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這就害怕了嗎


  薑宛卿上輩子沒怎麽跟慶王打過交道。


  成婚前她一直被關在閨房裏,隻出來過這麽一次。


  成婚後她一直待在東宮,風昭然不喜歡她出門。


  再然後她和風昭然一起被貶謫出京城,最後回宮之時,慶王已經是押在天牢的階下囚。


  慶王的喜好和皇帝如出一轍,皇帝常說“唯景兒酷肖朕”,從不掩飾對慶王的偏愛。


  她對慶王的全部了解,除了慶王借表哥之名毛手毛腳之外,便是京中關於慶王的種種傳聞。


  比如慶王喜好打獵,為了引出獵物,會以活人為誘餌。


  比如慶王喜好美色,看上的美人直接帶進王府,第二天送出來的往往隻有屍首。


  然而聽一百遍傳聞也不如一次親身經曆,薑宛卿全身汗毛倒豎,心底發涼,望著風昭然就像望著救命的浮木。


  “五妹妹這雙眼睛生得可真是好看……”


  慶王湊在薑宛卿耳邊,低聲道,“尤其是嚇得不行的時候,真是一貓兒眼,若是挖出來,能值千金。”


  “七弟,”風昭然淡淡道,“今天是皇祖母的好日子,七弟向來孝順,定不想讓皇祖母煩心吧?”


  慶王一笑,鬆開了薑宛卿。


  “瞧皇兄說的,好像我幹了什麽壞事似的。”


  慶王笑得燦爛,“五妹妹方才險些摔倒,若不是我特意來扶了一把,她早摔著了。五妹妹你說是不是?”


  薑宛卿一旦脫離他的掌控,立即往風昭然身後躲:“王爺您別這樣,我害怕……”


  這模樣是裝的,聲音裏的顫抖倒不是裝的。


  她暗暗發誓以後千萬不在沒人的時候靠近慶王一步,太可怕了。


  “哎呀,是本王不好,把五妹妹嚇著了。”慶王笑道,“五妹妹膽小,皇兄以後可要看牢一些。不然才弄丟了齡兒,又沒看住五妹妹,那可就太淒慘了。”


  大概是因為沒辦法真對太子動手,所以慶王好像很喜歡在言語上刺激風昭然。


  但風昭然若是會因為幾句挑釁受傷,那他就不是風昭然了。


  不過風昭然很明白慶王想的是什麽,此時微微垂下眼睛,清冷的聲音聽上去有一絲倔強:“這是孤的家事,不勞七弟掛懷。”


  慶王笑了,又虛情假意地關懷了幾句,這才滿足地離開。


  在旁邊默默圍觀的薑宛卿:“……”


  她在這一刻裏充分明白了為什麽後來慶王輸那麽慘。


  風昭然問:“為何不帶結香,一個人同他在一起?”


  這話裏隱隱有一絲質問的意思,眉頭甚至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問題不好答,因為她不能說實話。


  她要是帶著結香,慶王哪有那麽容易跟她走?

  而風昭然和薑元齡的私奔大計恐怕就會被慶王攪黃。


  連帶她後半生的幸福都會被毀了。


  她隻好顧左右而言他:“殿下怎麽知道結香的名字?”


  雖是表親,但男女有別,且風昭然即便來薑家也是找薑元齡,和她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薑家的庶女那麽多,他能記得她的排行就不錯了,隻怕連她的閨名都不知道,更何況結香的?


  “婚約已定,該知道的孤自然會知道。”


  風昭然這話說得十分淡然隨意,但薑宛卿太熟悉他了。


  上一世婚後的那些日子裏,他對她來說就是一本世間最難讀懂又最引人入勝的書,她以近乎虔誠地想了解他的每一個神態,每一句話。


  但這本書太難懂了,直到最後她也沒能讀懂,隻好擱開。


  ?輕?吻?小?說?獨?家?整?理?  上一世所有的努力好像都在此時有了結果,薑宛卿一下子便注意到他的眼神略頓了頓,然後是拇指微微撫了一下衣袖。


  這是他猶豫時的習慣性動作。


  ……他說的應該不是真話。


  可她這麽問隻是想扯開話題,他完全用不著扯謊。


  隨即他更明顯的表情出現了,他的眉頭重重了皺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痛楚之色。


  非常短暫,但薑宛卿看到了。


  他轉身便走,扔下一句:“隨孤來。”


  薑宛卿猶猶豫豫地跟上。


  世人都傳風昭然是個病秧子,藥罐子,和他在一起之後,她覺得世人都被他騙了。


  現在卻忍不住想,有沒有一種可能,被騙的其實是她?

  他看起來好像確實是病得不輕的樣子……


  *

  薑宛卿來皇宮的次數不多,每次來也隻是去固定的那幾座宮殿,並不敢隨意走動。


  婚後就更不用說了,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過得比在薑家還小心。


  此時跟著風昭然離禦花園越來越遠,也離後宮越來越遠,周遭的宮殿看起來皆十分陌生。


  她隻能按大致方位猜,他們似乎正在向皇帝的寢宮靠近。


  薑宛卿對皇帝有本能的厭惡和恐懼,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不想往前走了。


  風昭然站住腳等她。


  “殿下要帶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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