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回憶
兩人吃完了一頓飯後,直接去了電影院。
其實徐靖南並不喜歡去電影院看電影,他的家裡明明有更豪華的影音設備。但是誰讓應晴想看呢。
他們選了部科幻片,影廳的人不是很多。他們坐在了最後一排。
影片本來看得好好的,徐靖南的頭突然湊到了應晴的耳邊,輕輕一呵氣。
應晴立刻敏感地縮了縮,在黑暗中她瞪著徐靖南,她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於是只能壓低了怒道:「你幹嘛!」
徐靖南輕笑了一聲,變本加厲地迅速親了口應晴的臉頰。
一瞬間,應晴的臉漲得通紅,她忿忿地盯著徐靖南,低低道:「這裡是公眾場合。」
徐靖南也不管她,臉已經慢慢埋向了她的脖頸,「晴晴,你好香。」他的聲音懶洋洋的,有種別樣的誘惑。
應晴扭過頭,仍在堅持,「徐靖南!」
徐靖南地笑容更大。
一陣鈴聲地響起打斷了他們這個角落旖旎的氛圍。
徐靖南皺著眉頭離開了應晴,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一看手機的來電顯示,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站起身,也沒看一眼應晴,低聲說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完就拿著手機走出了影廳,留下應晴一個人由之前的心潮起伏變成如今的神情晦暗。以她女性特有地直覺,徐靖南實在不太尋常。
影院的隔音效果十分不錯,影廳外面的走廊安靜得落針可聞,徐靖南按下了接通鍵,「喂?」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徐靖南又緊接著開口道:「我現在有事,晚上過去看你。」
「好了,我一定去。嗯……你想太多了……沒有……」
「……清兒,我心裡只有你……你再忍一忍……好了,晚上見……」
徐靖南耐著性子一遍遍地勸著,似乎對面那人終於鬆口了,他才掛了電話。
等他重新回到影廳原位上地時候,才發現應晴突然不見了。
應晴握緊了拳頭,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句徐靖南地「清兒,我心裡只有你」反覆在心頭回蕩,她自以為戰勝地聞清其實根本攻無不克,只有她像個小丑似的,沾沾自得。
應晴快步走出了電影院。她感到自己的心肺都要炸開了,她要馬上離開那個地方。
腦海中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應晴簡直是用跑的,才稍稍緩解心中逐漸湧上來的疼痛。眼淚無聲地漫過她的臉頰,風吹在上面,透徹心扉的
應晴難以形容此刻地心情。也說不清傷心、難堪、失望和憤怒究竟哪個比重更大,他只知道她是第一次體會到心被挖空、遍體生寒是什麼滋味兒。
徐靖南又一次騙了她?
想想這些日子以來徐靖南的深情款款,自己的驚喜感動,應晴心裡一片荒蕪。
究竟是懷著怎樣惡毒的心,才會想要這麼傷害別人的感情……
想起自己不斷在心裡鼓勵自己要相信他,他是愛你的,他是不想失去你的。
原來這些不過是一場笑話!
應晴終於精疲力盡地停了下來。撐著膝蓋大口地喘著氣。她覺得自己心痛地快要死了,抖著手拿出了包里的手機。
她需要找個人說一下,說出這些憋在心裡的苦悶,不然她可能會死的!
安迪接到應晴的電話時顯得十分高興,「晴晴,怎麼樣,徐先生一定感動得一塌糊塗吧,從來沒有女人為他做過這些!她有沒有立刻把你撲倒?」安迪連珠帶炮地不斷問道。
「……安迪。」應晴聽到自己疲憊虛弱的聲音。
「怎麼了?」安迪問道。
應晴把她在影院走廊里聽到地告訴了安迪。
安迪聽聞驚叫了起來,「什麼!聞清回來了!」
「嗯。我親耳聽見他對聞清說晚上去看她……」應晴低低地說。
「可是徐先生也喜歡你啊!」安迪道。
「他喜歡我?安迪你沒聽見我剛剛說的嗎?徐靖南說他只喜歡聞清一個!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應晴低吼。
「晴晴,你冷靜一點。」安迪緩緩地說道:「徐先生是喜歡你的,不然他不可能對你這麼著急,那都不是裝出來的!」
應晴沉默下來。
「現在,是你選擇的時候,晴晴。」安迪地聲音低下來,「在聞清回來之後,你是要選擇退出還是……你把徐靖南從她手裡奪過來!」說到最後,安迪的聲音里滿是堅定。
「奪過來?」應晴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你這麼喜歡徐靖南,你甘心就這樣退出嗎!」
「我……」應晴被安迪說的啞口無言。
「晴晴!你們都要結婚了!」安迪大聲道。
漸漸地,一直盛在心底的不甘心,像是藤蔓般瘋長了起來。
那個在她面前說「喜歡她」的男人,那個說「不喜歡你怎麼會跟你道歉」的男人,那個摟著她不讓走的男人……
安迪說的對極了,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就這麼把徐靖南拱手讓人!
