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我就是要你生不如死
「顧傾城，你簡直就是個瘋子。」閉上眼睛之前，我聽到夏璟年在我耳邊嘶吼，周圍變成一片血色，眼睛中除了紅色仿似再也看不到其他。
「救護車，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周圍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音不斷響起，有人說話，有人跑動，眼前的景象漸漸消失，爸媽就這麼離我而去，之後，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之後了，我並不知道在此之前到底過去了多久，只是醒來的時候看到葉子的那一刻我突然就信了她之前說的，禍害遺千年這樣的話。
我抿唇譏諷，居然這樣都沒死，我是有多命大？
「下次要是決心要死的話，記得爬個高一點的地方，這樣把自己砸得半身不遂的樣子，你自己難受，我們看著也難受，而且像你們這種一心想死的人，我們作為醫生，到底是救還是不救也是一種很糾結的事情，救了，你們還是會有下一次，不救，便成了殺人兇手了。這讓我們很為難。」
「我也這麼認為。」扯唇，想要笑，但是全身一點力氣都用不上，「這麼說，夏璟年也沒死了。」
雖然在疑問，但我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想想也是，我這個墊底的都還活著，他那麼靈活的人，又怎麼可能就這樣摔死，心中滿是悲涼，竟沒想到……
竟沒想到原來二樓真的太矮了。早知道會這樣，我就應該在窗子下邊放把刀的。
「這個世間的事情總是這麼奇怪，想死的人死不掉。不想死的人活不長，顧傾城，你是腦子進水了吧？能夠活著……」葉子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說。「能夠活下來就是一種幸運，能活下去就是一種奢求，你怎麼還能這麼浪費，無視和作踐自己的生命？」
我不反駁，想要點頭的時候才發現脖頸上掛著矯正器，想來脖頸被扭到了，「我也這麼覺得，可是葉子，活在別人的屋檐下，一輩子苟延殘喘就真的是值得的么？我有時候總是在想，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還不如直接死了好投胎呢。」
「要是投胎之後過的還不如這輩子呢？」她白了我一眼，仔細的幫我檢查著，我一愣，居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是啊，還不如這輩子的話，難道又死了投胎么？
可是像我這種動不動就鬧自殺的人，連閻王爺也是不喜歡的吧？
「生命都是父母給的，我們沒有權利想對它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後，想要做什麼事情之前，請記得千萬要先問問自己，這麼做的話，父母到底會不會同意。又不是有什麼天大的仇恨，怎麼還想到拉著他一起死了呢。」
我更加的錯愕了，我說，「如果是深仇大恨呢？」
葉子突然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看著我並未說話，我抿唇，接著詢問，「葉子，要是我們之間不但有血海深仇，中間還牽連了好幾條人命的話，又該怎麼辦呢。」
「怎麼會……」葉子似乎是不太能接受我此刻說的話，她說，「夏璟年可是養了你十年的人，要是真的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話，應該也……」
我閉眼，心中一片荒涼，好想哭，可是怎麼也哭不出來，「那萬一他對我的撫養都是報復，萬一他是害死我爸媽的兇手，是害得我家破人亡，害死我孩子的罪魁禍首呢？我還能……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么。」
「你……」
我睜開眼睛，已經不想過多的跟她說這件事情，她的身份，知道的多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煎熬吧，於是我轉移話題，「謝謝你葉子，我已經徹底恢復記憶了，我也查清楚了當年的事情，甚至夏璟年也都親口承認了、」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選擇這麼極端的方式、」葉子踟躕，雖然她已經離開了夏璟年，雖然她跟我的關係也不算差，可是有些事情，當真的要做出決定或者是說出來的時候，同樣備受煎熬，她說，「或許……我是說或許，要是這些事情都是璟年做的話，我們或許可以選擇報警，警察會懲罰他的，你這樣弄得……兩敗俱傷，又有什麼作用呢、」
