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波又起（9）此生無憾
蘇一心靠在陸見傾的胸口處。
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其實，睡不著。
哪怕此刻整個人虛弱到極致，困到極致，還是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全部都是，血腥的畫麵。
全部都是陸鳴在沈瑾芸手上，他那麽小那麽無助的畫麵。
“陸見傾。”蘇一心開口。
不想安靜下去。
一安靜就會，胡思亂想。
就會想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發生。
“嗯。”
“你恨我嗎？”蘇一心突然問他。
陸見傾愣了一下，緩緩搖頭，“從來沒有恨過。”
“我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你，就沒有怨過嗎？”
“沒有。”陸見傾堅定的說道，“你每次推開我，我想的都是怎麽把你拉回來，沒時間去恨你。”
蘇一心鼻子一酸。
怎麽就有，這麽死心塌地的人？！
“蘇一心，我是不是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麽會那麽愛你？”陸見傾低頭看著她，慘白的一張小臉。
“你說過了，你說被我睡服了。”蘇一心哭笑不得。
她第一次，哪來的經驗。
“不隻是，還因為小時候就對一見鍾情了。”陸見傾承認。
“小時候我們認識嗎？”
雖然都在北城，雖然都在上流社會，但陸家的地位比他們蘇家高等很多，很難會有機會玩在一起。更何況，陸見傾幾乎是在國外長大。
“嗯。你母親的葬禮上。”陸見傾說著。
蘇一心心口一痛。
她突然發現，她好像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想起過她母親了。
她都快要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了。
她一點都不想忘記她……
“我跟著我爺爺和我父母一起，來參加葬禮。”陸見傾說，“那個時候，你小小的身體，跪在大堂上，不哭不鬧，安靜得仿若不存在這個世界，內心第一次有了一種憐憫的感覺，我甚至有衝動想要帶你回家。”
“……”
“但那個時候我並未意識到我喜歡你，隻覺得當時的你很可憐，孤獨又破碎的感覺。”
那時的她。
真的，很絕望。
她不明白為什麽那愛她的母親，會突然就要，永遠的離開她了。
她甚至不明白，人為什麽會死。
她隻知道，她永遠的失去了，她的媽媽。
“後來，每次出國回來後，都會聽到杜猷，修文他們談起你，每次談起你的時候，我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悸動，腦海裏麵就會自動浮現那天你跪在那裏的模樣，揮之不去。我甚至鬼使神差的回去讓我爺爺給我改了名字，我以前叫陸見深。”
“我知道。”蘇一心開口，“榛榛給我說過。”
“對，後來我改成了陸見傾，隻因為無意翻到一本書裏麵的一句話‘一見傾心’，我就把我名字都改了。我才意識到，我可能是喜歡你的。”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蘇一心問。
“那年我才12歲，你才9歲。說出來誰信？”
“後來呢？”
後來喜歡她，為什麽不說。
“後來，我一直在國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沈瑾芸又一直在我身邊，我其實有段時間，是分辨不出來，我自己的感情。”
“所以你對沈瑾芸動情過？”說起沈瑾芸，蘇一心心口處又止不住的顫抖。
真的很恨。
“沒有。到20歲回國在酒吧再次見到你那一刻，我就很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和對沈瑾芸，天壤之別。沈瑾芸隻是那個門當戶對，我從小受到的教育也讓我在潛移默化中，勉強著自己去接受她。可所有的勉強在麵對你之後，全部都變成了灰燼。我對你的感情和對她完全不同，無法控製。”
蘇一心輕咬著唇瓣。
她真的沒有想過，陸見傾會喜歡了她這麽久，會默默的喜歡了她這麽多年。
一直喜歡。
在沒有遇到他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有陸見傾這麽一個人。
這個人，隻是給傳說。
和自己，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
“對不起。”蘇一心突然道歉。
“嗯？”
“曾經對你那麽多的誤會。”
“沒關係。”陸見傾將她抱進懷裏，“其實，我滿足了。你和言文祺在一起後，我就以為我們之間已經錯過了，能夠有機會還能和你在一起，能夠有機會對你表白，能夠感覺到你對我的真心，我覺得這輩子，我已經圓滿……嗯！”
蘇一心的手，捂住了陸見傾的話。
她不想聽下去。
她不想聽到陸見傾，類似遺言的話。
她以為陸見傾在這個時候給她說那麽多，說那麽多他曾經對她的感情隻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到現在，她卻仿若覺得，陸見傾是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再也不能告訴她，他愛了她那麽多年。
而現在能夠得到她的回應，他已經無怨無悔。
他不想陸見傾帶著必死的心去救陸鳴，盡管……
盡管，她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陸見傾輕輕的拿開了蘇一心的手，他說，“一心，我們很清楚，一會兒需要麵對的是什麽，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被彼此留下太多的遺憾。”
蘇一心搖頭。
不管做什麽，不管說什麽，都是遺憾。
活著的人，都會很遺憾。
“沈瑾芸一定不可能輕易放了呦呦，我也不能完全保證，我有那麽大的能力可以在救下呦呦後，還能全身而退，我唯一可以保證的隻有，我活著，呦呦一定活著。如果我死了……”陸見傾停頓了一下。
蘇一心趴在他懷裏，身體在微微顫抖。
哽咽著，無法控製身體的本能反應。
“如果我死了，呦呦還有幸活著，你帶著呦呦，好好生活。”
蘇一心搖頭。
她瘋狂的搖頭。
她不想要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想他們一家人，他們三口之家，一個都不少。
“你可以，改嫁。”陸見傾似乎是輕笑了一下，“隻要不帶到我的墳前來膈應我就好。”
蘇一心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流的眼淚，這一刻終於還是在聽到陸見傾這句話後，崩塌了。
“好。”
最後，她卻還是答應了。
如果……
如果陸鳴和陸見傾隻能活下來一人……
她選擇，陸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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