不知過了多久,應晴低低的聲音才接著響起,「那……那我要怎麼辦?」
「這樣,你先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安迪地聲音十分冷靜。
「可是我……我從電影院里跑出來了……」應晴忍不住打斷了她。
「你找個理由,比如說頭疼啊什麼的……現在徐先生肯定對你有愧疚的感覺,你要好好利用這一點……」安迪喋喋不休地出謀劃策。
「好。」
應晴掛了電話之後,不過一秒,徐靖南的電話就打進來了,他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在哪?」
「……剛剛有些頭疼就出來了……」應晴有些彆扭地按照安迪教她的說了出來。
「頭疼?現在還疼嗎?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徐靖南焦急地說道。
「現在出來吹了吹風,好多了。」應晴低聲說了一下她大概的方位。
「你在那不要動,我馬上過來。」徐靖南說。
徐靖南開著車很快就在路邊找到了應晴。
A市的秋季極冷,應晴在外面吹了這麼久的風,嘴唇都已經凍得發紫了。
徐靖南看到她微微地哆嗦了一下,忙心疼地脫下外套披上了她的肩膀,語氣又急又心疼,「怎麼突然就跑出來了,跟我說下我們一起走啊!」
聽著他關心的語氣,應晴的心裡稍稍好過了些,她低著頭坐進了車裡,沒有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徐靖南突然問道,語氣十分認真。他雖然是個大男人,但是他能看出來應晴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否則以她的性格是不會一聲不吭做出丟下別人的事的。
她不會是聽到他的電話了吧。徐靖南的眼神暗了暗。
「沒有,我剛剛跟我媽通了個電話而已。」應晴撒了謊。
果然,她應該沒聽到。如果聽到了,她應該就不會回來跟他這麼說話。徐靖南在心裡舒了口氣。
「是你爸的事嗎?我前兩天已經重新找了組國外的心臟專家來,這兩天器械也會備齊的。」徐靖南低聲安撫。
「那之前請的專家呢?」應晴問道。
「他們被老爺子弄回去了。」徐靖南眼神晦暗,聲音低沉。
看來徐家還真的不是一般的討厭她。應晴苦笑著沉默下來。
「這些你別管,我都會處理好的。」徐靖南摸了摸應晴的頭,發動了車子。
車裡一片沉默。
「靖南,你知道昨天是你的生日嗎?」應晴突然問道。
徐靖南的表情驚慌了一下,眼神躲閃,「……我……忘記了。」
這幅樣子被應晴盡收眼底。看來,聞清是特地在他生日那天找上他的。應晴苦澀地想著。
「你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都沒給我準備禮物嗎?」徐靖南早就收起了剛剛的慌張樣,轉而嬉笑著問道。
「……我有準備啊……我等了你一個晚上……」應晴垂下頭,低低的聲音里透著股委屈。
徐靖南抓著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他趕緊穩了穩心神,假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是嗎?禮物呢?」
「你現在還想看嗎?」應晴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他。
「當然。我為什麼會不想看呢?」徐靖南有些心虛地偏了偏頭。
於是車子直接開去了酒店。
