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再見你，仿似陌生人
自從若素找我麻煩之後，我的生活再次回歸平靜，我以為類似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卻沒想到，想象很美好，現實真的太骨感。
這日，我照常下邊，走到巷子裡邊的時候再次被人圍住，帶頭的，依舊是若素。
她們這一次來勢洶洶，看見我就衝過來一陣拳打腳踢。
我想反抗，可她們人太多了，而我本身又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
我全身都疼，她們打了一陣之後才暫時停下，若素的眼神，是我從未見到過的惡毒。
「怎麼，忘了之前我說的話了么？」
可是話剛出來就被若素擋了回去，她一大巴掌就朝我臉上扇來，「別跟我說上次，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跟夏總關係很好的么？那怎麼這麼久了你還在曼夜城呢？」
我被她打得暈頭轉向，卻還是很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難道不是么？」
「我昨天遇到夏總了，而且還大膽上去問了你們之間的關係，你猜他怎麼說的？」
我不回答，一來是死在沒力氣，二來是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且我也知道，她總歸是會告訴我的。
果然，「來，你們兩個表演一下，給咱們的大美人看看，她在別人心中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的？」
若素雙手環胸，說話的時候伸出一隻指著身後的兩個姑娘，看得出來她靠山也挺硬的，不然又怎會有這麼多的跟班呢？
這話剛剛說完，兩個女孩就真的站了出來，一個表演的是若素見到夏璟年時候唯唯諾諾的樣子，「夏總，昨天遇到顧傾城了，她說您跟她關係匪淺，這是真的么？
另一個，便是雙手環胸眼神犀利的夏璟年，他伸手抬著若素的下巴，然後輕聲呢喃，「顧傾城是誰我不知道，不過若素是誰我倒是知道的。」
這麼說完，居然還對著若素的嘴巴親了一下。
雖然眼下是兩個女孩子在演繹，可是我想象力向來豐富，瞬間就像是看到了當時夏璟年的動作，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就要吐出來。
若素，若是你知道夏璟年連男人都不是了，你還會露出這麼期待的眼神來么？
可是女人何必為難女人，而且我說的話，她也未必會信，我也懶得多費口舌去解釋什麼。
「哈哈，看到了么，夏總壓根就不認識你。」
「你跟你的金主吵架的時候，你倒是去試試看他會不會說認識你啊。」
若素被我嗆得說不出話來，巷道有些黑暗，哪怕她們拿著手機手電筒什麼的，還是不能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看清楚。
「哼，就算是吵架，這麼久過去也早就該和好了，既然沒有，那就說明夏總壓根就不想要你了，顧傾城，沒有了夏總這個大靠山的你，我看你還則么拽下去、」
「吵架也要分重大的還是小的，我們這次鬧得確實有點嚴重，我估計不出個幾個月半把年的，他肯定不會搭理我。」
「那你倒是說說，你到底怎麼得罪夏總了，讓他連認你都不肯。」
我抿唇，覺得既然有機會說出來的話，就告訴她好了，「我把他作為男人最根本的地方廢了，你說這算不算重大？」
我似笑非笑，若素顯然被嚇得不輕，愣了好大一陣子之後才訝然開口，「你說謊。」
「我是不是說謊你自己去試試不就知道了么？」看著若素變幻莫測的臉蛋，我接著說道，「該不會你其實已經試過了吧？還是說你們都已經進行了前戲，到最要緊的關頭被迫停下了？」
「你說謊，要是真的這樣，夏總還不殺了你才怪。」
若素有些激動，從她的這些反應就足以證明我的猜測基本是正確的。
「對啊，他恨我，可是他愛我比恨我還要多，所以他只好把我丟到這個地方解氣，可是因為還愛著我，所以又捨不得讓別的客人染指，所以……我才能夠這麼如魚得水的，在曼夜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
不等她說話，我接著說道，「況且你也該知道了，我跟張姐的關係一直很好，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會滿足，憑藉這些，你難道真的還看不出來是為什麼么？」
「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受人之託，我今天也不能放過你。」
我眯眼，果然啊，若素之所以這麼針對我壓根就不是看我不順眼，而是，受人之託。
可是我實在想不明白除了夏璟年之外的，我到底還得罪過誰。
