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散去芳華
事出反常必有妖，洛贏看著老傅願打願挨的樣子，便知道裡面一定有隱情，絕不是單純的求愛不成。
好在這個老太婆雖然修為恐怖，但並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而是老傅自己不願意走。
一個武魂重傷之人，偏偏要在寒冰潭裡面受罪……洛贏突然抓住了什麼，武魂，寒冰，難道二者之間有某種聯繫？
這時，傅天綽已經不像一開始那般魂不守舍，但臉上又多了幾分苦澀，只聽他一聲輕嘆之後，才娓娓道來。
「曾經的翰林學院，有一位意氣風發的符紋先生，其符紋之術雖不敢說賢國數一數二，但也絕對是宗師級的存在。他在學院里備受尊敬，也立志於以符紋成就大道，直到遇見那個命中注定的女子，這一切，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剛一開口，洛贏等人便知道傅天掉說的是他自己，關於老傅的過去，洛贏一直很好奇，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說出來。
再看那位董大院長，滿臉滄桑的皺紋上，仍不見任何波動，彷彿任何事情都與她無關，可是在傅天綽開口之後，她的眼中竟然閃過一絲感慨、緬懷、複雜的神色。
傅天綽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那一年，翰林學院發生了很多事，那個符紋先生因為一場符紋較量，而名動天下，可以說無人不知，但也因此，得罪了一個大有來頭的人。過程無需多說，總之對頭帶人找上學院，卻因為見到一位學院的女丹師，而驚為天人，心生覬覦。」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偏偏那符紋先生也對這位女丹師心儀已久，又不知道對頭的背景，便仗著自己武魂圓滿的修為，和對方大打出手，結果自然引來更大的麻煩。可笑的是，他還以為一人做事一人當，但對方卻牽怒到整個學院，甚至要讓翰林學院從此除名！」
洛贏明顯感覺到老傅的怒火和不甘，甚至大院長的氣息，也出現一絲波動。
傅天綽頓了頓，聲音又沉重了幾分，道：「所有的事，本該讓他一個人來承擔，可是那位女丹師卻挺身而出，或許是為了保住學院，或許是為了保護他……竟然當著對頭的面，散去芳華，使得歲月的痕迹，剎那間刻在她的臉上，刻在她的身上，刻在所有人的心裡……」
說到此處，傅天綽的情緒更加激動，洛贏一開始還聽懂「散去芳華」的意思，但很快也明白過來。
修武之人，都是在不斷突破生命的桎梏，往往成就越早，容貌定格的就越早，甚至一些天賦過人之輩，二三十歲便到了武王境，哪怕再過幾百年，也不會變老。
而所謂的「散去芳華」，等於是放棄青春駐顏，散去肉體的逆天之力，使得以前所有修鍊的年歲，全都顯露出來，便如同一個普通人，在這些歲月中慢慢老去。
洛贏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也有些好奇她是怎麼做到的，難不成還有「散去芳華」這門術法？那研究出這種術法的人，不是腦袋有病嗎？
顯然，傅天綽說的符紋先生就是他自己，而那位「驚為天人」的女丹師，便是當年的董大院長。
只是她現在樣子，蒼老的嚇人，芳華早已不在！
無雙和小仙聽到這裡，已經是眼眶通紅，女子的容貌可以說如性命一般，可是為了讓賊人對她死心，為了保住學院，為了那個符紋先生，竟然作出如此大的犧牲……換作是她們的話，能不能做到？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代入感也很強，之前小仙還對這個老太婆充滿畏懼，現在卻只剩下敬重和憐惜。
可是故事還沒完，傅天綽平復下心情，又接著道：「翰林學院因此躲過一劫，那個符紋先生也在付出相應的代價后，保住了性命，可是他當時想不開，胸中萬般怒火無處宣洩，心裡也在怪那女子委曲求全，更恨自己沒用……最後，他帶一顆受傷的心，一個廢了的武魂，離開翰林學院。」
「幾十年過去了，他一直在為當初的逃避，而悔恨不已，他不該一走了之，不該留下她一個人……可是他沒有勇氣回頭，直到某一天，有人連哄帶騙的，激起了他對符紋的熱忱，也觸動他多年的心結，他才敢邁出這一步，去見一見那位刻骨銘心的女子……」
到這裡，大家都聽明白了來龍去脈，傅天綽一口氣說出來，眼中也露出一絲解脫，又深深地望著大院長。
可是小仙等不及了：「後來呢？為什麼他會被關在寒冰潭？」
「小仙……」無雙連忙將她的嘴堵上。
傅天綽搖了搖頭，又繼續以敘述的口吻道：「當初他是被烈焰傷及武魂，寒冰潭正好能壓制傷勢，所以他並不是被關起來的。如果他肯早點回來，長年呆在寒冰潭裡，哪怕無法修復武魂，傷勢也不至於惡化……」
「他辜負了她，也辜負了自己，直到再次相見，他才知道另一件事，這些年裡，她一直在想盡辦法，為他煉製一爐……逆魂丹！」
情到深處，哪怕是武魂圓滿，眼眶也不禁濕潤了。
「逆魂丹是什麼？能修復武魂嗎？唔……」小仙見老傅又不吭聲了，便忍不住問道，不過嘴又被無雙捂上了。
而這次，沒等傅天綽回答，大院長突然開口道：「不錯，逆魂丹乃是九品丹藥，丹方亦有缺失，可以說世上沒人能煉出來，傅先生所說的女子，也只是為了提高丹道水平，才隨手煉一煉而已。」
「隨手煉一煉？」傅天綽自嘲一笑，語帶苦澀道：「如果只是隨手，那麼多九品丹藥你不選，偏偏煉這缺失的逆魂丹？又花費幾十年的心血和時間，推算出丹方缺失的一味主葯？更為了此物，去求那巫山妖后……」
說著，傅天綽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洛贏看著一幕，突然怔住了，董心竹去求妖后，不會是為了「妖后的眼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