前台小姐看見應晴還對她打了個招呼:「應小姐又來了啊。」然後看到她身邊的徐靖南時,笑了一下,「應小姐男朋友可真幸福。」
應晴對著前台小姐笑著點了點頭。
走進電梯,直接按在了酒店最高樓37層上。
走出電梯門,應晴看著走廊盡頭的雙開實木大門,那是這個酒店最好的套房,也是她這輩子最熟悉地一間酒店套房,熟悉到只要一閉上眼,房間里地布局、結構、傢具擺放位置他都清清楚楚,過去的一個禮拜,她每天都要耗費大把時間在其中,只為了給喜歡的人一個生日的驚喜。
但是如今再次走來,心情卻是變得沉悶起來。
徐靖南亦步亦趨地跟在應晴身後,看著她用房卡刷開大門。
他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門背後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房間里到處都是浪漫地氣息。迎面就是用桃粉色地香水百合拼湊成地一整面牆地「心」。彩帶、愛心、鮮花、蠟燭、塗鴉,每一樣東西擺放的位置形狀可謂都是極其用心。
應晴站在徐靖南身邊,指引著他去摸香水百合心中高出的一塊。
「Happybirthday!靖南。」應晴微笑著。
徐靖南百合花擺成的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一支精緻地鋼筆靜靜地躺在黑色絲絨上。
「這是用我這段時間工作賺來的錢買的,你喜歡嗎?」應晴低柔的聲音就在耳邊。
徐靖南點了點頭,心裡微顫,「這些都是你準備的嗎?」
「都是我跟安迪準備的。昨天想要給你一個驚喜的……」她的聲音里有絲絲委屈。
徐靖南不由想起前幾天她奇怪的問題,想到她忙著工作地時候還要抽時間過來布置,但是昨天自己卻是在陪著別的女人。大片的疼惜於愛憐齊齊湧進了心扉,徐靖南的眼眶竟然都有些微濕,他看著應晴,認真地說道:「謝謝你,晴晴,這是我收到過的最特別的生日禮物。」
「你喜歡就好。」應晴說。
徐靖南感動地把她擁進了懷裡,摸著她的頭髮一遍遍地說:「謝謝你晴晴,謝謝你……」
應晴柔順地依偎過去,輕聲說:「靖南,你不要辜負我……」
徐靖南愣了愣,笑著回道:「你啊,不要想太多了。我們都要結婚了。」
「靖南,我們……是契約結婚嗎?」應晴終於問了出來。
「當然不是。」
應晴最近接到了某著名男演員的劇本,說是要寫一個既有兄妹親情還要與國家大義掛鉤的劇本。應晴好不容易花了一個禮拜想出來了一個三千字的提綱,組內又開了個會覺得應晴的劇本最為合適,於是就交了上去。
沒想到該男星要求十分多,竟又要求自己的角色不能有殘疾,且結局還得有搶戲等等。
應晴從李海那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氣悶攻心。這個劇本是她花了一個禮拜地時間認真想出來的,男主要是沒了殘疾的設定,根本不會有接下來感人的劇情發展。這個男星顯然根本沒認真看她的劇本。
李海最近也特別多的事,應晴也不好找她說,於是也只能重新打開了劇本,打算重新再改一下。
一條郵件提示突然從電腦右下端彈了出來,應晴點開。
瞬間,表情立刻就僵住了。
這是一封匿名郵件,上面全是些照片。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地,背景像是醫院地某病房。照片裡面的主角是她的未婚夫徐靖南和一個帶著醫院的白色頭套的女人。
差不多有十多張照片,照片上徐靖南要麼就是親手在為女人吃東西,要麼就是在跟她說話,甚至還有為女人疊被子的。
應晴越往下看,臉色越是僵硬。
一種女人的本能告訴她,照片里的女人正是傳說中的聞清!
