沒有這回事?盧將軍還說……讓我回來見他最後一麵。結果我一回來就暈倒了,醒來也沒看見王爺的人影……”
石先生剛要說話,就見黑鳳在朝他使眼色,心思轉過一圈瞬間反應過來。
“有……有這一回事,”老頭兒煞有介事地說道:“莫塵姑娘你回來的可太及時了。王爺昨夜與盧將軍和了清大師議完事之後,忽然病情惡化,也不知是怎麽的,噴了滿地的血,從清晨一直昏睡到剛才……你回來後,他才覺得好多了,剛剛讓清心推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