她低聲呢喃，似乎再說，「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我認識璟年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學生呢。」
我沒有開口解釋，資料上顯示，在我爸媽出事時候，夏璟年確實上過一段時間的大學，可時間很短，而且為了做生意加上他本人不喜歡上學，他也只是擁有學歷的大學生而已，並非真的是大學畢業。想必葉子，真正跟夏璟年同窗的時間並不多。
「他怎麼樣了？」
到底是自己半身不遂換來的，我怎麼也要知道一下他的情況不是么？
葉子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出來，聽到我問話有些木訥，「誰？」察覺到自己失言，她快速回神，「嗯，沒多大問題，當天就醒了，只是……」
只是什麼，葉子終究還是沒說，我也懶得詢問。
她快速轉移話題，「倒是你挺嚴重的，肋骨斷了兩根，還好現在還有手術可以幫你矯正，不過，脊背受傷，脖頸倒只是扭到。到今天為止，你已經昏迷五天了，不過手術很成功，你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雖然早就料到他的情況不會很嚴重，可是當真的確定之後才覺得那麼的不開心，我突然就連說話的興緻都沒有了，「葉子，我想睡會兒。能不能麻煩你先出去？」
葉子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不過那一天我終究還是沒有等來自己睡著，倒是將夏璟年等來了。
他還是那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樣子，我扭過頭不肯看他，心裡卻還是有些開心的，畢竟，恨我的話，總比愛我要來的好一些不是么？
但是因為脖頸上架著東西，哪怕是扭頭也還是不能將他從我的視線中轉移，無奈，我只好閉上了眼睛。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閉著眼睛一輩子。」
我以為他接下來不管說什麼我都會無動於衷，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在乎的話，自然也就不會如了他的意。
「你信不信我將你現在這個樣子拍下來發給顧雲琛。」
心裡咯噔了一下，然而我不在意，上次無意中碰到顧雲琛的時候想必已經將他刺激到極致，他也知道就算夏璟年對我百般折磨我也不會離開這個人。而且因為昨天的事情，就算夏璟年現在給他發照片，他頂多也只會以為是……
以為是夏璟年的刻意炫耀罷了。
所以，對於他是怎樣的反應，我又有什麼好在華的呢？
想必夏璟年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他在我面前站定，垂下頭來看我，目光太炙熱，弄得我想不睜開眼睛都不行。
他說，「我知道你不在意這個，所以……我已經開始跟顧雲琛公然對抗了，商場如戰場，既然我跟他註定不能成為合作夥伴，那麼……我只好像很多年一樣想辦法將他踩在腳下了，你說，他最後的下場，會不會跟你爸媽一樣呢？還是……會更慘？」
我抿唇，對於他的這種說法也壓根不在意，爸媽之前會著了夏璟年的道，不是因為爸媽很笨，而是因為他們都太相信這個人。
而顧雲琛不一樣。
自始至終，顧雲琛跟夏璟年都是敵對的，而且……顧雲琛的能力，在我看來，絕對要比夏璟年出色很多，所以，我無需擔心。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這個人生平最愛的可就是使暗箭了，所以你以為，顧雲琛真的聰明到可以躲過所有事情的地步么？顧傾城，他的命運，想來沒那麼好吧？」
我還是懶得搭理，顧雲琛就算不能躲過，但是他到底是個聰明的人，我並不認為夏璟年可以在這些方面贏了他。
當然……
感情就另當別論了。
顧雲琛在感情中就是一隻單純得不得了的小白兔，就算他無比厲害，可是在這些事情中，他始終還是……太過於單純了一些。
可是夏璟年跟顧雲琛之間的比較，從來都不會死感情。
「我知道顧雲琛很注重感情，他就算表面上看似不在乎你了，可安然終究是他內心的一根刺，我知道在其他方面我或許算計不了他，但是傾城，不是還有安然幫我的么？你難道忘記了，安然……也就是你……是顧雲琛一生所愛。」
我猛地睜大眼睛，「所以，那個假安然，也是你安排的？」
在我恢復記憶之前，夏璟年雖然過分了一些，變態了一些。可到底還算是一個人，可是當我知道這一切的事情之後，這人在我心中的形象就從人變成魔鬼了。
是的，魔鬼，他就是一隻來自地獄的鬼，肆無忌憚，無所忌憚，又……那麼的詭異和變態。
最主要的是，這隻鬼，心思深沉，在他世界中或許沒有任何的情感，愛情，親情，友情，所有人類最為珍惜的東西，到了他這裡，都成了一種可以利用的工具。
「安然到底是誰？她是整容回來的對么？可是為何……她對我那麼熟悉？那些連我自己都快要不記得的事情，為什麼她會知道？」
我手緊緊的拎住夏璟年脖頸上的衣服，可是平時我的力道哪裡可能對他造成一點傷害？