郵件最下方寫著一行字:想要知道更多消息嗎?今晚7點到xx醫院頂樓看看。
應晴的神色閃了閃,然後給徐靖南打了一個電話。
「晴晴?」徐靖南的聲音溫柔地響起。
「靖南,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飯嗎?」應晴問。
「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了,不用等我了,乖。」徐靖南說。
應晴的臉色僵硬起來,但她的聲音仍是溫柔道:「好。」
雖然明知道去醫院肯定會知道一些對現在的狀態沒有一點意義地事,但是應晴仍是去了。單是好奇就已經壓倒了所有。
應晴到了醫院,直奔頂樓的私人病房。
這還是應晴第一次到醫院的頂樓來,走廊燈光幽暗,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地毯,原本是很雅緻的裝潢,但一想到這裡是醫院,就感覺自帶著一股森冷的氣息。
應晴掛起勇氣走到唯一的一間房間前,深吸一口氣,剛要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徐靖南溫柔地低哄聲:「你快吃一點,我特地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蛋羹。」
應晴正要敲門的手頓住了,握緊了拳頭。
這間病房的隔音不錯,但是走廊十分安靜,所以房間里的聲音即便不大,也能清晰入耳。
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響起:「我最喜歡吃蛋羹?」
舀湯匙的聲音頓住,徐靖南低低地說:「對,你以前特別喜歡吃這個……小時候你奶奶經常給你燉……」
「哦……那我奶奶呢?」女聲問道。
「你跟我說你奶奶在你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靖南,我現在只想得起有關你的事……你能跟我講講我外婆的事嗎?」女人的聲音低柔,就連門外的應晴聽了都忍不住有些心疼。
屋子裡有一段時間的沉默。
然後徐靖南的聲音才慢慢響了起來,「你奶奶是個十分善良的老人,她很愛你,她還送了你一個翡翠吊墜,你送給了我……」
「嗯……我記得你當年還是個暴躁的……公子哥……」女人的聲音像是陷入了回憶。
屋子裡沉默了許久。
應晴默默轉身,離開。
病房裡的聞清深深地注視著徐靖南。
她的頭上戴著白色的頭套,手腕上包著厚厚地紗布,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是看著徐靖南的眼神卻仍是那樣溫柔。
「靖南,你說那時候你都對我那樣了,我怎麼還是沒有放棄呢?」聞清的聲音細細的,十分輕柔。
徐靖南在美國上學的那個時候,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那個時候聞清不知是他的第多少任女友了。
徐靖南沉默。別人都道他十分愛聞清,卻不知道他以前才是傷她最深的那個。
那個時候的他還十分年輕,對於愛情還是半知半解地年紀。在許多次傷害聞清之後,他才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你還記得有次我拿著蟹黃包找你那次嗎?」聞清突然輕笑道。
聞清站在門口,按響門鈴。
「誰呀……」屋裡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
聞清愣在了原地,嘴裡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靖南」被生生噎了回去。
門開得很快,快得聞清來不及轉身,就對上了門裡的女人。
女人臉上畫著濃妝,全身只穿著件長及膝的襯衫,扣子隨意扣著,動人的曲線若隱若現,性感而妖嬈。她瞅了門口的聞清兩秒鐘,皺著眉,一副審視的表情。
聞清尷尬地攥了攥手,將手裡提著的蟹黃灌湯包遞了上去,聲音低低的:「你點的蟹黃灌湯包。」
女人似乎也楞了住,隨後輕笑了一聲,一手接過了塑料袋:「謝謝,多少錢?」
「46。」
「你等下。」女人回身去拿錢了,過了一會,拿著錢包出來,抽了張五十的給她:「不用找了。」
聞清什麼也沒說,接過錢轉身就走。
「誰啊?」屋子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送外賣的。」女人回道。
「外賣?你點的?」
「不是你點的嗎?灌湯包?」屋子裡傳來撕開包裝袋的聲音。
聞清盡量快步往電梯口走去,可還是遲了一步,背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聞清。」
深吸了口氣,她轉過身。
