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唉聲歎氣
深夜的小院中，女子一襲黑衫，仿佛融在了這夜色之中。
寒夜抬著眸，看著上空，今晚的月隻是細小的一撇，倒是繁星璀璨，美得讓人心間微微一凜。
她心中的確難以平靜。
“怎麽不去睡？”身後卻是傳來一道清寒的聲色，寒夜未曾轉身，沉若枯井的眸中是一片諷意，“你不也一樣麽？”
這是納蘭子的住處，莫玘蓮和純元都已經就寢，隻有她心中實在是浮躁，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到底是難以就眠，索性來了小院中走走。
男子一身白袍，在夜色中如沁了一層月光一般明亮，更像是那從九天之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男子卻是歎了口氣，“小寒。”
寒夜猛然轉過身，冰霜覆蓋的小臉處處碎裂，“你沒有資格這樣叫我！”
老天對她真是不薄，讓她知曉自己沒了孩兒後，又遇上了他。
男子的眸中帶上一分澀意，“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他今日第一眼便看到了她，心中本就有了個輪廓，後來看到她眼角的小疤，更是確定了這是小寒。
寒夜此刻眼中卻是未帶任何情感，“這個時候知道關心我了？”寒夜的眼中滿是譏俏。
男子眼中卻是一陣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隨後又被他迅速掠轉，“小寒――”
寒夜一聲譏笑：“若不是今日遇到，我們這輩子有沒有相見之日還難說呢。”
男子最後又像想過什麽一般，一瞬間也是麵無表情，“那你以後打算如何？”
寒夜冷冷道：“不用你管。”
男子淡淡頷首，“好。”說完便轉身離開，盺長的身影在月光中越走越遠，不帶半分留戀。
寒夜留在原地，摸了摸眼眶，卻是幹燥得很。
她以為自己會哭的，可是淚已經流盡了麽？
不，那些年，就已經流完了。
寒夜站立了半個時辰，隨即也離開了小院。
二樓某間房閣的小窗被關上，納蘭子眼中浮沉不明，最終悠悠地歎了口氣。
他和她的故事，太過久遠了。
“哥哥，抱抱，小寒要抱抱。”粉嫩嫩的小女娃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要小少年抱抱她。
小少年卻是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他還在觀摩畫意，關鍵時刻怎麽能被打擾。
而力道一下不察便用重，小女娃摔倒在地，額角卻是磕到了青石之上，被那坑坑窪窪的棱角磕得滿頭血。
小女娃嚶嚶哭了起來，小少年也是一下慌了，這下哪裏還能夠沉迷畫術。
小少年抱著小女娃去請大夫，很快爹娘也回來了，看到小女娃這副模樣，自然是被嚇了一跳，愛女心切，立即便問起小女娃究竟是如何回事。
小少年搭拉著腦袋，他方才對小寒這麽差勁，小寒這個愛哭鬼肯定會告狀的。
誰不知道爹娘簡直是能夠寵女滅子了，他一頓責罰定然是躲不過了。
小女娃抽泣著：“方才小……小寒不小心摔……摔倒了。”
小寒說的話，爹娘果然是立馬就信了，心疼地叮囑她以後一定要注意些。
他鬆了口氣，娘眼尖，立即就看到了，“你整日沉迷畫術，也不知道看著些你妹妹，小寒重要還是畫重要。”
畫，不過小少年自然隻敢在心裏弱弱道，麵上則一言不發。
爹娘又一起數落了他一陣這才離開，他看向床頭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的小寒，卻是惡狠狠道：“別指望你方才幫我，我以後就能帶你一起玩了。”
不過小寒的眼睛真的是亮晶晶的，看得他方才差點就心軟了，可是就是因為他曾經未曾抵製住的那一次，他的畫被毀了多少幅。
那些都是他的心血，他當時差點便要癲狂道，而爹娘來了，知道了事情原委，卻隻是不輕不淡地安慰了他幾句，說這不過就是小孩子的幾幅塗鴉之作，沒了也就沒了。
所以現在他一定要堅決抵製住。
而床上卻是半會都沒有聲響，他隻能咳嗽幾聲，又清了清嗓子，這才看向床上，卻是小寒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小臉可憐巴巴的，他覺得自己心裏好像什麽又被觸動了。
不過苦肉戲，小少年移開眼，小小年紀的就詭計多端，已經讓他中過一次計，他現在又如何會上第二次當。
小少年直接走了，而第二日被爹教習武功的時候，小少年做事是很認真刻苦的，所以很快便完成了爹的要求。
卻見往常一向臉上都帶著爽朗笑容的爹今日卻是一臉愁容，他不禁問爹發生了什麽。
爹第一次唉聲歎氣，“小寒眼角的疤大夫說去不掉了，這小姑娘麵貌有損，以後婚事可是不好辦了。”
小少年覺得自家爹就是杞人憂天，“大不了她嫁不出去，我就養她一輩子。”不過小少年心裏卻是泛起了軒然大波。
“爹，小寒眼角的疤是昨日摔得嗎？”
爹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早知以前你讓我多管教她的時候我也就管管了，也就不至於那麽頑皮，摔成這樣。”
小少年臉色一變，覺得遮掩不住，卻是道：“爹，我想起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卻是急急跑開，留下男人笑著搖了搖頭，他也是的，和個孩子說這事有何用。
小少年卻是跑到一個屋子外，但並沒進去，而是在窗紙處融破了一處，小少年衝著小洞看了進去。
裏麵的小女娃看了一眼四周，鬼鬼祟祟的模樣看得小少年差點忍不住笑，而小女娃接下來卻是拿起一麵小銅鏡，又撩起自己額角的劉海，仔細盯著那一處看。
小少年一時沉默了，卻是在門上叩擊了一下，屋裏麵傳來細碎響動。
門幾刻之後被打開，小女娃看著他，“哥哥，你來了。”
小少年看著隻到自己腰身的小女娃，矮矮瘦瘦的，突然心裏一動，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小女孩臉上是兩團肉，身子骨卻極是瘦小。
小女孩一臉錯愕地看著小少年，小手抓了抓腦勺，眼中卻是止不住的笑意，“哥哥今天是吃錯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