「所以呢？」
「所以……」若素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揮手讓大家繼續，她們動手之前應該還是查過一些資料的，專門往肉多的地方上打，不留疤痕，卻可以讓我疼得無以復加。
拳打腳踢，我才發現女人發起狠來原來真的很可怕。
拳頭一點點落在我身上，一開始我還試圖掙扎，可是到後邊，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光開始渙散，那一刻，我仿似看到顧雲琛來了。
「幹什麼呢你們？」
聲音，是那麼的熟悉，不遠處的人，也是那麼那麼的熟悉。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從未有什麼時候希望自己看錯了的。
暴打被迫停止，我縮了一下身子，試圖躲到最後或者是趁機離開，可是我發現我連站起來都成了一種奢望。
「你是誰？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若素將手中的手電筒對著顧雲琛射去，我想她是不認識顧雲琛的，但是看到顧雲琛的穿著打扮之後，終究還是多了一份忌憚。
「現在是法制社會，居然還有這麼骯髒的事件存在。」顧雲琛沒有回答，只是掃了一眼眾人之後淡漠的轉頭吩咐，「景言，打電話報警，就說這裡有黑幫鬧事。」
「你有病吧。」若素瞬間就火了，脫掉高跟鞋就朝前面走去，她似乎是要扔高跟鞋去砸顧雲琛，但是還沒來得及行動就已經被身後的人死死拉住。
「若素姐，這個人我好像在雜誌上看過，叫顧雲琛，是跟夏總一樣不可招惹的人物。」
若素眼中的驚慌一閃而過，壓低了聲音詢問，「你確定么？該不會只是長得相像的人？」
「不確定，但是我覺得世界上應該沒有長得這麼相像的兩個人才是，而且我聽說，那個顧總身邊的首席助理，就叫景言。」
我扶在地上，看到若素聽到這話之後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真是冤家路窄。」
「那若素姐，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不走等著警察來抓么？沒看到那個叫景言的已經報警了么？」
若素說得咬牙切齒，一邊說一邊彎腰將鞋子穿上，顧雲琛始終站在原地，目光冷冷的看著眾人。
他應該不知道是我，反正自始至終，他的眼神從未在我身上停留過，而且此刻我還趴著，他也該看不出來才是，可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掙扎著將本就十分亂的頭髮又抓了一些下來擋住臉。
「可是……我們該怎麼跟那人交代。」
「這種情況下還交代什麼啊。」若素說的咬牙切齒，聲音很小，但是在她們身後的我卻聽得十分清晰，「怪不得人家容不下她，原來是真的有關係。我靠，本想藉機大賺一筆，沒想到又惹了更大的麻煩，只希望顧雲琛不要深究或者是沒看清楚我們的臉。」
這麼說完，她已經穿好了鞋子，「顧傾城，想要以後在曼夜城的日子好過一點，就最好什麼都別說，否則……」
否則什麼她終究沒說，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景言已經掛掉了電話。
「已經報警了，估計警察很快就會過來。」
聞言，若素連鞋帶都沒來得及系，轉身就朝後邊跑去，身後的人也快速跟上，那一瞬間，高跟鞋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巷道。
我突然很緊張，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就站了起來，但力氣似乎在站起來的時候就全部用掉了。我想跑，終究還是跑不掉的。
我扶著牆壁，艱難的行走著，但是很快，我前行的步伐就被擋住了。
「你先等等吧，既然已經報警，警察很快就會過來的，你們都走了的話，我們不好交代。」
末了，他又伸手扶住了我，關切的問到，「你沒事吧？」
我將手臂收了回來，將臉朝牆壁的位置在轉了一下，月光很暗……，這一段也沒有路燈，雖然地上還散落著幾隻手電筒，但終究沒有對著臉，「你們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們管。」
「你這人怎麼這樣，幫了你一句謝謝都沒有就算了，現在還這種態度？」
不必看我也知道景言現在是什麼表情，這一刻，我居然無比慶幸自己昨晚感冒了嗓音有些粗重，也慶幸過來的人不是顧雲琛、
腦海中，還回蕩著之前若素說的那些話，以至於我根本就沒有心情在這裡跟她們耗。
受人之託。
不好交代。
冤家路窄……
所以，這一次刻意為難我，不想讓我好過的人，是……安然么？
我勾唇冷笑，嘴角疼得厲害，呵。安然，才剛剛恢復就不安分了么？