男人長得很高,一雙修長的腿肆意地疊在一起,身體半靠在了門上。他的身上隨意地披了件鬆鬆垮垮的針織衫,露了打扮的鎖骨和蓬勃的胸肌,平時一絲不苟的頭髮蓬著,一小撮蓋住了眼睛,渾身上下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男人此時正冷著張俊臉看著幾步開外的聞清。
兩人對視了一秒,不小心瞥到了他身後女人探究的視線,聞清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靖南……」聞清聲音低低的。
徐靖南皺著眉看著她,嗤笑了一聲:「現在過來……送外賣?」
「是的。」聞清垂著頭面無表情。
徐靖南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隨即又朝著五步外的聞清勾了勾手指,聲音淡淡的:「回來。」
一直被忽略的漂亮女人探出頭,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巡視,嘴角勾著一抹奇怪的笑意。
聞清沒有動:「你有客人,先忙。」
徐靖南的回應是直接走到了她的身邊並攬住了她的腰,低頭嗅了嗅她脖頸處的香味,聲音低沉:「吃醋了嗎……嗯?」「嗯」字被他低低的充滿男性魅力的嗓音發出來,簡直讓聞清的腰瞬間就軟了下來。
聞清正無措著,倒是漂亮女人輕笑了一聲,她撒嬌似的跺了跺腳,嚶嚀著:「南哥明明說好今天陪我的……」
男人在聞清勃頸處的頭抬了起來,他像是權衡了一下,然後說道:「先進來吧。」
直到男人走到門口回頭又催了一下,聞清才回過神,她抬頭頗有些突兀地看了眼女人,什麼都沒說,跟著進了門。
聞清熟練地在玄關處找到自己的拖鞋,走進廚房,把灌湯包倒在了兩個碗里,端了出來,放在桌上:「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徐靖南坐在桌上,冷峻鋒利的眉眼在暈黃燈光下被鍍上了一層性感的金色,他的嘴唇抿著,表情說不上開心。
這張臉不論看多少年,依然好看得讓聞清愣神。
「南哥,她是……」旁邊坐著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聞清。」徐靖南懶散地用筷子夾著灌湯包放在嘴邊吹了吹。
女人撅起了嘴,他明明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
「不是說有飯局嗎?」這話是對聞清說的。
「我提早走了。」
「我六點叫你來你不來,現在來是什麼意思。」儘管說著刻薄的話,徐靖南吃東西的樣子仍是優雅的。
聞清見慣了這樣的徐靖南,她扣了扣手指,低著頭:「那我先回去了。」
「把碗收拾了再走,不然屋子裡一股味道。」他的聲音很明顯透著不悅。
「恩。」
「南哥,我來收拾就好。」女人撒嬌道。
徐靖南沖那女人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轉頭問:「聞清,你認識她嗎?」
「在電視上好像見過。」似乎是一個她叫不出名字的明星。
「自我介紹一下。」徐靖南道。
「林璐。」女人冷淡地開口。
「聞清,你好。」
男人沒趣地放下筷子,揉了揉頭髮,站起身:「我去洗個澡。」說完也不管這兩個女人自顧離開了客廳。
留下兩個女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面面相覷。
林璐漫不經心地戳了戳碗里的灌湯包,先開了口:「聞清是吧,時候也不早了,要幫你打個車嗎?」
聞清走到桌邊,麻利地收拾了起來,端著徐靖南用過的碗筷進了廚房。
廚房裡傳來水流的聲音。
林璐見聞清不搭理她,難看地扯起嘴角笑了下,對著聞清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然後扭著身子跟聞清走進了廚房。她站在洗碗的聞清面前,撩了撩長發,動作間脖子的吻痕盡攬無餘,是示威的架勢。
聞清抬頭瞥了眼。匆匆擦完手,沒說一句,就要繞過她往門口走。
「他說……我很性感,總是能輕易挑起他的……」說到最後,她輕蔑的抬起眼,像是犯了煙癮一樣,迷醉地吹出口氣。
聞清被她說得漲紅了臉,她使勁咬了咬嘴唇,才剋制住自己想要向那個女人吵架的衝動。
就這會功夫,徐靖南搭著浴巾出來了。
林璐款款走向徐靖南,抱住了他,炫耀似的靠進了徐靖南的懷裡,然後得意地瞥向聞清。
「我先走了。」說完就要開門。
徐靖南把林璐從身上扯了下去,快步走過去拉住聞清的手:「怎麼了?」
「我問你怎麼了?」
過了很久,聞清都沒有出聲。
徐靖南沉默了一會,放開她的手,突然一腳踹翻了鞋櫃,朝著聞清低吼道:「你他媽是個死人啊,說句話不會啊,笑一笑不會啊,我花錢找個雞都比你知情識趣,要你幹嘛?」
聞清被他突然的怒意給震懾住了,她不明白他爆發的怒意來自哪裡。