他輕而易舉的就將我的手打落，「萬一你自己才是那個整容回來的呢。你不是說了么，有些事情連你自己都不記得。」
我知道他這話是故意刺激我的，也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所以我索性懶得搭理他。
我以為有些人，只要你不搭理他就不會出現，可是我發現這個定律用在夏璟年身上一點也不對，他總是喜歡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我想不到的事情，他就越是會那麼做。
「顧雲琛那邊，有一個安然已經足夠他應付的了，再加上他本身就對安然有著非常重的愧疚心裡，加之曾經的那份感情，我相信以顧雲琛那樣的性子，不管安然做了什麼顧雲琛都不會跟他計較的對么？」
不得不說夏璟年真的非常了解我們每一個人。他說的對，不知道事實的顧雲琛對安然一定毫無招架能力。
而我……
又不能說。
就算我看不慣安然的胡作非為，就算我看不起夏璟年的陰謀算計，可是有一點或許是我跟夏璟年都沒有想到的，安然……那個假的安然，雖然她的身份不是真的，可是我能從她眼睛中看到對顧雲琛的愛。
她喜歡顧雲琛，所以我想，只要我不出現的話，她是不會對顧雲琛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的。
而且，我的事情現在這麼複雜，我並不想牽扯過多的人進來。
而顧雲琛，是我最不想牽扯的那個人。
既然這樣，他便也就不會成為夏璟年用來威脅我的籌碼，而我……也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顧傾城，有些事兒，有些人，一旦開始了誰都不可能獨善其身，只是早晚的事情罷了，拿下顧雲琛只是早晚的事情，目前最主要的……是你。」
我抿唇不語，但也知道他既然送我來醫院，並且給我最好的治療，那就說明他不想我死，我也知道他不想讓我死無非是還沒折磨夠罷了，而我就算知道他的那些秘密，可沒有證據，再加上他在江城的一手遮天，我肯定也是拿他沒有辦法的。
可是沒關係，來日方長，只要他不將我趕走，我就不信他會一點破綻都沒有，就算真的沒有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們還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話，我總歸……也能找到殺了他的方法不是么？
「你別以為你裝作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我的傾城什麼性格，我可是最了解的，你看似冷漠不合群，但是只要稍微對你好一點兒的人，你就一定會千萬倍的還回去，葉子對你有恩，所以，如果我先拿她開刀的話，你一定會難過。」
眼裡閃過驚濤駭浪，我震驚得無以復加，雖然一直都知道夏璟年心狠手辣，可我沒想到葉子這個愛了他那麼多年的女人他居然也能利用。
「葉子愛了你十七年，你這麼做，真的對得起她的這份感情么？」
「那又如何？女人如衣服，上過床不一定就是真愛，而且……她喜歡我那也只是她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就算我曾經真的對她有過那麼一丁點兒感覺，也早就在她背叛我的時候就消失殆盡了，顧傾城，你說我要是打著愛的旗號將葉子重新帶回去，之後每天都折磨她的話，她會不會同意。」
我知道葉子心軟，而且女人對於自己心愛的男人天生沒有抵抗能力，要是夏璟年真的說一句愛葉子這樣的話，那我根本就不敢想象葉子到底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就算一個葉子不夠讓你心痛，我還有種植刺球花的那個老太婆，聽下人說你剛剛回到夏家的時候在那邊發生過一點意外，當時就是老太婆幫的忙，若不是當時聽到這些話的那個婆子當天就有生病回家，接下來又照顧她剛剛生完孩子的兒媳婦的最近才回來的話，我都不知道原來除了我之外的那麼多人都知道你懷孕的事情呢。」
我雙手在被子下邊緊緊捏成拳，我淡漠的看著夏璟年，「葉子是愛著你的人，她是對我有恩沒錯，可是我也幫助過她，我們之間早就兩清了，至於她以後會怎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說那個老太婆，她更是跟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的人，又沒有血緣關係平時關係也並不好，她是死是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呵呵，都沒關係是么？那好吧，我就先從敬老院開始好了，反正哪裡也只是幾十個半死不活的老不死的，我就算將他們一個月之內全都做了，到時候也只能是自然死亡罷了，就算不是，我到時候隨手買通人在裡邊下個毒推個人什麼的，之後在陷害一個裡邊的職工，比如院長什麼的，證據齊全的情況下，我相信警察也饒不了她……」