不是都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不記得我了么？
還是因為上次我說的那些話讓你不安了，所以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
可是安然……
你真的以為，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么？
「我不會跟警察走的，就算被架著去了，我也什麼都不會說，所以，不想多此一舉的話，你們就快走吧。」
「你……」
景言還想說點什麼，可是我卻在這個時候感覺到有腳步聲不斷的靠近，心莫名的慌了起來。
我移動著步子，一步一步的，想要快速離開他們的視線。
「你是誰？」
可饒是我移動的速度再快，也終究比不過顧雲琛的，他很快就追上了我，並且試圖拉我。
我猛地甩了一下腦袋，「只是這曼夜城的小姐罷了，怎麼，這位先生需要提供什麼服務么？吶，要是帶回家或者住高檔酒店的話，一千。在野外的話翻三倍，要是還有什麼特殊嗜好的，比如蒙眼睛綁手什麼的，需要另外加錢。哦，對了，要是不帶套的話，也是需要另外加錢的。」
果然，聽到我這麼說了之後，顧雲琛想要摸我腦袋還是準備拉我正視他的手就這麼縮了回去。
我知道他有潔癖，果然是真的。
只是顧雲琛，跟安然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是……也能隨時保持冷靜么？
「喂，我們救了你你居然還想著做生意，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子？」
走不掉，我只好說得讓他們更加的厭惡一些，我說，「這個樣子怎麼就不能做生意了？怎麼，是擔心我這個樣子服務不好你們？要不你們先給錢，我讓你們試試看？效果不好的話，到時候把錢還你們就是了……」
「夠了。」顧雲琛真的忍不住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不就是錢么，至於讓你們這麼作踐自己么？」
我想他還是沒有認出我，只是透過我想到了……曾經的那個我跟那些事兒罷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種道理，你們這些人又怎麼可能知道。」這麼說完，發現也沒人擋我道了，我便繼續扶著陰冷的牆壁朝外邊走去，我不敢走另外一頭，因為那邊很快就能看到光並且走到路邊，我只好朝相反的方向走，畢竟這邊，密密麻麻的全是巷道，走著走著，我就可以拐個彎消失在他們眼前。
「所以，為了錢，你們就什麼事情都能做么？」
聞言，我暫時停下了腳步，心中閃過一抹沉痛，我想我真的是為了摸黑自己什麼招都用了，我很肯定的回答他，「對啊，有錢就是爺，沒錢就是路人。」
這麼說完，身後很久沒了聲音。
心中湧現出一股子悲痛，我發現自己腿腳發軟，都快要走不動了。
顧雲琛，每次這樣背道而馳的時候，我總覺得我們之間見面的機會會越來越少，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其實不止走了我們一起走過的路，不止去吃了我們一起去吃過的飯，我還悄悄的，將你走的路都走了一遍。
我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就是去你辦公樓對面傻坐了一整天，我看著你不斷忙碌的身影，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我還跟蹤過你，遠遠的跟著，我看到你體貼的幫安然系鞋帶，看到你在下車的時候會溫柔的護著她的頭不讓她撞到，看到你陪著她去康復中心鍛煉……
你們在一起，是那麼的般配，般配到我看著看著就覺得辣眼睛。
顧雲琛……
你看起來那麼幸福，可是為什麼我在你臉上一絲笑容也看不見了呢。
好多時候，看著你眉頭緊皺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要上前幫你扶平。
可是你看……
我們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背景，我又怎能去染指你呢？
我是小姐。
聽說了么。
一日為妓。終身為娼。
小姐這個詞，在我身上，怕是此生都洗不掉了。
而且……
你知道么。
我覺得我就要死了。
我……不敢再奢求你的原諒不敢靠近你，哪怕猜到這一切的事情或許都是拜安然所賜，我也只能咬牙咽下。
我想我是病了，而且病得十分的神經質。
我想我是……懦弱的，因為知道自己跟你不般配，因為知道自己終究會死掉，所以我……我不敢拆穿安然。
我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我死了，那麼安然代替我陪著你也是好的。
可是顧雲琛，許多事情，我發現想著很容易，做起來確實那麼那麼的難。