徐靖南越是這樣,她越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繼續沉默。
「把衣服脫了。」徐靖南深吸了口氣,壓低嗓子說。
「脫啊,你既然什麼都不會,至少得學學怎麼讓人消氣吧。」
今天的徐靖南蠻橫的不講道理,聞清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拿著他最愛吃的蟹黃湯包,大晚上的,巴巴地跑來受他的羞辱。她抖著嘴唇:「我先走了。」
「出了這個門,就不要再來找我。」他的語氣很危險。
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她僵在那裡。
徐靖南走過去,慢慢摸了摸聞清的長發:「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很聽話,今天也會聽話的吧?」
他的拇指一寸一寸地摸過她的嘴唇,深邃的眼睛盯著她。
「你不要太過分了,徐靖南。」一想到還有另一個女人站在這裡,聞清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怎麼算過分?」他垂下頭,呼吸噴在她的臉上,淡色的唇印在她蒼白的唇上,「這樣過分嗎?」說著撬開了她的唇,粗暴地親吻著,不理會她的掙扎。
聞清被他親得喘不上氣,氣得臉上通紅。
恍惚間,徐靖南竟然開始撕扯她的衣服,聞清心裡一慌,用力抓住他的手:「徐靖南?」
「今天玩兒個特別的,我們在這……讓大明星看著。」說完用力一扯,聞清的衣服應聲而裂。
林璐本來在旁邊冷眼旁觀,此時也被徐靖南話中的惡意嚇著了。
聞清急了:「徐靖南,你別鬧了。」
「誰跟你鬧?」徐靖南的力氣很大,他一隻手困住聞清的手,另一隻手就要把聞清身上剩下的衣服給扒下來。
聞清的臉漲得通紅,這恐怕是她這輩子最難堪的一幕,她越過徐靖南的肩膀,不小心與不遠處林璐驚詫的目光相儲,感覺自己被赤裸著扔進了泥地里。
聞清眼淚掉了下來,「放開我……」
他的手頓了頓,她臉上屈辱的表情,讓他突然覺得心煩意亂。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慾望,他放開她。轉身去茶几那拿了根煙,煩躁的吸了一大口。
她默默穿上衣服,沒有再他一眼,自顧自開門逃走了。
回憶戛然而止。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徐靖南說。
「那麼我現在醒過來了,你還要我嗎?」聞清的眼睛里像是燃燒著一團火。
「清兒……」徐靖南叫了一聲。
「是不是我不從美國追到這來,甚至我不割腕,你都不打算來看我一眼?」聞清慘笑道。
「清兒,我想我們是時候談談了。」徐靖南低聲道。
「談什麼?談你移情別戀了?」聞清垂下頭,聲音里滿是痛苦。
「是不是我……變醜了……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頭髮也沒了……是不是很醜……靖南……」聞清語無倫次地哭了起來。
「沒有,沒有……」徐靖南不忍心地上前把她摟在了懷裡,「你還跟以前那樣漂亮!」
「是嗎?那你為什麼不來看我?為什麼?」淚水漫過她的臉頰。
「我……」徐靖南語塞,於是只能更緊地擁住了她。
「靖南……我只有你了……」聞清哽咽道。
「我知道……我知道……」徐靖南連聲說。
「不要拋棄我……」淚水慢慢流進了他的襯衫里。
應晴一個人搭了輛車就回了別墅。她洗了個熱水澡倒在床上,就睡了個昏天暗地。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可是徐靖南似乎還沒有回來。
應晴覺得很乏,好像無論怎麼休息都洗不去的那種乏,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什麼都不想干,就躺在床上發獃。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應晴看了眼來電顯示,「喂?李老師……」她低低地咳嗽了一聲。
「生病了嗎?」李海問道。
「身體有點不舒服。」應晴說。
「要不要去看看醫生?聽你的聲音不太對啊。」
「不用了,我就是太累了。」
「行了,那就放你兩天假,好好休息,別太累著自己。」
「謝謝老師。」
掛上電話,應晴舒了口氣。她竟然忘了請假。還好聽李海老師的口氣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都沒有想好怎麼處理跟徐靖南的關係。
她相信徐靖南的心裡是有她的,至於有多少,跟跟聞清比起來多還是少,這是應晴所不敢想的。
聞清比她認識徐靖南早那麼久,兩人之間發生的事她也一點都不清楚,這樣的她要怎麼才能比得過聞清跟他之前的感情呢?
