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果然還是無恥
“風昭然, 你瘋了嗎?”薑宛卿忍無可忍,“若我就是去呢?!”
“你會去的。”風昭然聲音極冷,看了一看門外的方向, “你當初怎麽去的桐城,這次便會怎麽去姚城。”
薑宛卿正在氣頭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是指宋延和宋晉夫。
當初他用結香的安危逼她一起去桐城, 這一次則可以用宋延和宋晉夫的安危逼她去姚成。
“風昭然,你無恥!”
風昭然沒有反駁。
瘋也罷,無恥也罷,他就是要留住她, 不拘方式,不擇手段。
隻要想到她可能就此遠遠地離開他的人生, 他再也見不到她,他便覺得心頭劇痛,心髒好像要被生剜出來。
薑宛卿氣得狠了,咬牙問:“你這樣強行把我帶在身邊,就不怕我壞你事?”
之前不就是嫌她礙事才沒帶上她的嗎?
“你礙不了孤的事, ”風昭然道, “孤之前不帶你, 隻不過是擔心姚城凶險, 不想讓你與孤一起身陷險境。”
薑宛卿:“現在就不擔心了?!”
風昭然看了她一眼——現在更擔心的是她離開。
薑宛卿毫無阻礙地看懂了這一眼裏的絕決。
薑宛卿深深呼吸, 她深知若論狠與絕,這世上沒人比得上風昭然,她要跟他硬來那純屬自尋死路, 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殿下, 你不願失去我這個幌子, 我不願賠上我的一生,我們折中一下可好?我隨你去姚城,並且助你在治水成功,到時殿下重返京城,就放我去往嶺南,行不行?”
薑宛卿這話很是投機取巧的,因為她篤定地知道,根本不用她幫什麽忙,治水一定會成功。
而治水之後,風昭然便會揮師北上,全程她就是個累贅,風昭然根本用不上她。
而且等到風昭然揮師北上之時,無論是崔貴妃還是皇後,絕沒有人再有空惦記著她,她可以一路遊山玩水,自由自在。
這麽一想越覺得自己這主意當真不錯,既是緩兵之計,又等待了最後的時機。
她有點緊張地等著風昭然回答。
這種小心思,不知瞞不瞞得過風昭然。
然而風昭然幾乎是想也沒想,直接便道:“好。”
還伸出手來:“一言為定。”
薑宛卿很是意外,她原以為要說服他還得再費點口舌呢,甚至還想好了,萬一不行,她就試試以死相逼,反正死人占不信正妻之位。
結果準備的招數全用不上,她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反握住他的手,“一言為定。”
兩隻手握在一處,室內的氣氛明顯鬆馳下來。
薑宛卿想收回手,風昭然卻一時沒有鬆開。
他的眼睛低垂,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嘴角有一絲很淺很淺的笑意,像一個悄悄藏起糖果的孩子。
他很小的時候便聽得懂大人的弦外之音,但薑宛卿這幾句話裏頭,他的耳朵隻捕捉到一句——我隨你去姚城。
隻要她隨他一起,怎樣都好。
薑宛卿掙了掙沒掙脫,提醒:“殿下。”
風昭然不想鬆。
若有至寶,失而複得,人們總是想捧在手心裏多摩娑一陣子。
他無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透出一絲依依不舍,最後鬆開時指尖撫過薑宛卿的手背,一股酥麻之意在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擴散。
薑宛卿隻覺得那點熱意好像要從手背通過手臂直躥到臉頰,她把手背到身後,盡量平靜地開口:“殿下,現在就啟程出發嗎?”
“不忙。”風昭然登上了床榻,“先睡一覺吧。”
薑宛卿並不覺得現在有時間睡覺,但人家既然太子不急,她這個太子妃又何必著急?
床帳與褥子之類的東西早不剩了,床上隻餘了些稻草,風昭然也沒有躺著,隻和衣半靠在裏側的牆上,合上了眼睛。
他的臉色蒼白,眼下那一片青黑便格外明顯。
“還不過來?”
風昭然閉著眼睛,道。
薑宛卿想起未未的話,心裏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滋味。
她分不清那是什麽,也不想分清,上床學著他的樣子靠著牆壁。
正要閉上眼睛,風昭然的手攬住了她的肩頭,另一隻手拔了拔她的腦袋,讓她靠在他的肩上。
薑宛卿原本下意識梗住了脖子不肯靠上去,但見他眼睛都沒有睜,顯然不會有旁的事,便將腦袋靠了上去。
人的肩膀軟硬適中,靠著總比牆壁要舒服得多。
薑宛卿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然後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看到,在她的腦袋在風昭然肩上靠實了的那一下,風昭然嘴角微微勾了勾,一絲笑意浮上來。
薑宛卿沒打算睡,也不認識這麽個姿勢自己能睡得著,完全是因為風昭然說要睡,她不得不作陪。
但也許是一路來提防著被官差發現,一顆心一直懸著,即便在睡夢中都是緊繃著的,此時大事已定,整個人放鬆下來,靠在風昭然的肩頭不一會兒,她便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雨後的陽光映在窗子上,灑在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