我的心還是會疼，比身上的這些傷口還要疼。
比發病的時候那種疼，還要疼。
我終於明白，原來時間帶走的只是光陰，只是我們漸漸老去的容顏，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只會隨著時間慢慢的沉澱，然後發酵，終究變成了心尖刺。
根深蒂固。
拔一下會疼，不拔的時候，會更疼。
最主要的是，哪怕它這麼疼，我卻還是捨不得拔掉。
因為……我擔心若是我連疼都不會了的時候，就是真的死掉了。
顧雲琛，我還是……還是這麼固執又瘋狂的愛著你呢。
「回答我，做你們這一行的，是不是只要給錢，就設么都可以做，一點底線都沒有？」
我跟顧雲琛之間的距離已經拉得很遠了，五十多米的樣子。
巷道中又沒有其他的人，他說話的時候似乎還帶著迴音。
隱約間，我仿似聽到警車鳴笛的聲音。
我不敢回答，心中只剩下慌張，我加快腳步，想要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
警車來的時候是從兩個方向的，只是片刻，兩個地方的位置都被人團團圍住，車燈亮了起來，那一瞬間，恍如白晝。
我緊貼著牆，又快速抓了一把頭髮。
燈光十分的刺眼，我壓根就睜不開眼睛。
「前面的人不要亂動，警察。」
燈光太刺眼，我看不到顧雲琛此刻的表情，但是他雙手插在褲兜中的樣子是那麼的孤寂。
他一直望著我的位置，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身後的警察不斷的靠近，我的腿越發的軟了。
「是我們報的警，鬥毆的人已經離開了，那邊那位是受害者。」
顧雲琛一直沒有說話，景言轉身跟身後的警官開始交代。
看出他們之後，警察顯得有些激動。
直接越過景言朝顧雲琛走去，也恰好擋住了他的目光，「您是顧雲琛顧先生是么？我曼夜城管轄區的警察李茂，見到您真的是太榮幸了。」
顧雲琛回神，淡淡的掃了一眼，隨即便又將目光朝我看來。
李茂似乎有些尷尬，但也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職責。
「抱歉，見到您太激動了，我這就過去。」
他重新戴了一下帽子隨即朝我走來，「就算是受害者還是需要跟我們走一趟的，我們需要了解一下具體情況。這位小姐，方便跟我們走一趟么？」
不等我回答，景言的聲音再次想起，「她似乎受傷了，我覺得你們或許應該先送她去醫院。」
看著我滿身是血的樣子，李茂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只是……」
「什麼？」
「作為這次事件的目擊者和舉報人，可否麻煩顧先生和景助理跟我們走一趟？」
景言蹙眉，似乎是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這麼的浪費時間。
李茂趕緊接話，「不會耽誤太長的時間，只是流程上需要這麼做……」
景言點頭，表示理解，「折騰了一晚上了，先生需要休息，我跟著去可以么？」
話已至此，雖然有些遺憾就這麼錯過跟顧雲琛說話的機會，但李茂還是不敢多說什麼，他連忙點頭，「自然是可以的。」
我已經很努力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可他們就是不給我離開的機會。
聽到景言的話之後，李茂就轉身看著我，「那就這樣吧，為了節省時間，我派人去請大夫，姑娘你就直接跟我們先回警察局吧，到時候要是檢查了沒事我們了解情況之後你也可以直接回家，要是嚴重的話也可以直接跟醫生去醫院再檢查一下、」
我苦著臉，真的覺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可還好顧雲琛不跟著去，只要不面對他，一切都還好說。
這麼想著，我便低垂著頭應了一聲。
「好。」
我本想跟著他們快速上車離開，結果在車旁邊的地方居然有個小水坑，滿懷心事的我壓根就沒看見，結果，我就在車子面前華麗麗的砸到了。
被拉起來的時候，頭髮被弄到一側，李茂那個傻叉似乎是為了看看我有沒有砸到臉還是什麼，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一把將我的頭髮拉了起來。
那一刻，我只覺得時間仿似被禁止了。
我猛地朝顧雲琛看去，然後就看到他們剛好朝我看來的目光。
也或許顧雲琛的目光從未移開過、
「顧傾城？」景言大叫，隨即快速朝我走來，我猛地低下頭不想被他看見，可強力的車光一點也不避諱的就這麼照耀著我。
「我想了一下，我現在還不是很想休息，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聽到顧雲琛這麼說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