徐靖南下午回來的時候一臉疲憊,當時應晴正坐在床上捧著電腦修改劇本。
「今天……沒去公司嗎?」他邊扯著領帶邊開口,嗓音有些沙啞。
「嗯。」應晴頭都沒抬繼續盯著電腦。
徐靖南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眉眼平和,於是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先去洗個澡。」
之後,他乾癟癟地說了這麼一句,轉身進了淋浴間。
應晴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輸入法的長框里顯示著一長串的英文。
她的眼睛像是在看著電腦屏幕,又像是透過屏幕看著不知名的遠方。
半小時后,徐靖南隨意地披著件浴袍出來了,他邊用毛巾擦著頭髮,邊一聲不吭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應晴臉上沉黯的情緒一閃而過,右手又開始敲擊起了鍵盤。
徐靖南咳嗽了一聲,這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最近工作很忙嗎?」
應晴打字的手頓住,卻仍然沒有回頭,「沒有。」
「……我昨天晚上……」徐靖南的臉色有些緊繃,他飛快看了眼應晴,遲疑地開口,話才說到一半卻被應晴直接打斷了——
「吃過午飯了嗎?」應晴低聲問道,右手的滑鼠按個不停。
徐靖南一愣,本能地回道:「沒有。」說完之後他像是呆住了,直直地看著應晴的背影。
這個時候應晴動了,她站起身,朝房門口走去。
她的話從空氣中傳到了徐靖南的耳朵里,「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徐靖南不禁舒了口氣。
應晴的表情在背後的門關上的瞬間僵硬下來。其實剛才一看見徐靖南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要說謊話騙她了。
應晴把冰箱里的速凍餃子拿了出來,撕開包裝袋正要往裡扔的時候,突然一陣噁心的感覺涌到了喉嚨口。
應晴捂住了嘴,忍耐地將拿在手裡的餃子往鍋里丟去,這才皺著眉踉蹌著想往廚房門口跑去。
轉身的瞬間,她的身子軟了下來,應晴著急地伸手扶住一邊的流理台,卻由於太過匆忙,手不小心把台上的整包速凍餃子推到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之前一直守在門口的女傭聽到聲音立刻推門走了進來。
「應小姐,您怎麼了?」女傭驚慌地上前扶起坐在地上的應晴,急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沒事。」應晴揉了揉額頭,臉色有些蒼白。
女傭把應晴扶出了廚房,往大廳的沙發走去。
在把應晴扶到沙發上之後,女傭小心地低頭道:「應小姐您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徐先生。」
「等一下……」應晴喊住了女傭,頓了良久還是說道:「不用跟他說了,我沒事。」
「可是……」女傭轉身猶豫地看著她。
「真的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應晴堅持說道。
女傭的表情看上去仍在斟酌猶疑。
「這事你就當不知道,不可以告訴徐先生!知道嗎?」應晴故意大聲道。
「……為……為什麼?」女傭的表情垂下了頭。
「這個你不用知道,你當做沒看到就行了,徐先生什麼都不會知道。」應晴低聲補充。
女傭不說話了,恭敬地站在一邊。
「下去吧。」應晴擺了擺手,感覺自己沒那麼暈了。
女傭依言退下。
應晴又休息了會,感覺身體的力氣又恢復了些,這才起身準備去廚房把其餘的餃子煮完。卻沒想到站起身的瞬間,噁心的感覺又涌了上來,甚至比之前來得還要厲害。
應晴快走幾步終於進了洗手間。
忍著強烈的作嘔的感覺,應晴將水開到最大。
像是要把身體里所有的東西一股腦都湧上喉嚨似的,應晴苦著臉扒著洗手台,一陣陣地乾嘔。
這時候應晴聽到外面傳來徐靖南的聲音,似乎在問女傭她在哪。
應晴心裡一慌,強行壓抑住乾嘔的衝動,拿過一邊的毛巾擦了擦嘴,又看了眼鏡子里自己的臉色,這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徐靖南就站在門口,見她突然打開門正一臉奇怪地看著她。
「沒什麼,今天有些頭痛。」應晴低下頭,假裝無所謂地說道。
徐靖南偏頭瞧了眼她的臉色,聲音中滿是關心,「我扶你進房間休息吧,吃的我讓女傭做點就行了。」
看來那個女傭似乎並沒有跟他說這件事。應晴不禁在心裡舒了口氣,表面上仍是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