忍無可忍，我緊緊盯著夏璟年，惡狠狠的詢問，「夏璟年，一直以來都是你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的爸爸媽媽，對不起所有人，你現在怎麼還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你的表情？你有什麼資格這樣？那些老人，他們跟你一點兒交集都沒有，你又為什麼要傷害他們這些無辜？若只是為了讓我難受的話，你早就已經做到了，這樣肆無忌憚的殘害無辜生命，你就不怕遭天譴么？」
夏璟年靠近我，他逼近我的眼睛，閉上眼睛在我脖頸上聞了一陣，就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他的表情有多陶醉，噁心不斷來襲，可是我剛剛醒來，胃裡什麼東西都沒有，我連反胃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說，「傾城這麼美，我怎麼可能不動心呢？可是你把我害成這樣，我也只好拉著你陪我一起難受了，傾城，你剛剛說對了一點，我不在乎別人的生命，更加不擔心會不會遭到天譴，事實上死這種事情又有什麼可怕的呢？可怕的啊……一直都是生不如死，而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著你生不如死。」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我懷疑如果繼續跟這人接觸下去的話，我也一定會變成精神失常的，我怒吼，「我到底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若只是因為小時候那一句不懂事的話，我向你道歉，我錯了還不成么？我……向你道歉，你把爸爸媽媽，把我愛著的人都還給我好不好？」
我想這一刻的我是脆弱的，我眼睛酸澀無比，透過一側的窗子，我甚至看到自己此刻猩紅的樣子一點也不低於夏璟年之前恨不得殺了我的那個樣子，可是……我還是哭不出來。
心好像被徹底掏空了，它正在被螞蟻不斷的撕咬著，一點一點的，將我的心咬開，然後吃掉……周而復始。
我看到夏璟年聽到這句話之後猛地朝後退了一步，他突然就大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他突然就哭了，他說，「晚了，顧傾城，一切都晚了。你的這句道歉要是放到十年前，我一定接受，甚至我都懷疑自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到了現在……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說到這裡，他又猛地上前。
他的表情非常的恐怖，我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他說，「我已經不知道我活著是為了什麼了，折磨你，看著你痛苦已經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所以……」
「顧傾城，死算什麼，我就是要看著你生不如死。」
我猛地頓住，我看著他，詢問的話脫口而出，「可是……為什麼？」
「之前折磨你，是因為你改變了我的上半生，現在折磨你，是因為，你連我可以掌控的下半生也改變了。」
我依舊不解，因為用成年人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情的話，那麼，就算小時候的我童言無忌說錯了的話，但是他活成這個樣子最本質的原因不是因為，而是因為他自己定力不夠好。他自甘墮落造成的、
而現在，他的下半生才剛剛開始，我又怎麼可能影響得了他……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你是怎麼改變了我的下半生的，我讓你看。你最好給我睜大眼睛。」
這麼說著，夏璟年朝我走來，他猛地就將自己的褲子脫掉，我嚇得猛地閉上眼睛，事實上，我雖然在夜場待過那麼久，可除了顧雲琛之外，我並未跟任何人有過關係，也從不參與他們的黃色笑話中討論或者是聆聽，要是實在避無可避，我也會找其他事情避開，竟沒想到……
竟沒今天在這樣的場合下要看到另外一個男人的。
「睜開，睜開眼睛看著我。」
他的聲音無比憤怒，他一手揪著我的頭髮，一手拎著他的褲子，我死死的閉著眼睛，脖頸因為他的不斷晃動疼得不得了。
「睜開眼睛，我讓你睜開眼睛。」
實在承受不住他的這般晃動，我只好睜開了眼睛，他的身子離我很近，近到，我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半尺外的，他的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