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險棋
莫玘蓮的平安無疑是對辛苦忙碌的小廝丫鬟最好的慰藉，平靜下的眾人重回崗位，在碩大的徐府裏找到一個僻靜之處並不困難，更不提自幼便修煉武學的寒夜。
隻是幾個起落，寒夜便來到了某間屋子的房頂，這是個放置雜物的小院，零零碎碎的物品雖說是依類別擺放，瞧去卻仍顯雜亂。她再次四下環顧一周，確認最近的旁人也離這裏隔了十來米後方才打開純元塞來的紙條。
“欲救徐玥鳳溪，可尋蘇牧。”她低聲將紙條念了出來，卻在末尾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遲疑。
紙上落款是納蘭子，除卻那些恨意，寒夜相信他這番話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但平安候蘇牧，這位最年輕並且俊秀無比的異姓侯爺……真的會對徐玥他們伸出援手嗎？
而且如果蘇牧有意陷害，這可不是援助而是赤裸裸的雪上加霜。
實在是一步險棋，隻要稍有失誤，必將滿盤皆輸。
寒夜盤腿坐了下來，盯著在風中瑟瑟的樹葉暗自思索，仍然翠綠的葉子被西風撩撥得就要墜落。
她在五皇子身邊時，聽過蘇牧和鳳溪之間的故事。依照現在局勢，唯一有可能伸出援手的，也確實隻有這位侯爺了。
但寒夜對他的了解並不多，實在是無法打包票他會如何。反正她和徐玥夫婦也算不上朋友，也就隨他吧。盡人事安天命了。
也不知呆愣愣恍惚了多久，最後寒夜還是深吸口氣定下決心，無論蘇府是狼窩還是虎穴她都必定要闖上一闖。
再度幾個起身越至了人工造就的湖泊邊，巴掌大的紙條被撕碎後撒進水裏，寒夜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紙片們在水麵打轉最後沉溺方才放心離去。
莫玘蓮醒後已經全無不適，笑著要找寒夜，又同寒夜一番閑聊：“日後如果再次遇見純元，一定要好好謝過那名小姑娘，好幾次都是受她所救呢。”
“是啊，她的確醫術過人。”寒夜依著話題隨口接了兩句，關注的卻是窗外，日已西沉，暮色近乎四合。
小廚房來了丫鬟欠身一福：“夫人，晚飯已經做好，需要下人送來在房內就餐麽？”
莫玘蓮笑著應下，寒夜隨著用過晚膳後便被管家安置在早已打掃幹淨的客房。她婉拒要來伺候的丫鬟，仔細擦拭過隨身暗器等物消磨著時間，直至見得上弦月掛上柳梢，方才悄然離去奔赴蘇府。
寒夜輕手輕腳翻進後院，在進入之前她已經在某高處觀望許久，摸清楚了夜巡護院們的路數。
本來還在為蘇牧究竟住那件屋子而煩惱，卻正好遇見送夜宵進入某間房時小廝的一聲“侯爺”而解決問題。
目送人離開後湊到了屋外，屋裏並沒有什麽聲音，隔著擋風紙窗能依稀辨出坐在案後的人影，燈火婆娑。
隻是沒想到蘇牧警惕性如此之高，隻是稍做停留便被發現蹤跡，隨著某物一齊襲來的是輕飄飄一句：“不知是何方神聖？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敘？”
寒夜伸手擒拿住了突襲的物什，倒也不是勞什子凶器，隻是小塊玉石鎮紙。
寒夜一不是刺殺二不是打探消息本就問心無愧，再著既然已經暴露也沒有了掩飾的必要。她大列列拉開窗，用手輕輕一撐便翻了進去，隻見屋內裝潢華貴卻不失格調，便知此屋主人並非草包。
“實不相瞞，小民前來隻是有一事相求。”寒夜盯著蘇牧閑散模樣卻有著莫名的緊張。
“那你應該去衙門門口擊鼓聲怨，何必來尋本侯？”蘇牧麵上帶笑，半托著下巴打量來人。
“小民這事，衙門怕是沒膽子管。”
“喔？”蘇牧坐起了身子，笑意更甚“就算本侯有那膽，你怎麽就肯定本侯一定會管？”
寒夜咬了咬下唇一字一頓： “因為這件事情關於當今封國大將軍和公主。”
寒夜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道來，蘇牧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如今的緊皺眉頭，聽到最後他們仍然被困荒郊野嶺甚至生死不明時實在坐不住猛然站了起來，“本侯明白了，姑娘叫什麽名字？”
寒夜看著蘇牧不吱聲，蘇牧這才意識到不妥，大晚上偷偷潛入王爺府這種風險極大的事情一般人不說有沒有本事，想必隻有亡命之徒才做得出來。
他微微抬手一拱居然朝寒夜行了江湖禮節：“無論姑娘今日是為何而來，這份恩情本侯記下了。日後你若有難便知會一聲，蘇府定會全力相助。”
寒夜有些意外，沒想到蘇牧會伸出援手甚至感謝她到許下諾言的程度，但仍然抱拳回禮：“多謝，此事有勞侯爺費心。”
蘇牧在寒夜走後陰沉著臉喚來暗衛，幾名男子分別從屋內不同位置緩步而出齊齊單膝下跪行禮，難怪蘇牧對寒夜的到來有恃無恐，隻要寒夜稍稍輕舉妄動便會被暗衛包圍乃至碎屍萬段。
“剛才的話你們也聽見了，現在就開始查，兩個時辰之內若是還沒有消息自己去領罰！”
“是！”近門的蒙麵男子和靠窗的三人同時轉身出門極行而去，站在蘇牧身後的男子上前一步眉頭微皺卻並未言語。
不得不承認蘇府的暗衛一比一的出挑，不過半個時辰暗衛便將打探來的消息細細匯報給了蘇牧，。
蘇牧暗罵一聲伸手批向椅背，竟然硬生生捶碎了這向來以堅固為名的木材。
更衣取劍吩咐備馬，蘇牧果斷的性子在此時展現得淋漓盡致，蘇牧向來最信任的暗衛卻跪下來請求蘇牧改變主意：“求主子三思！敢動將軍和公主的這京城裏能有幾人？侯爺莫要因為幾個外人折了前程啊！”
此言一出，本就有所疑慮的幾人都跪了下來請求蘇牧三思。
蘇牧一把抄起利劍嗬斥：“前程？不過是個閑散侯爺能有什麽前程！連你們都有膽子來質疑我的決定了！”
這話的語氣有些重了，剛剛說話的幾人都紛紛跪了下來。蘇牧隻掃了他們一眼，不做搭理。
烏蹄駒被打理好後牽來，烏黑大馬打了個響鼻蓄勢待發甩著尾巴。蘇牧翻身上馬，親自點了武功最好的數人同行，就著月色連夜出城。
鳳溪，我不允許你就這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