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我們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殺我們?
安靜的房間里,楚銘堯坐在輪椅上,低著頭,沒去看一窗之隔的宋伊人。
宋伊人拿著聽筒,沖著裡面叫他:「楚大哥。」
他將頭埋得更低,明知道他並沒有毀容,一隻眼睛雖然瞎了,可並非面目猙獰,可他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宋伊人心頭冷笑,繼續道:「你如果不說話,我就走了。」
楚銘堯身子輕顫,然後,慢慢抬起了頭。
他的唇瓣有些哆嗦,唯一完好的眼睛在看了一眼宋伊人後,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宋伊人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頭冷笑。
看來,他也不是真的那麼善惡不分的嘛!
他也知道,他做了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會有一天,無法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
可是,他依舊還是做了!
只不過她今天過來,還有一些事情想要知道。
所以,宋伊人在沉默片刻后,開口:「楚大哥,今天我一直都在,你告訴我,我在法庭上看到的這一切,不是真的。」
楚銘堯唯一完好的手,握緊了聽筒,不可抑制地開始發抖。
許久,他才抬起眼睛,喉嚨有些哽咽:「小暖,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
宋伊人搖了搖頭,眸子里都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這樣?你不該是這樣的人啊!」
楚銘堯更覺得心頭彷彿被千萬蟲蟻啃噬著,他辜負了她的信任!她將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了她,他卻回報以醜陋!
雖然,他在法庭上一直沒有開口,可是,略懂一些法律的他,也知道人證物證都在,證據充分,即使他什麼都不承認,依舊改變不了結局。
「小暖,是大哥對不起你,本來想要帶你去Y國的,結果……」楚銘堯說到這裡,只覺得心頭一陣酸楚。
他第一次真正愛上一個人,第一次想要和一個人一起生活,可是,一切都成了奢望!
一道高牆,隔絕了所有的愛!
「楚大哥,那你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宋伊人眼睛也有些紅:「他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剛剛蘇雲菲說的那些,不是全部對不對?是不是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宋伊人問的這些,她自己也很想知道。
楚銘堯被帶回宋家的時候,才9歲。就算是當年有什麼仇怨,一個9歲的孩子,又怎麼可能蟄伏二十年,對自己養父母一家如此殘忍?
楚銘堯對上宋伊人的眼睛,從她的眼底看到了失望。那種失望,彷彿一柄尖刀,狠狠刺入他的內心。
他心頭焦灼著痛苦,在開口時候,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些悔恨。
「小暖,你肯定覺得大哥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對不對?」他呼吸發緊:「大哥給你講個故事……」
楚銘堯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講了起來……
「我其實並非孤兒,很小的時候,我都和我父親一起生活。家裡情況有些拮据,不過父親對我很好。」
「因為我家很窮,小時候總有別的孩子欺負我。我父親為了賺錢,經常都在外面,所以我總是一個人,被欺負了,也只能自己爬起來。」
「後來,我有一次被別的孩子推下山坡,父親找到我的時候,我渾身都是傷。他很自責,所以他即使因為搬家丟了工作,也帶我離開了那裡。」
「可是,我們剛剛搬走沒多久,父親就查出了腦瘤。」
楚銘堯說到這裡,驀然抬起眼睛:「小暖,你知道嗎,為了給我父親籌錢,我當時偷了一個有錢人戴著的金鐲子,然後被人追,在巷子里躲了一天一夜。」
「可是,我父親拿了金鐲子去當,拿到的錢去做手術,卻死在了手術台上!」
他胸口起伏,一字一句道:「動刀的,就是宋運成!」
宋伊人心頭一震。
她回想起,一次她考試失利,父親對她說,他也有過失敗的時候。
當時那位病人姓黃,還是他當年當上主治醫師后,第一台手術。
其實手術不難,病人也非惡性腫瘤。但是,病人卻死在了手術台上。
只是因為,病人在手術前,偷偷服用了大量興奮劑。
原本,他們會在術前檢查的,可是那天好像正好醫生輪崗,之前交接不太清楚,所以,沒有查出來,才導致了那場醫療事故。
宋運成說,那是他從醫幾十年,唯一的失敗。
雖然,後來也有不少人即使接受了手術,不久后也死了的,但是那些手術都很成功,死亡是其他原因。
只有那位黃姓的患者,是純屬意外。
此刻,聽到楚銘堯說的,宋伊人再聯想到父親當初說的時間,一切,完全吻合了!
可是,仔細想來,為什麼當初那人會偷偷服用興奮劑?
如果真的是生活拮据,他哪裡有錢買興奮劑?
而且,當初宋運成收養楚銘堯,也是查過楚銘堯的過往的,卻沒有查到,他的父親姓黃,而非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所以,這一切,看似巧合,可是很多地方,都有幕後人的推波助瀾。
楚銘堯,根本就是被人利用,就連他父親的死,都是幕後人故意設計,好讓他恨上了宋家!
只是呵呵,他處心積慮報仇,卻至始至終被真正的仇人利用,害了同為受害者的一家!
宋伊人眼眶發紅,知道這樣的真相,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來發泄。
面前,楚銘堯眼睛同樣是紅的,他聲音哽咽:「小暖,大哥的確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但是你不知道,以前我爸爸,對我真的很好……」
他從小就很聰明,記性也好,雖然那時候他還很小,可是,從兩歲開始,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
以前欺負他的孩子,在他發達之後,全都報復了回去,沒有放過一個!
那個推他下山的孩子,如今只能坐輪椅,三十多歲了,連媳婦都娶不到!
宋伊人聽了楚銘堯的話,開口:「可是你想過沒有,就算是宋先生手術失敗,讓你的父親死在了手術台上。可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兒,又何其無辜?你為什麼那麼對她們?」
宋伊人想到過往,眼淚一顆顆砸下來:「宋伊人從小和你一起長大,她把你當成親哥哥,甚至已經和你訂婚,你為什麼要那麼對她?三年啊,她那麼痛苦,你看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